王室家庭顯然有自己的話要說，外人和貴族紛紛知趣地離開。房門一關上，波旁公爵夏爾三世就走了過來，道：「尊貴的拉羅格殿下，您瞞得可真嚴實啊！」

「我有嗎？」

「那您為什麼不直說，您是聖人國來的使節？」

「我不是正使。」

不是正使？那是副使嘍？

邊上聽的貴族們紛紛換眼。

夏爾三世道：「怎麼可能？以您的份，還不足以為正使嗎？」

「文和武將不同。文的職務，很多依賴閱歷和經驗，通常不會讓您年輕人擔任正職。您找我，該不會只為了跟我抱怨這個吧？」

「哦，當然不是。我只是想提醒您，請您務必小心。」

「怎麼了，公爵殿下？」

「黃金珍珠，是無價之寶。只有君王配得上，不是嗎？」

夏爾三世意味深長地看著朱厚燁。

朱厚燁也回著他，道：「看得出來，您是一位優秀的統帥。那我就直說了。請問，您跟國王或者路易殿下有什麼矛盾？」

夏爾沒說話。

朱厚燁道：「請問，是關於波旁公國的歸屬權方面的爭執嗎？」

夏爾三世沉聲道：「您很聰明。」

「您過獎了。宮廷總是這樣，有太多的客套話，卻不知道，有的時候客套話太多，反而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跟國王之母路易殿下的矛盾從來就不是。我的妻子把所有的領地和財產都留給了我。但是路易殿下堅持，有權繼承其中的一部分，因為我的妻子沒有子嗣。路易殿下是國王的母親，議會不敢駁斥的要求。」

夏爾三世的聲音里藏著深深的憤怒，卻沒有無能為力的哀嘆。

「所以，就一直拖著？」

「是的。」

「我明白了。」

夏爾三世其實還想說些別的，可是聽到背後悉的腳步聲，他不得不轉。

一個小小的眼神司后，夏爾三世離開。

迪雅娜行禮：「尊貴的拉羅格殿下，」

朱厚燁：「迪雅娜士，」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然後齊齊道：「您先說。」

話音未落，兩人都笑了起來。

迪雅娜道：「殿下，還是您先說吧。」

朱厚燁道：「您是替王後殿下傳話嗎？如果是，那您先說。」

「那好吧。王後殿下讓我告訴您，請您放心。您是王後殿下引薦給宮廷的，會保護您和您的財產。」

顯然，王后也知道黃金珍珠的意義，也清楚婆婆的貪婪和丈夫的傲慢，所以以王后的份，向自己承諾。

朱厚燁道：「我正好有事，希你最快請王後殿下轉告國王陛下或者是路易殿下，注意方才的那位？」

「波旁公爵夏爾三世殿下。」

「是的。」朱厚燁把方才的對話複述了一遍，道：「顯然，跟路易殿下的爭執，讓他心頭有怨氣。他既然連在我這種外國人面前都如此，可見心中記恨已久。我雖然不大懂歐羅的領土繼承詳，但是我知道，他現在的狀態很可怕，國王殿下需要集中法蘭西所有的力量，最怕的是背刺。」

「我明白了。」

事態急，迪雅娜行了個屈膝禮，立刻快步回去了。

朱厚燁這邊，看外面天不錯，回房套了木屐，去了花園。

盧瓦爾河谷又被做皇家後花園，沿著盧瓦爾河，矗立著一座又一座的城堡，如同珍珠項鏈上一顆又一顆明珠。

而香博城堡，毫無疑問，這座宮殿無疑是這些明珠中最璀璨的一顆。

穿越之前，朱厚燁也參觀過香博城堡，可是作為博館的香博城堡，雖然依舊莊嚴華，卻有一種門庭冷落的凄涼，哪怕盎格魯法蘭西王國每年都斥資維護這座宮殿。

六百年後的香博城堡遠不如此刻的生機，也不如此刻充滿皇家威儀。

回香博城堡，朱厚燁心中忍不住慨，時間果然是最強大的魔法，萬都無法倖免。

正在朱厚燁文青的時候，忽然聽到後有人他，一轉頭，卻見勒妮公主帶著一大群人從那頭走來。

「公主殿下。」

朱厚燁行禮，也就是行東方的抱拳禮。

勒妮在他面前站定，道：「你一點都不像一位親王。」

「那依公主說，親王應該是怎樣的呢？」

「親王才不會跟你這樣，見人就主打招呼。」

貴人都是等著別人給他們行禮的。

就是遇到陌生人，也會先估計一下對方的份，然後視份高低使用不同的禮節。可是眼前這個傢伙，好脾氣、會說奉承話，見到直接行禮，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貴族而不是王族。

「我只能說，公主殿下運氣很好。」

「你在侮辱我嗎？！」

運氣很好？要是運氣好的話，哪怕不是一個男孩兒，也會是大士安妮第二，連薩伏伊的路易都只能奉承。哪裡會跟現在這樣，連自己的家庭教師都保不住！

「殿下其實也很清楚，不是嗎。王座上坐的是父親還是兄弟，天差地別。」

「你也是嗎？」

停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勒妮小聲道。

「我大明先皇正德皇帝死的時候很年輕，才三十一歲。他沒有男嗣，本又是獨子，皇位只能由他的堂兄弟來繼承。而朝中的大臣們想繼續他們的榮華富貴，想繼續把國家的財產往自己的腰包里塞……」

朱厚燁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勒妮已經聽懂了。

驚呼一聲，道：「你是說，大臣們選擇新君？可是，可繼承權是……」

「在我的故鄉，大臣挾持君王的事，早幾千年就有了。」朱厚燁道，「無能的君王，只會帶來無窮的禍患；不住大臣和貴族的君王，也會讓國家不安，讓外人有可乘之機。」

「您似乎意有所指。」

「方才離開王後殿下的會客廳的時候，波旁公爵特意跟我說了幾句話。」

勒妮皺眉：「他有什麼問題。」

「公主殿下可以試著分析一下，他為什麼找上我，又會說些什麼，用意何在。」

「夏爾三世是大士安妮的婿，大士安妮也是他最大的倚仗。只可惜，大士已經去世了，在他跟國王的母親路易打司的時候。」

明白了！

「難怪。」朱厚燁想了想，道：「公主殿下，如果這次法蘭西贏了，您也許會嫁給皇帝。」

勒妮冷冷地道：「如果法蘭西輸了，我就只能作為法蘭西和教皇國友好的象徵，嫁去義大利，為公爵夫人。」

沒有比這個更侮辱人了。

法蘭西自古就是歐羅大國！強國！

作為法蘭西先王路易十二的兒，生來就是要做王后的！

朱厚燁道：「公主殿下，請問您是否知道這次英法會盟的盟約容。」

「怎麼了？」

「從地域上講，法蘭西被西班牙國王的領地和姻親團團包圍。我記得英格蘭的王后還是西班牙國王的姨母。英法百年仇怨，我在遠東就聽說了。在這樣的況下，英格蘭國王為什麼要跟法蘭西結盟？難道他放棄了法蘭西的王冠？」

「你是說，這次結盟，有問題？」

事關的未來，勒妮不得不關心。

「公主殿下，請您想一想，西班牙和西班牙的國王都有哪些敵人，英格蘭和英格蘭的國王都有哪些敵人，法蘭西和弗朗索瓦陛下又有哪些敵人。這很重要。利益一致，不需要那一紙合約，都會是忠誠的朋友；利益相悖，合約就是拿來撕，區別也只是誰先手。這個時候，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我知道了。我去跟國王說。」

雖然跟路易不對付，也很不喜歡這個姐夫，可是為了法蘭西，為了自己的未來，勒妮打算努力一把。

臨走的時候，勒妮對朱厚燁道：「非常謝，尊貴的拉羅格殿下，您得到了我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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