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自皇妃省親后又慢慢恢復平靜,最多便偶爾出幾個王公貴子這兒搶戲子,那兒爭古董或者什麼風流韻事。
如此春去秋來幾載,孩子們便漸漸大了。
寶玉年紀漸大,聽說依舊改不了小時候的子,邊丫鬟環繞。王氏看中寶釵,賈母看重湘雲,兩人你請侄孫來住一段,請外甥來聚一聚,婆媳拉鋸你來我往。
未等們爭出了結果,湘雲被的叔叔嬸子定下了親事,也不讓再隨便走了。再這樣下去,史家所有姑娘的名聲都要壞了!
王氏不戰而勝,跟著給寶玉定下了寶釵。
黛玉也到了及笄的年齡,可是華卻越來越發愁了。
這事,其實源頭早在那小太子讓遞東西給黛玉時就埋下了!後來林如海解釋后,華就放下了心,可如今,太子都十六歲了,太子妃還沒有定!而皇后這兩年話里話外的意思,讓華簡直心驚跳。
林如海的手臂都快被心煩意的華揪得沒有一塊好了,自己也眉頭鎖:「本朝從沒有閣千金做太子妃的先例啊!」
華氣得拍桌子:「人家說了!不必拘泥於規矩,還相信像你林大人這般為者的品呢!」
林如海還得擔心一時氣急拍傷了手,抓住的手著:「那也沒說是黛玉啊!」
華瞪他:「還用直說嘛?這兩年,來來回回多次了?我提一句給黛玉相看親事,皇后便提醒我興許皇帝會做主!這不是明擺著不讓我們自己許配兒?皇帝除了給自己兒子做主婚事,哪家大臣的兒婚事是他相看賜婚的?」
林如海停下了作,也終於不能自欺欺人,愁眉苦臉地嘆起氣來。忽又想到林昱:「林昱這臭小子呢!跟在太子邊,太子什麼心思他一點都不知道?」
華一想,是啊,往日不知道太子的心思,可今日進宮,皇后的話可是明晃晃的,既然太子早就有了心思,林昱這小子,和太子朝夕相,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倘若知道的話,那豈不是吃裏外!簡直就是個傻兒子!
正囑咐人等那臭小子回來了就把他來,一個的聲音就在門簾外響起了:「父親、母親,你們不必喊昱哥兒了,兒有話同你們說。」
華和林如海驚訝地對視一眼,又異口同聲地讓黛玉進來。
對於黛玉這個兒,兩人是怎麼都疼不夠的。才貌兼,懂事伶俐,滿腹才華大半男子都比不上,這些年又幾乎接手了華手中所有的產業,且理得井井有條,臻於完。這樣省心又讓人驕傲的兒,除了疼再沒有別的了。
可在他們夫妻眼裏一直完無缺的兒,卻突然說出了讓他們幾乎目瞪口呆的話。
「什麼?你早就和太子互通書信了?你們怎麼通信的?」林如海驚得差點跳起來。
黛玉微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有什麼退之:「是我們拜託昱兒……」
反倒是剛才滿腹不滿擔憂的華,卻突然平靜了下來:「玉兒,你們這是私相授,你不要名聲了嗎?」
華突然平靜的臉讓黛玉開始忐忑,可華看得出,只有忐忑,沒有後悔,見此,又是頭疼又是嘆息。
「兒知道。」黛玉聲卻堅定,「可母親也說過,只要在規則之下作,不被人詬病,便是自由的。兒不覺得我與太子書信往來是什麼恥的事,我們談古論今,互相欽佩,就如同父親和他的同窗書信往來,只是我是個兒,這些就變恥了嗎?」
林如海也沉默了。
華確認:「你們只是談古論今?那麼,玉兒你是怎麼看待太子的呢?如今母親也和你攤開來說,太子有意選你做太子妃,這事你知道嗎?」
黛玉點頭:「我知道。是太子哥哥先問過我才告知皇上和皇后的。」
華驚訝,沒想到,這件大煩惱,竟然是自己的兒在背後促的!
「你喜歡太子?你可知道,太子如今的東宮,未來的後宮,永遠不會只有你一個人,慢慢的,你的太子哥哥不會再是你一個人的!玉兒,你一向看事通,為什麼在這事上如此糊塗?」
黛玉卻似乎並不在意:「兒都知道。可是,父親、母親,嫁給誰不是這樣呢?兒時希有個父親一般的夫婿,大了點,發現這是多麼難,農家尚有小妾何況我們這樣的人家呢?後來我想著,不如『質本潔來還潔去』,可天下苦難者多,我已是幸運,怎能輕言放棄命,讓父母傷心?如今我都看開了,這些都是小事,有則珍之重之,無則自得其樂。您看,大伯母不是過得很好?」
華和林如海心中發悶,說不出話來。
哭的黛玉卻沒有紅眼眶,娓娓道來自己一路的所思所想:「兒也不是消極,只是這十五年,父母親疼我,將我當做男子教養,我也不願就這樣讓自己一本事埋沒在普通后宅,妻妾紛爭之中。」
「父親常說,我的本事不弱於朝上許多員,這份本事,只有我嫁給太子哥哥,才能有施展的一天。太子妃,乃至以後的……是所有人的典範,有這世上人中最大的自由和權力,今日母親作為林夫人尚能做這麼多事,以後我……便能改變更多的事!」
說著這些的黛玉,眼裏發著。
華突然發現,和林如海將黛玉真的養了一個懷天下的巾幗,而不是普通的閨閣子。黛玉的眼界和志向,已經徹底趕不上了,興許林如海還能和相提並論。
華無法阻止,對於這樣的黛玉,強迫拘泥於后宅,哪怕丈夫一世一雙人,也可能是鬱郁不得志的痛苦:「玉兒,這條路很難,你一旦選擇了就是耗盡一生心的事!」
黛玉鄭重點頭:「母親,我懂!我不會同太子哥哥衝突,我只如同您一般站在父親後默默做事就好,只求為民,不求名聲。而且……」不知想到了什麼,黛玉一直堅定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咬半天,才小聲說,「太子哥哥也承諾我,只我一人,不納二……」
華看著懷春樣,又開始擔憂了,至於太子的承諾……呵呵。
黛玉一向敏,忙解釋:「他做到一日,我便信一日,他把他的心給我,我自然也把心給他,他的心不誠了,我的心就收回了。兒不會忘記母親教誨,萬事自己為重。」
華連連點頭,突然覺得孩子真的長大了,自己再沒有可教的了,憐地將黛玉擁到懷裏:「那你可要好好記著,千萬不要收不回心了,人最怕糊塗。你放心,只要你自己好好的,我們林家永遠在你後。」
林如海在邊上不斷點頭,著兒的鬢髮,背過去抹淚,當初抱在懷中,胎髮細細絨絨的孩子,如今竟然亭亭玉立馬上要嫁人了。
室溫馨一片,林家也基本不再反對黛玉東宮的事了。
當然,到了晚間,林昱從宮中回來,林如海拿著戒尺早早等在了門口,瞞著父母給太子和姐姐傳遞書信,臭小子膽子太了,不好好收拾一頓,這能說得過去?
皇帝和林家達了共識,黛玉的婚事便基本暗中定了下來。
而皇帝下旨訂婚之前,先手把這些七八糟的人家理了一遍。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髒得只剩下門口石獅子乾淨的寧國府。
這一世,事改變太多,皇帝也比前世順風順水,所以算寧國府倒霉,皇帝有了空,提早幾年將其連拔起,裏面拔出蘿蔔帶出泥,一串串案子審下來,滿朝目瞪口呆。
寧國府抄家,榮國府也到了牽連,但因為承爵的大房被柳氏梳理得很乾凈,二房王氏私底下事不,但是看在是貴妃之母,罪不至死的份上,便從輕發落,皇後下旨斥責一番並奪去了誥命;過不久,賈政的也因「治家不嚴」被擼了。
兩府的國公牌子一日摘掉。賈赦讓人換上了一等將軍府。超出規制的園子也都被收了國庫。
元春在宮中本就艱難,聽聞娘家之事更是驚懼。尤其大伯家沒事,父母卻都了牽累,又是擔憂又是懊惱,夜裏不小心著了涼,病中又心思太重,竟然小病大病,漸漸不好起來。
皇后看在華份上,尚且照顧著,可元春聰慧多思,人太聰明看太多便容易多思多想,越想越覺得絕,慢慢地竟然沒了生意,香消玉殞了。
二房失了長子長,只剩下一個文不武不就的寶玉,至此徹底敗落。
和寧國府相似的,還有王家,王子騰去世,任上舊事被揪出,王府到牽連,全府抄家發配。
將近半年,京城風聲鶴唳,似乎隔一段時間就能看到抄家的隊伍匆匆走過。
當今的四弟,如今的忠順王更是了抄家王爺,興沖沖地從頭抄到了尾,結果事一結束,昧下的東西大頭還是被他明的好皇兄給搜颳了去,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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