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到屋下從姜武背上蹦下來就往屋裏跑,一進屋卻看到姜元這麼長時間來第一次和悅的跟陶氏說話,就算看到姜姬早晨綁的髮辮都鬆了一邊,裏領子都跑出來的衝進來也沒生氣,陶氏在一旁臉都嚇白了。
「真是淘氣,讓你姐姐替你換服梳頭。」姜元笑著說。
陶氏趕起把姜姬往屋裏推,一邊對著外面喊:「姜谷!姜粟都進來!」
姜谷和姜粟聽到呼喚連忙趕來,著牆邊鑽進裏屋,姜姬長手臂,服已經解開,散落在的腳邊,「夫人,有人來了!」剛才都沒顧上說!
「早知道了。」姜谷蹲下把下的服抱在懷裏,往外看一眼,小聲說,「姜奔發現的,爹也出去看了好一會兒,回來就……」就高興了。
姜粟問:「你在外面也看到了?」
姜姬點頭,「就是看到了才回來報信的!」不過姜元這麼高興,「說不定是馮丙回來了?」說完就看向陶氏。
陶氏遲疑的搖頭,「不知道是誰,你爹沒說。」
姜谷和姜粟都很高興,們想的是如果真是馮丙來了,那他一定又帶了很多糧食和布匹!
姜姬換完服坐下梳頭,剃了頭之後這段時間又吃得好,營養充足,頭髮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枯黃。陶氏握著的一縷頭髮輕輕梳著,嘆道:「如果能養一頭好頭髮,你找夫婿也容易些。」
姜谷聽到就說:「姜姬才不必發愁呢。」
姜粟道:「就是!」
陶氏安兩人,「你們兩個也不必擔心,有爹爹在,你們也會有個好夫婿的。」
兩個孩聽到這個都的笑起來。這讓姜姬才發現,們兩人已經長得比陶氏還要高了,可能陶氏在們倆的年紀沒有機會吃飽飯,如果只看臉,陶氏比們二人還要稚氣一些。可能之前們也就差兩三歲。
姜姬收拾好了,陶氏領出去,姜元正在逗姜旦,咯吱的姜旦笑個不停。他平時很抱姜旦,就像本沒這麼個人。但姜旦卻能跟陶氏一樣住在這間屋子裏。姜姬有些搞不清現在的人對子嗣是怎麼看的,姜元對姜武、姜奔、姜谷、姜粟雖然很不客氣,但又沒緣關係,這種態度才是正常的,如果姜元對也是這樣,早就不擔心了。
除了之外,還有姜旦。不過姜旦那麼小,反正他們家誰都不知道姜旦的親爹是誰,姜元把他養大,他肯定就認姜元當爹了。如果姜元是真心待姜旦那還不錯,最怕的是他對姜旦也沒安好心,那姜旦……
此時就算在家門口也能看到那些「不速之客」了。只是那些人不上來,姜元也能裝看不見,在姜姬換過服,重新打扮整齊之後就喊姜谷他們去做飯了。
姜谷有些不安,不知道該做什麼飯。平時家裏吃飯簡單,可馮丙來的那兩天,飯菜可是要更盛些的,姜元還親自下廚呢。現在客人雖然沒登門,但如果飯做得太簡陋,姜元會不會生氣啊……
問陶氏,結果陶氏也害怕起來,母三個站在灶前束手無策。最後陶氏悄悄去問姜姬,姜姬就對姜元說:「爹,今晚有魚吃嗎?」
姜元笑道:「想吃魚了?」
那魚雖臭,可整個家只有姜元能吃,姜姬也就嘗過幾口,這麼長時間以來在姜武等人的想像中,那臭魚早就了皇帝才能吃的珍饈味。姜元早就知道,可覺得他得意的:還是就自己一個人吃。
姜姬猜今天可能他會把魚分給別人吃。
果然姜元道:「那就多蒸兩條,你吃一條,讓夫人與其他人也嘗嘗。」
有三條魚,怎麼也不能說晚上的飯菜簡陋了。
陶氏現在也早就會做魚了,而且這魚也就敢做,姜谷和姜粟都不敢手,怕做壞了要挨打。
等蒸上魚,終於有三個人上山來了。
姜武和姜奔都站在門外,看到馮丙也只是抱拳行禮,卻沒讓開路。
馮瑄認出姜武就是當時背著姜姬發足狂奔的侍從,此時再看,只是一個普通的鄉間男兒,長相不算出眾,材也不夠勇武。
不過他姓姜。
能得賜姓,想必姜元應該有栽培的意思。
蔣偉不認識姜武和姜奔,他連姜元都沒見過。但只要當面,他有自信不會認錯人。此時便跟在馮丙後拾,由他去門。
馮丙道:「馮丙、馮瑄、蔣偉,求見大公子。」
姜元的份很尷尬,他出生時先王已逝,朝午王心懷不軌,當然不會給他賜名。之後他流落在外,雖然人人都知道他正統的不能再正統,但怎麼稱呼就了個大問題。馮丙只能含糊的稱一聲大公子,別的實在不敢喊。
馮瑄在旁邊拱手道,「請問元公子,可還記得當年問柳小築中的馬王二。」
這一聽就是有故事。馮丙在心裏大為慶幸把馮瑄拽來了。蔣偉也聽出來了,暗暗瞪了一眼馮瑄,這廝一貫浪,竟然還曾跟姜元有舊,真是該殺!
姜武道:「某進去通報,諸位稍待。」
「馬王二……」姜元還真記得這個人。
當年他住在江州著姓戰家,戰家對他的供應十分充足,但為了避開朝午王的耳目,又不敢跟他過多接,連他住的地方都是一座空曠的莊園,侍候的僕人也只有兩人。他不願意在屋子裏跟僕人大眼瞪小眼,就常常去倚瀾河畔的小樓去坐一坐。
倚瀾河畔的小樓中有很多年人,意氣風發,姜元與他們相,也好一舒臆。而馬王二就是其中一個最有名的,他擅笛、擅蕭、擅琴,還擅歌舞,不管認識不認識的,只要聽說馬王二在,就會聚到他的桌旁,為他擊節唱和。他的名字一聽就是化名,倒是沒人知道他就是馮玉郎。
他陷沉思,一屋的人都不敢打擾,站在廊下的姜武仍然站得筆。
「這個人極善歌舞。」姜元突然含笑對坐在旁邊的姜姬說,「姜姬想看嗎?」
極善歌舞?
姜姬心道難道馮丙這回來是給姜元送了個人?但聽姜元的話音又不太像這個意思。
姜武迴轉,讓開一步,「諸位久等,請!」
他頭前領路,馮丙讓了一步,讓蔣偉走在前面,馮瑄其二,他排最後。就算不甘心,馮家現在還要看蔣家臉是不假的,所以就算馮丙能趕在所有人的前面找到姜元,再見姜元時,他也只能跟在後面。
走上去后就能看到姜元暫居的草屋了。蔣偉心中暗喜,姜元現在淪落到住在這種地方,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他還沒高興完,就聽後面馮瑄雙眼一亮,擊掌道:「好地方!此依山傍水,勝過高屋華廈!」他一邊說一邊腳步輕快的四下張,好像真的被這草屋給傾倒了。
蔣偉一口憋在心口。他本想藉此一姜元的氣勢,此時卻不得不跟在馮瑄背後吹捧,不然有馮瑄這句話,他再說此地貧賤就是要結仇了。
姜元遠遠的就聽到馮瑄和蔣偉的話,等這兩人走到面前了,他立刻認出了「馬王二」,跟幾年前相比,「馬王二」幾乎是分毫未變,他卻早已滿鬢霜華了。
下心中不快,姜元笑道:「王二,多年未見,我可一直甚是想念你的笛子呢!」
蔣偉早蘊釀好了,一見面就要痛哭先王,眼圈剛紅,姜元卻要跟馮瑄以舊友論!他這眼淚登時就要憋回去。
最可氣的是馮瑄,聽了這話也不嫌害臊,立刻喊人:「取我的笛子來!」
從人快馬取來笛子,馮瑄就在廊下吹起江州小曲來,姜元以手相擊,替他打著拍子,兩人都好像沉浸在音樂之中。
蔣偉驚覺這姜元不像他來之前想的那麼好擺佈。這一手明擺著是給他的下馬威,是給蔣家的難堪。當年朝午王篡位,蔣家可是先行之一。另一個田家則早在蔣家和趙家的夾擊下敗落了。
蔣偉不由得暗恨,他出城后不到兩天就聽說趙家竟然了一座空屋,連宮中的趙王后都棄之不顧,舉家潛逃了。看來他們是明白等新王繼位,趙家一定會眾矢之地,其他幾家都有可能討好姜元,唯有趙家不可能,因為趙家出了個王后,更因為趙家在朝午王在位時撈夠了好,其他幾家早就等著將趙家拽下來的機會,於是,索一走了之,至於趙家去了哪裏,今後自然會見分曉。
不過沒了趙家在前頭頂著,姜元只會記恨他們蔣家了……
「好好好,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我還能聽到這首曲子。」姜元嘆道,親自走到廊下,牽起馮瑄的手道:「玉郎與我同坐。」再對馮丙道,「未見馮公,一向安好?」
馮丙忙道:「勞大公子掛念。」
這兩人都說過話了,姜元也不敢過份冷落蔣偉,最後一個跟他說話已經夠可以了。他轉頭對蔣偉道:「蔣公不肯進來,可是嫌寒舍簡陋?」
蔣偉連忙了鞋子進來道,「公子說笑了。」然後嘆了口氣,眼圈瞬間紅了,「我只是有些傷心……」
馮瑄一看蔣偉這作派就知道他想幹什麼,馬上趁他哭的時候截過話頭,對姜元道:「大公子有所不知,蔣公這是……唉,痛失至啊。」
蔣偉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馮瑄搶去,恨不能咬他一口!
那邊馮瑄已經把蔣夫人跳牆壁的事告訴姜元了,嘆紅薄命,嘆完竟然取出笛子又吹了一曲!雖然周圍的人都掉淚了,蔣偉還是氣得心口疼。
等馮瑄吹完這曲,蔣偉不給他機會再開口,撲地大哭:「我可憐的妹妹啊!!啊啊啊!!」
他哭的這麼慘,令人聞之傷心,見之傷懷,姜元只得下去扶他,他一扶,蔣偉打蛇隨上,抱住姜元就開始哭:「大公子、大公子啊……我妹妹是被那偽王給搶進宮裏去的啊!!」
馮丙一聽眼就瞪大了!忍不住要起,他從沒見過這種厚無恥之人!當時蔣家跟田家爭王后之位,最後被趙家給截了胡,再然後蔣家還不要臉的把自家妹妹送進去,轉頭就跟趙家一起把田家給幹掉了,到現在竟然能說他家妹妹是被偽王搶進去的?偽王當年就差把不想娶田、蔣兩家的孩子給說出來了,誰不知道啊!
馮瑄拉住他,小聲說:「叔叔休怒,蔣夫人都死了,蔣家當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蔣夫人死了,他們家跟偽王也就沒關係了。至蔣家能裝得像沒關係一樣,別人信不信無所謂。
馮丙明白過來,憤恨的坐下,看也不看還在痛哭的蔣偉一眼。
蔣偉哭到聲嘶力竭才停下,姜元讓人扶他下去凈面更,嘆道:「沒想到,那偽王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正是!」馮瑄正道,「那偽王倒行逆施,早就怨聲載道了。」
姜元再嘆,「當年先父想到他與偽王同出一祖,由誰繼位都是先祖脈,又不願令國朝,勞民傷財,方才掛冠而去,不料那偽王毫不能會父親的苦心!」
馮瑄一面嘆看來姜元這些年東奔四逃也沒虛耗蔭,話還是說得很漂亮的,這麼一來,當年他爹被朝午王趕出臺城,那不無能,不愚蠢,仁慈,叔侄深才甘願讓位。至於他爹到遼城沒幾年老婆也沒了,自己也氣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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