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龍城歷險

青龍騎士曼俯瞰腳下。

在他視野里迅速鋪展開來的是為夜幕深深籠罩的大地，不見萬家燈火，只有零星幾點大都市的燈點綴，就像不小心濺到一幅漆黑幕布上的幾滴白墨水，然而擁有四分之一龍族統的曼夜視力極佳，清清楚楚地分辯出掩藏在深沉夜暮下的秀麗景緻，宛如在白晝視一般。

無數彩在他的瀏覽下去夜，還以本來面目，但給人最強烈衝擊的還是綠銀兩。綠是森林、是山川、是沃土，是生命的；而銀的河流、湖澤和溪澗是神明失落凡間的星之碎片，反出無數空中之火，與月爭輝，兩者織譜寫出一曲最狀闊的詠春歌劇，迎面撲來的風也不再帶著斯海峽的腥鹹味，而是夾雜著濃厚的花香，青草的芬芳，甫融的極北雪原乾燥的涼氣...屬於北城埃特拉的獨特氣息。

「春天到了...」年輕的龍將輕聲一嘆，中漲滿歸鄉的怯。

這時，前方一隻飛龍調頭向他靠近，飛龍的主人，曼的副將肯特朗聲彙報：「閣下，已經看得到雷南郡了。」

「好，在空浮舟站前面的廣場降落。」曼掃視了一圈周圍的部下――當初他帶去支援東城的總共有百名龍騎士，經過與人族的一役，只剩下七十人。但七十隻飛龍降落平地的聲勢仍然非同小可，於是他又補充了一句：「注意不要驚擾了民眾，現在是晚上。」

「好像沒有這個必要了。」

龍騎士們正轟然應聲，肯特口，手指一幕讓餘人詫異不已的景象，那是上百顆火球定點拋擲的奇景。

「那、那是什麼！？」龍騎士們紛紛驚喊，連曼也不咋舌。在他們視野彼端，雷南郡的一角冒出令周圍的燈火為之失的衝天火焰，在濃厚的夜中割出一抹鮮艷的紅，燦爛奪目，喧嘩的聲浪順著晚風傳來，可見市民的驚訝不亞於他們。

肯特喃喃道：「是隕石群落嗎？」

「哇靠！那不是傳說中的咒嗎！」一名龍騎士大，「你瞎掰了！真要是隕石群落，別說雷南郡，整個埃特拉搞不好也化灰了！」

「可是沒聽說有其它炎系魔法能夠縱那麼多火焰球啊。」

「或許有一群暴徒在那兒鬧事。炎系法師多數都比較暴力，就像修習水系魔法的士都是冷冰冰的殭臉一樣。」龍騎士們越聊越起勁，沒將裏的「暴徒」放在眼裏。這是埃特拉飛龍騎士的共同特徵：無論面對怎樣強大的敵人也無所畏懼，一往無前。陣前逃走對他們是最大的恥辱，更甚於敗北和死亡。正是這毫無瑕疵的驍勇，就了龍騎士威震大陸的最強兵種的地位。也因此，埃特拉雖是魔導國面積最小，軍備最的城市，卻最為戰波及。

曼揮揮手打斷部下逐漸跑題的熱烈討論：「多言無益，我們這就趕去探探況。」龍騎士們齊聲好，只有一人提出異議，還是肯特：「閣下，賽雷爾大人應該已抵達那裏，有他在，屬下認為我們沒必要多此一舉。何況雷南郡的務，當由總督自行理。」曼一窒。

「肯特你不要掃興好不好！我們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就是！為埃特拉人，我們自然有出力的義務！」

「沙姆那個笨蛋，腳蝦！憑他哪擋得住那些個暴力法師！」

好幾名龍騎士大聲鼓噪。肯特沒有生氣，沉穩地道：「那麼賽雷爾大人總能獨力擺平鬧事者吧？」餘人無言以對，眼中更浮現出對北之賢者由衷的敬佩。

突然，曼擊了下掌。

「賢者大人不會出手，因為他得保護邱玲小姐！」

「邱玲小姐也會來嗎？」餘人一怔。

「嗯...他們好像一直在一起的...」曼回憶己城滿願師已有點模糊的五，他一個多星期都在斯海峽為擊退人族指揮做戰，之前也只和那個有過短短幾次談，印象就不是很深刻，但覺也不壞就是了。他記得最牢的，是邱玲總像連嬰似地粘著北之賢者賽雷爾史汀不放，賽雷爾走東絕不往西。曼回想起他留在軍宿舍的波斯貓寵：沙耶在他出公務之外的時間裏，也是這個樣子，好可；還有他的風信子，不知道怎樣了，前天有下過雨，希別給淋壞了...不過朵琳公主應該會幫我照看它們。

想起北城長公主朵琳歐斯達溫含笑的芙蓉秀臉，曼心頭一熱，再也剋制不住思鄉之，大聲號令：「出發！這種小事不用麻煩賢者大人，給我們青龍騎士團就行！絕不放過那群鬧事份子！」

「哦哦――」

龍騎士們神的應和響徹雲宵。

「嗯...」

醒來的時候，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差異，直眨了七八下眼，楊才猛然想起昏倒前的景。

的是一個完全黑暗的空間，楊試著出手，馬上就到一堵冰冷的巖壁。看來還是個狹小的地方呢――嘀咕。

「哎唷！」剛撐起上半，楊頓覺頸后一陣悶疼，忍不住。一邊痛，一邊嘆息自己終是沒有逃掉，還被打暈關進這樣一個鬼地方。

「好痛啊。原來電視上演的不是騙人的，敲脖子真的會暈，幸好那兩個混帳沒打我肚子，不然搞不好隔夜飯會嘔出來。」楊直覺認定打昏自己的是那兩個士兵，完全沒料到犯人其實是哈梅爾商會長博爾蓋德。

小心地確認自己的方位，沒一會兒就手測出這是一間不足丈余的小室，為了測量高度，搖搖晃晃站起，接著又頭重腳輕地栽倒在地，摔得頗慘。

「可惡！這牢房的主人也太吝嗇了吧！連盞燈也不施捨給犯人！這麼黑人連站都沒法站！」楊自言自語，一方面是真的生氣，另一方面是為了驅散心裏的恐懼。人在黑暗裏尤其容易產生不安，何況現下和同伴分開，獨自待在這陌生又詭異的環境裏，自然會到心慌。驀地，一彈指：「對了！」

我怎麼會忘了我還會一個系魔法呢！看來我為魔法師的自覺還不夠。

「周圍的自然之力，請聚集在我的手中――照明之。」

楊合攏兩手食指，極而流地念出當初折騰了三天才學會的咒語，也是習得第一個魔法。但是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半點微出現。

「怎麼回事！？」楊不信邪地又試了幾次，依舊老樣子。不懷疑是不是自己魔法水平退步了，這時幾道微弱的芒闖的視界，深深刺痛已習慣黑暗的雙眼。

瞇眼適應了一下，楊看清線來，也明白了法失效的原因。

下是一個魔法陣，發出芒的是四顆鑲嵌在圓周上的水晶球。雖然楊尚未接在魔法中屬於高級技巧的魔法陣的相關知識，但看這陣仗也能猜到用途：這是個專門關押士的魔法陣，那四顆水晶球能夠吸收魔力，再反饋給施者。也就是說，若楊剛剛施展的是攻擊咒文，現在就躺在地上了。當然，這種魔法陣容納的魔力是有限度的，像這個魔法陣就只能關住七段以下的士，但對楊而言已經是綽綽有餘了，憑現在的水平，恐怕連個一段也撈不到，博爾蓋德還高估了。

研究完魔法陣，楊猜測那個不知名的監頭大概是看見使用了「風石」，才做此佈置，但是這也未免太...當抬起頭，藉著水晶球的見頭頂一扇閉的石門后，心中的困轉為確認。

不對，不可能是奴隸買賣，沒人會吃飽飯沒事做對一個又不是什麼國天香的奴隸施加這麼嚴的看管，白白浪費財力，那麼是誰？我剛來到這個世界，還沒結下什麼仇家（雖然在地球也沒有），到底是誰這麼大費周章地關住我？

楊覺得自己好像陷一團迷霧，全然不事的前因後果。突然，眼前一黑，悴不及防地跌了個仰八叉。原來是照明之的效力到頭了。

「嗚，我忘了，我的法最長記錄是三十秒。」楊著後腦勺哼哼唧唧爬起來，回想起神也有一次類似的失誤，那次忘記的結果可比這回嚴重多了，差點嚇破和昭霆的膽囊。但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楊寧願回到被無名氏神種種烏龍魔法荼毒的那段生氣又快活的時，甚於現在獨自這片混，面對深不見底的黑暗發獃，懊惱自己的無能與智慧的淺薄，就像那場與雙頭哭蟲的戰鬥一樣。

我什麼時候才能變強呢？可以不用他人的救助昂然立於這天地之間？

輕聲一嘆，楊靠向一堵石牆，併攏雙腳，手臂環住膝蓋。並不擔心會被永遠困在這裏，神會來救――儘管沒有理由，但就是這麼確信。自青年回應了的呼喚的那一刻起，這份信任就無意識地植在心底。楊之所以嘆息是因為不甘心自己總是被救的立場。

算了，萬事開頭難，只要繼續努力，我總有一天也會為一個對他人有用的法師的。楊寬自己，撥散心頭的烏雲后，頭一個想到的是那些讓心繫掛念的人們，黑眸浮起憂慮。

神他們現在不知道怎樣了，希別和我一樣中了襲才好...

雷南郡總督沙姆細細打量眼前的三人組。

領頭的青年如博爾蓋德所言留著一頭罕見的過肩銀髮，修長的材罩著月白的裳，秀麗端正的五漾著開朗親和的微笑。如果沙姆不是打算暗算他，真的會對這樣討喜善意的笑容產生好。他後的男只有十來歲，男的似乎還要小一些，生得一個俏一個酷，此刻一致板著臉，眼神充滿警告意味地瞪著他，只差沒在額頭寫「快把人還來！否則――」。儘管論氣勢是比那青年狠上許多，但沙姆還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事實上，沙姆現在十分輕視這三人。雖然博爾蓋德千叮萬囑他不可輕敵，但是等親眼見識了所謂「勁敵」的廬山真面目后，湧上他心頭的第一句話仍是：「什麼！就這種貨！？」――一個黃丫頭，一個黃小子，一個黃口孺子組的隊伍。這樣的隊伍，居然要哈梅爾商會長投五名白銀劍士（註：劍士分五級，從上到下依次為黃金、白銀、紅銅、黑鐵和青瓷）、三名八段法師和兩名A級賞金獵人；還要搭上他府里近百名部下？沙姆不覺得博爾蓋德太小題大作了，雖然其中一個是北之賢者的師弟，可沙姆看他一副文弱好欺的模樣，實難相信他會有什麼驚人技業。先前他進辦公室時因為沒看到腳下高高的門欄，給雷南郡總督行了個「五投地」的大禮，若非地毯夠厚，他那張俊臉早就破相了！這麼躁躁的傢伙，沙姆真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穩重端嚴的賽雷爾的師弟，搞不好是個冒充的。

但既然他的上司已計劃好一切，他這個做下屬的也只好照辦。反正敵人越好對付，他就越輕鬆，省得掉腦袋。而且這三人來的時機也很巧，正好賽雷爾和邱玲前腳走，沙姆不認為連幸運神也站在自己這邊，當下他就照事先背好的臺辭開始說話。

「你是說已經離開這裏了？」

聽完沙姆的說辭，神詫異地眨眨眼，昭霆和耶拉姆更為這個意料之外的發展錯愕不已。沙姆點頭強調：「不錯！很抱歉我們誤會了那個，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我們已經查清楚了。」

「那、那現在人呢？」昭霆追問。友人的冤得到昭雪的確是好事，可因此找不到人就不好了。心想今天是怎麼回事，老跟表姐失之臂，霉星高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