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文8

車隊匯合之後，在夜中一路浩浩地沿著高速公路開向休斯頓市區。

李/明夜依然在頭車坐著，完全沒有去和靳一夢面的意思。靳一夢在眾目睽睽之下拎走了陳柏，這事兒里昂當然是知道的，於是李/明夜自然也就知道了。鑒於說不準坑了靳一夢一次（放跑了一個仇人），現在要是見到了他說不定會被他打，才不去這個霉頭……

當然，靳一夢也不至於真把這事兒怪到頭上（他自己沒下手），此人還是非常拎得清的，單看團隊儲空間中多出來的兩把無法帶出本世界的霰/彈槍就知道了。

不過呢……由於力量不達標，這兩把槍，李/明夜其實一把都裝備不上去。現在兩隻手上的武/空位中裝備著格/克和一把ASP甩。

在互相換了況（比如火力配置，靳一夢憑著自己的技借來了那把重狙）並實驗了臨時團隊新功能之後，二人心照不宣地揭過了之前的一頁。

李/明夜此刻正在查看電腦中的休斯頓市區地圖。火焰夜/總/會是里昂今/晚的第一目標，而其他富人區則是其餘反/抗軍的目標區域。就李/明夜看來，這一個起/義計劃簡直稱得上糙，彷彿純粹的泄憤。

「里昂，我其實想知道一件事兒的……你們這個起/義的目標究竟是什麼？」李/明夜手裡轉著一煙沒有，這車裡到都是武/，而且這些武/看起來都有些保養不力的樣子，還沒那個膽子點明火，「你們這一次起/義究竟有什麼本目的？殺/戮富人和/員？給這個州的上流社/會來一次換？獨/立？建立新政/權？抗/議和談判？」

李/明夜之前頂多只顧著謀算該如何去殺死海靈頓，自然不關心這幫起/義軍的敗。但現在一個大型團隊任務當頭罩下來，尤其還是一個無懲罰的任務……怎麼著都得試一試了。

無懲罰、以貢獻度結算，都毫無疑問代/表著這個任務本的難度。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任務，難到如果再設置失敗懲罰，就非常之不人道。同理也可證，這個任務的回報，必然非常厚。

這聽起來真的很有/意思，李/明夜發現自己心了。

李/明夜這一番話問出來，車廂里原本正在談天說地的眾人都靜了一瞬。李/明夜抬頭掃了他們一眼，笑了笑：「看起來你們的答/案是『以上皆否』。」

「一個無影者也會關心這些？」一個青年撇了撇，李/明夜記得他哈維，是一個很有些熱和衝的年輕人，「無影者不是雇/傭軍嗎？」

「無影者不會關注這些，但是一個與你們並肩作戰的人當然會關注你們的敗，這關係到你們的生命。」李/明夜的笑容誠懇而溫和，「就當我是為了里昂的這煙付出的禮貌和友誼吧。我很久沒有煙了，我很喜歡這個禮。」

哈維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里昂並沒有泄/自己被威脅的事，以防起/義前生出變故，哈維這麼一句嗆，純粹是覺得無影者靠不住。但是一個大老/爺們兒和一個小姑娘嗆聲……這似乎也不大說得過去。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里昂接話了。他沉了一下，坐到了李/明夜旁邊，把地圖小，顯示出了整個國國境。

「在今天晚上，所有州的首府都會發起/義，我的兄弟姐妹們將從每個州的每個縣城趕到他們應該前往的地方。」里昂的聲音低緩而鄭重，彷彿備溫度和重量一般，「你知道像是火焰夜/總/會這樣的地方還有多嗎？清除日政/策已經推行了整整七年了，今夜我們會將這些地獄連拔起。首先，我們會告訴那些為富不仁者，這個夜晚並不是他們可以為/所//為的時候。」

「這是合法的，如果你們的武/符合規範的話。」

「對，可是接下來就不合法了。因為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將前往政/府/員安全區，破除政/府的十級/員保護政/策。我們會告訴所有人，這個夜晚，並不是一個政/府可以為/所//為地合法清除窮人和下等人的時候，我們可以反/抗，我們也應該反/抗。」

里昂的聲音並不大，但整個車廂都靜了下來，於是這一聲聲低沉而渾厚的宣告簡直像是黃鐘大呂一般，響亮而灼重，彷彿能合每一顆心臟跳的頻率。

他恍若不覺，只手過去放大了休斯頓市區的地圖，點了點地圖上的幾個地方，繼續說道：「這裡是今夜的政/府軍駐紮的地方，他們要保護政/府/員安全區。當我們接近這裡，」他的手在屏幕上畫出了一個圓弧，「我們會遭遇驅逐，接著我們會被攻擊，然後我們會開始死去。NFFA太強大了，我們贏不了，哪怕殺死了那些/員，我們中的大部分人也會死在軍/隊的圍/攻下，只有數人能逃出來……但是這沒有什麼，李，這真的沒什麼。」仟韆仦哾

「已經整整七年了，NFFA從政/府房的住客中挑揀一些家庭來定點清除，為富不仁者劫掠著窮人的生命，犯罪率其實並沒有降低，那些罪惡只是變得更加蔽和低調……這個國/家生病了，李。好人們恆久地忍耐著這一切，被鮮花和虛假的演講哄騙，認為忍耐過這一夜就能換來和平與繁榮，而壞人們依靠旁人的忍耐來滿足心作/惡的/。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國/家會病的越來越重。我不知道你們無影者的國/家是什麼樣的，但我認為你們哪怕生活在地獄里，也同我們差不了多。」

「你們打算做聖/徒嗎？」李/明夜淡淡地問了一句，「看起來你並沒有打算活到太升起的時候。」

「如果我們的鮮能喚/醒這個國/家的真正靈魂，那就是值得的。我們不反/抗也一樣會遭到清除，既然都會死，那為什麼不死的有尊嚴一點呢？這個國/家曾經很好，後來它變壞了，但總得有人不放棄，推著它往好的地方走。」里昂的聲音里有一種無可比擬的/明力量，像是一陣颯爽的勁風，坦然到豪邁。他輕輕哼起了歌，「你看星條旗將永遠高高飄揚，在這自/由國/家，勇/士的家鄉……」

哈維忍不住跟著應和起了里昂，他旁邊的小夥子也不由加了。隨著應和的人越來越多，《星條旗永不落》的旋律響在了車廂中，有的人走調了，有的人的聲音並不悅耳，但卻奇異的和諧而統/一。

「啊！在晨曦初現時，你可看見

是什麼讓我們如此驕傲？

在黎明的最後一道曙中歡呼，

是誰的旗幟在激戰中始終高揚！

烈火熊熊，炮聲隆隆，

我們看到要塞上那面英勇的旗幟

在黑/暗過後依然聳立！

啊！你說那星條旗是否會靜止，

在自/由的土地上飄舞，

在勇者的家園上飛揚？」

他們是很多人，他們是一個人。

在歌聲中，里昂微笑著注視著那些唱歌的人，他黝/黑的笑容明亮而驕傲，像是一個最單純的年和最勇敢的戰士。

這是一群捨生忘死的理想主/義者！

永遠心而懷抱希，直到冰冷的現實教/會他們該如何客觀地看待這個殘酷的世界。他們極為堅強又極為弱，令人敬佩的同時又不得不到痛惜。

但這世上是該有這樣的人的，也必須有這樣的人。

雖然在李/明夜這樣的現實主/義者看來，「理想」這個詞虛幻的簡直不值一提……但是在這片歌聲中，還是緘默了。

過了一段時間，李/明夜回憶此刻，自然是明白自己此時其實是由於神狀態不穩定，且被裡昂的高魅力值所/制，所以那鐵石一樣的心靈中才產生了片刻的認同……但即使如此，這種難得被打的覺，依然在心中留下了些許燙傷一般的痕跡。

有某種極浸染力的力量，像是席捲而來的清新的海風，在歌聲中直擊臆。有那麼一個瞬間，真心期待這群人能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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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苦的世道永遠不相信任何眼淚，李/明夜更不會為任何熱沸騰的夢想而真正。哪怕確實有片刻的容……但的眼睛，永遠只會看向那些能切實握在手裡的東西。

李/明夜冷靜地一盤算，立刻發現如果由著這幫人以這種方式來起/義，那麼藏團隊任務的完度簡直可想而知。

在心相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有槽要吐，終於忍不住通/過斗場徽章在團隊頻道里發牢了：「我真的不喜歡理想主/義和個人英雄主/義。一場功的起/義應該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提/供一個可以被人歌頌的範本和演講稿，然後由實幹家將其變為現實。這才是正確且有效率的，唱國歌並不能改變現狀，他們應該搞一些正經的，比如政/治暗/殺、扶持黨派、競選總統或者恐怖襲/擊。實在不行，就繼續按照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來走，鼓群眾力量來瓦解基層統/治……」

「你這不是廢話嗎，這是他們的國/家，就和他們的房子似的。你一個破/門/而/的，當然可以隨便折騰，又不是你的房子，你怎麼搞都不心疼。」靳一夢淡淡地回道，「這個任務本沒法兒做。就六天多，夠做什麼？說今夜，NFFA在安全區屯了一幫子雇/傭軍和特種兵，武直就至有七架。打仗這種事兒看的本就不是個人力量，而是拼人數、素質和裝備。」

「未必。」李/明夜翻起了火焰夜/總/會的資料。的目落在拍賣會貴客名單中的一人上，不由若有所思地了下。

「什麼未必？」

「這任務說不準能做。」李/明夜沉了片刻，「正面戰場與我們無關，多我們一個不多，我們一個不。但是這個任務和起/義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們功或者失敗、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不確定太多，我再想想吧。」

靳一夢沒有回應了，李/明夜又看了一會兒休斯頓地圖。心不在焉地轉了一會兒煙，方才對里昂道：「你們打算清掃多攝像頭？」

「全部。」里昂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們的武/違規了，而且我們中的絕大部分人……哪怕活到了太升起之後，都依然經不起任何一場起訴。NFFA會把他們投地獄或者監獄，當然了，這兩者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李/明夜在心推敲起了這一次的計劃，但最終放棄了計算功率。

這世上並沒有能百分之百確定的事，人哪怕出門遛個彎兒都有可能被高空墜砸死。妄圖在一切行開始之前就把結果盡在掌握的人，要麼是傻/，要麼就是神。意外總是會發生的，只有神才能讓每一件事都如祂所願地發展。

李/明夜把自己定位一個能及時發現意外並解決意外的人。一個計劃的大框架就像是一棟房子的設計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慢慢地按照設計圖開始蓋的小房子。

思考大框架只是片刻的事，來源於某一個名字引發的靈一現。定好了計劃之後，李/明夜環視了一圈車裡眾人，終於忍不住在團隊頻道中開口了。

「剛剛有一刻，我真的很想嘗試去說服他們放棄或者完善他們的計劃，即使這樣做對我們的任務沒有任何好，我需要他們按照他們的計劃戰鬥。」李/明夜在團隊頻道里的聲音難得的帶了一/的困，「其實我本人一直認為，語言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喚/起他人的認同，好讓他們按照你的意志行/事，而認同的基礎是相似的真/實經歷或者虛假/經歷。他們知道我是無影者，所以我說服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