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姐打發小丫頭去廚房要個帳本,隨便哪一個。又打發平兒和兒帶其它小丫頭都下去去花廳里說話做針線。
一會兒,小丫頭抱著一個新賬本回來了。
王熙翻看帳本,一看是流水帳,就是只有將近一個月的,再看看日期,是自己從鐵檻寺回來不久的日子,心裏對賈赦的評分又上了個臺階,就說嘛,哪個國公府的嫡長子會養廢?尤其是賈代善從來沒有廢長立的打算。賈代善是太上的近臣,他要是出一點兒廢長立的意思,那就是宣告朝廷聖上的意向,聖人要這麼做了。
姐招呼迎春坐自己邊,教迎春怎麼怎麼看,然後就讓迎春自己看,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迎春認真答應了,說著「謝謝嫂子。我待有不會的就問。」
然後迎春看帳本,姐又瞇糊著睡了。
迎春自己看一會兒,頭幾頁看的還好,越看到後面越迷糊。就又返回去,一邊看一邊默記,手裏無意識地在手心劃。記了一會兒,又翻前面,心裏覺不對,就前後翻著對比。
那紅樓中有描述迎春是喜弈善弈之人。善弈的特點就是心裏有章程,記憶好,計算力強。這不到一個月的帳本就給迎春看出兩不妥當。迎春看姐睡的香,也不打擾姐,自己就反反覆復地一遍遍翻看。
午時正,平兒進來對迎春說:「姑娘,先洗洗手,就擺飯了。」
迎春看看姐,平兒笑,「一會兒擺好了,就醒了。」
司琪和綉橘也進來伺候。迎春洗罷手,就看璉二進來,給璉二行了禮,就想帶著丫鬟回去。璉二說:「妹妹留下吃飯,有事說。」
大姐兒的娘抱大姐兒進來,大姐兒看到璉二就撲著要爹爹抱,璉二接過來,大姐兒又要迎春抱,在二人之間轉來轉去,嘻嘻笑鬧。
姐就是在飯菜的香氣和大姐兒的笑聲里醒了。大姐兒就撲姐,要姐抱,娘趕攔住迎春,「姑娘,現在可不能抱大姐兒。」迎春就有些訕訕的,璉二接過大姐兒,平兒給大姐兒圍吃飯的布巾,姐拉迎春坐,嗔怪娘,「姑娘怎麼知道這些個,你接過去就好了。」
娘就給迎春施禮,「請姑娘不要怪罪。」
迎春忙擺手,「是我不懂,謝謝嬤嬤教導。」
姐看迎春拘謹,就只留平兒、綉橘伺候,讓其他人都去吃飯,堂屋也不用留人。
賈璉上炕挨著姐坐,把大姐兒放自己邊,平兒依舊給大姐兒的小銀碗舀了半匙羹粥,又添了一匙羹蛋羹,攪合均勻給大姐兒自己吃,自己在邊上照料著。迎春挨著姐坐下,幾人慢慢吃了起來。
迎春一邊吃一邊看大姐兒,大姐兒的銀匙羹小巧,小小的手握得很合適。看大姐兒也就能舀個羹匙尖,三勺能喂到裏二勺,剩下那一勺,可能喂到鼻子,也可能喂自己臉上,好容易能舀個多的,快到了,卻扣翻了。大姐兒也不著急,只一匙羹一匙羹自己吃。
迎春看得發笑,竟就著大姐多吃了不菜。
賈璉看大姐兒吃的差不多了,就用筷子沾了點菜湯,大姐兒看到,就立即沖賈璉大張,「啊」,筷子上的菜湯點到大姐兒的舌頭上,大姐兒地吧嗒,鬆了匙羹和銀碗,撲賈璉。「爹爹,爹爹,要。」平兒趕抱住大姐兒,綉橘也過來幫忙揀拾匙羹和碗。姐說賈璉,「二爺又逗孩子玩。」平兒把大姐而的圍巾摘了,收拾立整了,給賈璉抱,賈璉看要個不停的兒,又餵了二滴菜湯,姐就攔,「二爺,夠了。」賈璉就不再給了,平兒給大姐兒喂水漱口罷了,看都吃好了,就出去招呼人進來收拾了。
姐說,「中午好,吃了去外面站站吧。」吩咐兒開窗散味道。
幾個人就去院子裏,賈璉和迎春扶著姐,姐笑,「我那裏就要人扶著啦。」
賈璉湊趣說:「二現在是出拳頭能打虎,你家二爺是扶著你肚子裏的寶貝兒呢。」
迎春就抿笑。
站了一會兒,屋子裏也散了味道,賈璉就扶姐進屋,「明天再出來,你這才安穩些。」
姐順從地回屋上炕。兒送上茶水,賈璉就讓人都下去。賈璉問迎春:「妹妹這帳本可看的明白?」
迎春,「有二看得不大懂。」翻著帳頁的前後指給賈璉和姐看,「這一項,算起來每個蛋不到3文錢,後面不到20天就變9文錢了。」
賈璉和姐笑,賈璉說:「二妹妹先看著廚房的,下午再讓人送其它的給你。有什麼覺得不妥當的,你就記下來。」
然後又說:「王善保家的不是好東西,你嫂子說司琪也不好再留了,年後你嫂子生了就放出去。還有你那嬤嬤一家,都放出去。你看看你那裏可有得用的,就提起來,不然就等進人了你自己選。」
迎春就激地謝璉二和姐。
「再有一件事,要和妹妹說。老太太原來的打算可是有著以後送妹妹進宮的。」迎春聽著就了帕子。賈璉笑笑,「恰好今上得了位,元大姐姐又到得今上邊,父親說了不送你進宮的。今兒父親聽說你帶大姐兒玩,跟姐學看帳,很高興。說給你選了我舅舅家的小表弟,今年十九歲。妹妹知道的,二哥我也沒見過舅舅家的人,不知道我舅舅家裏都什麼形,父親已經打發人去接我舅舅一家了,應該很快到了的。」
迎春就紅了臉,低下頭。
賈璉接著說:「這些本來由太太或你嫂子告訴你才好。太太不說了,待你我也就是那樣。你嫂子子不妥當,這一出出的,也經不得再耗神。我和老爺沒幾天都得去當差了。二妹妹,你得把自家管起來,妹妹可願意?」
迎春幾乎耳語地說:「我怕自己管不好。」
姐笑著迎春脊背,「妹妹不怕。二爺和嫂子給你撐著呢,還有老爺呢。哪個不好打頓板子,再不好提腳發賣了。不信哪個奴才敢不聽話。這府里新立,沒那麼多人臉面的要給。」
三人俱笑。又說了會兒話,迎春看姐疲憊,就告辭說下午再來,賈璉招呼平兒進來,讓送迎春回去。自己摟了姐去裏間午休去了。
迎春帶著司琪綉橘和小丫頭回去,一路只覺得深一腳淺一腳的,要不是司琪和綉橘扶著,能平地摔了。回了院子,司琪和綉橘伺候迎春午睡,迎春就說:「司琪,你拿幾兩銀子,找個婆子陪著家去看看,晚上早點回來。」司琪就眼淚佔了眼,叩頭說:「謝謝姑娘。」起去了。
迎春在帳子裏翻來覆去的,綉橘就問:「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迎春掀了帳子小聲招呼綉橘:「你快進來。」
綉橘進來就見迎春紅著臉,還以為病了,手迎春的額頭,「姑娘可是發燒了?」
迎春按住綉橘,「沒有。你上來我和你說話。」
迎春又咬著不說,只紅著臉看綉橘。
「姑娘,這是怎麼啦?姑娘,你倒是說啊。看二爺和二對姑娘也好,有事會給姑娘撐腰的。」
迎春就著綉橘耳邊,細細聲說:「二哥哥剛才說,老爺給我選了二哥哥舅家的表弟。」
綉橘狂喜,抱著迎春喜極而泣,「恭喜姑娘!姑娘,姑娘總算是熬出頭了。」
又問迎春,「二爺可說了那是什麼樣的人?」
「二哥哥說那人十九歲,他也沒見過。老爺已經去接舅舅家的人了。」
「姑娘,二爺的舅家也該不是一般人家的。」
迎春地笑,笑出了眼淚。綉橘也陪著流淚。
主僕二人哭了一會兒,綉橘說:「姑娘可不好再哭了,這是喜事。哭腫了眼睛,下午還要去二那呢。」
就下炕扭了帕子給迎春敷眼睛。
迎春又拉綉橘上來,悄悄說:「二哥哥和嫂子說嬤嬤一家就放出去了,會給我請教養嬤嬤的。」
綉橘念佛,「這些年了那老貨多晻臟,姑娘的東西就像是家的。」
「你看看下面的小丫頭可有合用的,慢慢提點上來幫手,二哥哥說要放司琪出去了。」
迎春有些捨不得司琪,也知道賈璉和姐說了,就不會再留司琪了。
綉橘想的明白,那王善保家的是大太太的陪嫁,平時就有些不著四六的,司琪又是火不讓人的脾氣,雖能維護姑娘,但昨天那麼一鬧,司琪也是了牽連了。
「二爺說是放出去,不是配小廝?」
「嗯。」
綉橘替司琪高興,放回家由自己老子娘選,總比在府里拉了去隨便配小廝好。
說了話,主僕看看時辰,午覺也不能睡了,起梳洗,去姐的院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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