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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馬文才》27.生來不凡

?說實話,大部分人是沒想到祝英臺這麼好說話的。

五館在大勢所趨下漸漸式微,館中士門學子日漸稀,即便是有,也大多是傅歧那樣眼高於頂的公子,哪怕一個次等士族,也和他們涇渭分明到幾乎平日里不接的地步。

就如同士族將寒生妖魔化一般,寒生也是將士族們妖魔化的。幾百年來的迫,已經讓不寒門出之人天然就對士族產生了畏懼和不信任。

那麼多人求,不過是想要祝英臺「高抬貴手」,可真當高抬貴手了,他們又有些不敢置信。

士族也有人嗎?

士族也懂憐憫嗎?

祝英臺又一次被這種「驚訝」引得有些發堵,剎那間的善意就好似大眾之下的作秀一般虛偽,這讓這個心思單純的姑娘尷尬癥都快犯了,頂著眾人詫異的目跟梁山伯匆匆告別,飛一般的離去。

看著祝英臺離去的背影,梁山伯環視四周,直到大部分人都已經散去,才拉著那幾個孩子去了不顯眼

和祝英臺不同,他並不能將這件事當做「笑談」。

這些孩子們心中有些害怕這個看起來寬厚但眼神卻可怕的「叔叔」,可卻不敢違抗他的意思,乖乖被他帶到了角落裡。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今天很莽撞?若不是祝英臺心腸且是新生,我又先攔了你們讓你們將東西還回去,要是你們真帶著東西跑了,哪怕不報,只要有一點風聲傳出去,學館里也不會饒過你們的。」

梁山伯語氣慎重。

「到時候你們搶盜之罪已經坐實,府並不會聽你們的『苦衷』。仇三,你想要因為自己的苦衷,害了這麼多同窗嗎?你的家人也會到株連。」

若論「苦衷」,丙科這麼多寒生,每個人幾乎都能吐出一籮筐的「苦難」來,對於貧賤人家來說,貧賤就是最大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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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想要得到什麼東西,而把現在所有的都失掉了的例子,難道還嗎?

幾個孩子后怕地看了仇三一眼,而仇三則是滿臉懊悔地不住搖頭。

他們現在是想一想都覺得恐懼,那時他們是怎麼會覺得拿了就跑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就因為那士子瘦小溫和,看起來就好欺負的樣子?

就因為他看起來有錢,不會在乎那幾顆琉璃珠子的樣子?

簡直跟鬼迷了心竅一般。

「多吏門寒生,要耗費多的努力,才能在貧困之際維持住氣節,然而毀掉它,只不過一瞬。」

梁山伯看著面前的孩子們,眼神淡淡。

「我的父親曾是山令,我時看他斷案,有多人便是用自己貧賤而別人富貴的理由讓自己心安,鋌而走險做出終生憾的事。你們要明白,如果士族各個都是吸人的怪,你們也就本不會有在這裡吃飽了肚子讀書的機會。」

五館雖是天子下令建起,可五館里一應所需都是地方上供給,所謂地方供給,其實大多是在學館館主的走下,由不士門出錢「資助」的,府里的吏只進不出,哪裡有那麼好心?

「我們錯了。」

一個孩子愧地低下頭。

「我們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明白就好。識字會讀寫有什麼用,人得先有恥心。」

梁山伯嘆了這句話,表和了下來,他從袖袋裡掏出自己的錢袋。

錢袋裡錢不多,不過幾十枚銅錢而已。

梁山伯取了幾枚出來,將剩下的連同錢袋都遞給了仇三。

「你最好找個可靠的人去幫你換琉璃子,免得被人當做竊賊。這些錢暫解你的燃眉之急,拿著做盤纏回家。今日事鬧得大,你暫且迴避一陣子,我去替你請假,你去找個鄉醫看看你阿爺的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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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留在這裡,閑言碎語也會得這孩子無法做人。

只有再過一陣子,時間自然沖淡了這件事,他回來時才能安心上課。

「我,我不能拿你的錢。」仇三接過祝英臺的琉璃子時並無窘迫之意,可接同為寒生的梁山伯的錢袋時,卻如同去接燒炭。

「換了琉璃子,若治了你父親還有盈餘,便還我。我在學館里吃住,不花什麼錢。」

梁山伯明白他在想什麼,並沒有堅持錢是贈他的。

「今日你尚在卑賤,他日卻未必沒有翻之時,別讓一時的貪心為一輩子的污點。」

他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眼神悲傷。

「你的父親不會激你去搶了別人的東西替他治病的,他只會因為無法照顧你,因為拖累了你,而更加自責。」

仇三著錢袋,中哽咽。

片刻后,這個剛剛如何恥倉皇都沒有哭的孩子,此時眼中卻沒有了戾氣,掩面而泣。

***

這邊,祝英臺出門時為自己加油打的氣,幾乎被清早的變故泄的一乾二淨。

來到算二的課室時,整個人的神已經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祝英臺時間觀念很強,做什麼事都提前,正因為如此,算二里的人來的不多,前排里只有坐在左首的伏安,正在案上盤弄著一堆小子。

了座,已經有學子陸陸續續進來,大概是之前鬧的事傳開了,每個人進來都要看祝英臺幾眼,而後三五竊竊私語,這讓祝英臺更加憋悶。

被別人仇視的覺很不好,自己的善意被人曲解更是難過。

真是的錯嗎?

祝英臺回顧整件事,越發覺得頹喪。

從未有哪個片刻,覺得自己如此無用又虛偽過。

為什麼會穿越啊!

祝英臺將腦袋埋臂中,借著案幾和寬大的袖子掩住自己的臉龐,悄悄地抹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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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是迷穿越的孩子,也從未想過要穿越,上蒼為什麼要讓有這樣的經歷,而不是安排其他格更加堅強的孩穿越?

是被上蒼安排來丟未來人臉的嗎?

來證明即使他們回去了,也只是個什麼都做不好的渣滓?

看見似是弱的姿態,左邊書案旁傳來了一聲嘲笑聲,聲音並不真切,祝英臺也不想抬頭去看。

這樣逃避的姿態,雖擋去了不人好奇的目,卻也讓更多人看向的眼神肆無忌憚。

直到祝英臺耳邊一句倨傲的命令聲。

「這是我的位子,讓開。」

馬文才?

祝英臺胡乾眼淚,猛地一下抬起臉。

待看到真是馬文才來了,祝英臺滿臉不敢置信。

看到這樣的祝英臺,馬文才也是一肚子火。

這祝英臺好歹也是堂堂祝家莊的鄉豪之,其兄其父都是能陣里衝殺的悍勇之人,西館究竟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地,讓昨天不顧形象抱著他的手臂嗷嗷嗷假哭,今天又一副小媳婦的樣子趴在案上一

為士族的驕傲呢!

的才學,足以傲視這裡所有人,怎可懼怕別人評頭論足?!

他的眼神從祝英臺上掠過,向著課室中那些鬼鬼祟祟看他的人上掃去。

他是世家子弟,其父又是太守,如今氣勢一揚,眼神越發犀利冷傲,那些之前還頭探腦的猥瑣之人,立刻面紅耳赤地低下頭去。

如果說昨日來就讀的祝英臺,總是讓他們差點忘了他的出與他們不同,那今日的馬文才,就徹底讓他們明白了什麼「士庶天別」。

看到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馬文才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

就讓他好好教教祝英臺……

什麼才是為士族應有的風骨!

馬文才如此強勢,臉大變的不止一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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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被他直接命令起的伏安。

會稽學館的座次是以績排位的,達者為先。

祝英臺是丙科第一,理所當然的坐在第一排正中,但丙科第二卻是馬文才,丙科第三是另一個士族,他其實只是第五而已。前面座次不在的時候,第五名的伏安當然可以坐他的位子聽課,可現在他來了,他就得乖乖讓座,往後順移。

被馬文才用這樣的口氣呼叱,伏安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一把抓起案上放著的小子,越過祝英臺的側,也用同樣惡劣的語氣叱著坐在右首的劉有助。

「看什麼,讓我!」

誰也沒想到馬文才會來,並且打了原本就安排好的座次,劉有助素來在伏安之下,老老實實地抱起自己的東西,往旁邊挪了挪。

馬文才等伏安走了,面無表地看了案幾一眼,跟著他來伺候的追電立刻取出帕將伏安逗留過的地方仔仔細細了一遍,細雨則鋪上已經準備好的案布和坐墊,再擺上筆墨紙硯和一筒東西,這才躬退下。

比起昨天半夏的舉,追電和細雨的作,幾乎是把伏安當了瘟疫一般在理。

這下子,伏安的表更加難看了。

祝英臺也屬於同樣嘆為觀止的人群之一。

自從馬文才進了屋子,已經沒有人注意了,他就像是個磁鐵,一舉一就將所有人的目都吸引了進去。

而且不同於別人看待時讓人不適的窺探和鬼祟,他們看待他的目是羨慕的、是敬畏的、是帶著仰慕的。

這就是真正的貴族和這個//之間的區別嗎?

哪怕現在頂著一張貴族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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