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了個樹妖。

從昏迷中醒來的秦月從床榻上坐起來，愣愣地看著那些無意識擺的樹，接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昏迷中的接收了原的一些記憶，那些紛雜的記憶很多都不太好，秦月下意識的屏蔽了，只接收了關於自的一些記憶。

現在的份是一個千年樹妖。

草木比野更難，樹妖因為長在寺廟之中，沾染了寺廟中的香火，終於開了神智。

千年古剎，香火鼎盛，它在這寺廟之中修行，法力修為越發高深，只要度過千年，便可以修正果。

修到第七百年，天下大，帝王昏聵，民不聊生，千年古剎衰敗下去，寺廟中的僧人紛紛離去，原本香火鼎盛人如織的寺院漸漸變了一片殘垣斷壁。

世道艱難，凡人生存不易，像這樣似妖非妖的妖活著更加的艱難。

樹妖原本修的是正道，可惜世之中，死的人太多，天地之間正氣消弱，邪氣滋生，無數的妖魔鬼怪在世間縱橫，肆意殺戮著凡人。

很多逃亡的人死去，骨無法帶回故鄉，被埋在了樹妖的腳下，那些橫死之人的怨氣死死糾纏著樹妖，最終，一心向道的樹妖墜魔道。

那些埋骨在它腳下的人，死後都無法安寧，魂魄被所錮在這蘭若寺中，幫著它那些路過的行人。

生不由己，死了也由不得自己，上天無門，地無路，只能茍延殘而已。

秦月嘆了一口氣，也難怪那個小蝶的鬼怕，命都在人手裡，如何不怕？

秦月的適應能力很強，對於自己變樹妖這件事，沒什麼心理障礙便接了，之前的恐懼不過是因為未知罷了，知道原因，便也不在怕了。

樹妖的本是樹，自然覺得系越多越方便，秦月雖然接收了樹妖的記憶，可是到底不是原版，用這些走路，怎麼也學不會，回想起記憶中樹妖的那些法，試了幾次，終於將那些樹變了。

樹妖住的這間房間，是在蘭若寺的最深，是原本寺里的高僧所住的禪房，僧人們離開之後便被樹妖給佔了。

一個妖，哪裡懂得什麼醜，從死去旅人的那裡搜刮來的無數的奇珍異寶堆滿了整個屋子，即便不點燈，屋子裡都顯得亮堂堂的。

秦月的著腳，踩在純金鋪的地面上，慢慢地朝屋外走去。

屋外靜悄悄的，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寂靜的嚇人。

月朗星稀，微風徐徐，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腥氣，卻給這座小院染上了森詭譎的彩。

秦月站在房門前，看著院中那棵參天大樹，以有限的知識來看，認不出這是一棵什麼樣的樹木。

這是樹妖的本。

從樹妖有意識開始，便從未離開蘭若寺，所知道的，全部都是從其他人或妖裡聽到的。

秦月突然覺得這個樹妖有些可憐，時運不濟，原本可以仙，現在卻了惡貫滿盈的妖。

現在，了這個妖，想來還是更可憐一些。

秦月嘆了一口氣，眼下無暇顧忌那些，還有更棘手的事等著。

的任務，是獲得黑山老妖的，從樹妖的記憶里，秦月得知黑山老妖是個男妖，他喜歡的，全是些人。

而，是個樹妖，不辯雌雄。

秦月想起剛剛走出來時在鏡中看到的那個人影，心中更是無力。

鏡中的人影簡直慘不忍睹，比手底下最丑的鬼，更要丑上三分。

是一個醜陋的妖。

誠然，妖可以變化，可是黑山老妖道行高深，樹妖的變化他一眼便可以看穿，想要憑藉變化獲得黑山老妖的，幾乎是件不可能完的事。

秦月懶得再去想，先天條件不足，想什麼都是無濟於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轉準備回房，一陣風吹來，院中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似乎有什麼聲音從極遠傳來，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秦月被勾起了好奇心，朝前邁了一步，雙腳踩在了泥土上面。

抬頭看了一眼那棵參天大樹，秦月深吸了一口起，腳下原本堅的地面似乎變了一團的爛泥，的子沉了地下，朝著那聲音發出的方向追了過去。

遁地這種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法不是誰都可以驗的，秦月覺得十分新奇，貪著這種被溫暖包圍的覺。

涼亭之中，著薄紗的絕子趴伏在男子懷中，嚶嚶哭泣著。

那哭聲極為哀怨凄涼，像是包涵著數不清的委屈悲傷一般，勾得人恨不能將這哭聲的主人抱在懷裡，小心呵護，不讓在經一委屈。

秦月從泥土中鑽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的視力極好，哪怕隔著湖水，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涼亭中的那兩個人。

亭中子清麗絕倫，即使在哭泣中都無法遮掩一分貌，反而使添了幾分楚楚人之。

秦月眨眨眼，這個人，似乎是樹妖手底下最厲害的一個鬼。

聶小倩，是這個名字沒錯。

比樹妖記憶里的更漂亮。

也難怪那個小蝶的會如此嫉妒，小蝶也是個貌的人，可的貌風不及聶小倩的十分之一，難怪會在背後算計聶小倩。

想起之前小蝶說過的話，秦月將目落在了那個男人上。

那是一個很俊秀的男人，他穿著一天藍的書生袍，眉清目秀，渾著一濃濃的書卷氣。

俊男的組合十分賞心悅目，然而聶小倩裡說出的話，卻讓秦月覺得十分不快。

「采臣，我是被的，我的骨在姥姥的手中，若是我不聽從的命令，我會被打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采臣，你信我。」

聶小倩悲傷絕，淚水止不住的從臉上落：「我十六歲死去，骨被埋在樹下，原以為會早日投胎人，卻不想被姥姥所拘，為的傀儡......」

說到悲傷，想起自己這短暫一生，聶小倩便已泣不聲，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冰冷的淚珠落在寧采臣的手上，他只覺心痛如絞，紅命薄，小倩不由己，他又怎麼忍心苛責？

將若無骨的人抱在懷中，寧采臣甚至忘記了，這個人已經死去的事實，輕聲安著。

眼見二人即將滾一團，秦月腦子一懵，的反應比腦子更快，迅速地遁了土中。

回到小院之中，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秦月有些氣悶，聶小倩跟著也有十年時間，這期間死在手裡的人無數，蘭若寺的泥土之中，全是無辜之人的骨。

說自己被無奈，若是真的善良，自己在太底下曬一曬便結束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說什麼都是借口罷了，不過是捨不得自己的命而已。

與這樣的偽善相比，那個小蝶的卻要好上許多。

至，壞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