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王這次為何要幫我。”明知道不應該問, 但還是問了。
沁嘉尚不知他如今是什麼心思,之前驚羽盟一直針對自己,卻是從未懷疑到他頭上。
畢竟, 堂堂西北狼王即便退,也不至于無聊到這份上。
車廂氣氛還算平和,藍夙沒作聲, 一直背靠在車璧上閉目養神。
這時,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沁嘉掀開車簾,見是北鎮司統領袁博正帶著一群錦衛到張通緝畫像。
馬車一晃而過,看見畫上陸含章的臉,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
“不知道他們了沒有。”沁嘉看向藍夙,不由被他此刻模樣嚇了一跳。
今天雖有些人,但也不至于出這麼多汗,且他齒微微打著寒, 臉上全無。
“藍夙,你怎麼了。”沁嘉喚了幾聲, 對方都沒有應答。
將手心上他前額, 手滾燙, 竟是發燒了。
沁嘉拿手絹給他了頭上的汗,對車夫道:“快, 去醫館。”
兩人的侍從都不在,沁嘉不太會照顧人,只能不斷的給他拭汗。
良久, 藍夙方睜開眼睛,似恢復了些力氣,息道:“別瞎忙了,孤沒事。”
“你發燒了, 自己都不知道嗎。”沁嘉再抬手,手絹卻被對方扯住。
終于意識到自己多事了,默默坐了回去。
“膽子大了。”他握手絹,頭往后靠去,似乎又開始打盹。
這時馬車忽然停下,沁嘉扶著把手,不悅的掀開簾子往外看去。
袁博騎馬過來,約看見車上還有個男人,目閃了閃,道:“殿下恕罪,臣等追捕逃犯,在路上設了關卡,這便帶您過去。”
車廂傳出幾聲男子的咳嗽,沁嘉面焦急,吩咐他:“派人在前面開路吧。”
馬車順利轉深巷,停在一間醫館門口。
·
街上搜捕了半天,一無所獲,袁博去文淵閣向蕭容昶匯報:“錦衛趕去時,屋舍很多東西已經搬空了,人也無影無蹤。”
“聽廚房的幫工說,那人早上還來過,應該才逃亡不久。”袁博手里拿著通緝畫像,指著問:“大人,畫像上的人既然酷似陸狀元,不如我們去他老家看看。”
“分頭行吧,留一撥人,繼續沿大街搜尋。”對方逃得太及時,蕭容昶懷疑在朝中有應,問:“你們過去時,可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袁博拼命回憶當時形,稟報道:“可疑的倒沒有,只是夙王和長公主的馬車都巧在附近,另外長公主車里藏了個男人,不知是不是……。”
陸含章是那位親點的駙馬,若說兩人至今還有聯系,也說得過去。
袁博一拍腦門,立馬轉去追。
蕭容昶掙扎片刻,亦跟了上去。
重回那條街,先找到替他們開道的衛兵,袁博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長公主的馬車朝哪邊去了?”
那人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戰戰兢兢道:“殿下命屬下開路,去了附近一家醫館。”
袁博跟著他過去,帶著幾分疑慮道:“大人,您說長公主帶個男人去醫館做什麼,照以往,不是該去倌兒館。”
蕭容昶看他一眼:“慎言。”
“是。”袁博了訓,訥訥低下頭。
卻是有些納悶,首輔大人跟那位一直殺死的冤仇,現在如此謹慎,莫非是打算借著這事,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上莫名到一冷意,他打了個哆嗦,不敢再說話了。
行到醫館,果然見長公主馬車停在那里。
袁博一時又擔心,這麼貿然跑來,倘若弄錯了,他往后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卻見首輔大人已經往前行去,急忙跟上。
一進醫館,就聞見一濃郁的中藥味,大堂用簾子隔兩半,臨街的地方用來看病抓藥,后堂則是供病人等待休息的場所。
蕭容昶穿過簾子,沒有看到悉的人影,暗暗松了口氣。
心中告誡自己,這只是在查案,與旁的無關,無論對方和誰在做什麼,都跟自己毫無關系。
就在準備離去時,見有病人家屬端著藥,穿過一道小門,匆匆往院走去。
“兩位大人,請問是在找人嗎?”醫館里的人間對方氣度不凡,主迎過來問:“是否要小人幫著引路。”
“不必了。”蕭容昶順著那人行去的方向,正看見馬車車夫提著藥包走出。
在他后,沁嘉攙扶著藍夙,想人相攜著走來。
口又是那難言的酸,四目相對的一瞬,他不由握了手。
沁嘉微微一愣,神有些僵道:“不是,本宮沒有……”
以為事穿幫了,蕭容昶來找對峙的。
卻見他目越過自己,對藍夙說道:“夙王違和,理當宣太醫才是。”
藍夙從昨晚開始發燒,卻是一直沒在意,剛才被沁嘉拖來醫館,才覺得頭昏腦脹,竟然由得擺弄,在后院廂房里睡了半晌。
雖是被人攙扶著,卻未敢施加重量,倒比平常走路更累。
“小病而已。”說罷,以手帕掩面,低頭劇烈咳嗽了一陣。
待止住后,冷冷看向袁博:“北鎮司統領去而復返,是有事?”
“屬下查案,經過此地……”男人語氣里幾分尷尬,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沁嘉大概能猜到怎麼回事,裝作若無其事,扶藍夙繼續往外走。
抬頭見蕭容昶面清雅,似乎并沒有不高興,微微松了口氣。
那約法三章里,可沒有不準接近男人這一條。
何況和藍夙之間,早已經是清清白白……
“殿下若有空,可否過文淵閣一敘。”蕭容昶目清和,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沁嘉回他微微一笑,點頭應道:“本宮先送夙王回府,隨后就來。”
上車后,藍夙依舊閉目養神,二人之間難得有片刻安寧。
沁嘉想起五年前,沒有哪次見面不是以爭執收尾,心不有些悵然。
五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亦早就明白,爭吵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是每當其中,便容易被迷心智。
臨別時,沁嘉輕聲說了句‘謝謝’。
“孤是懷有目的而來,殿下無需稱謝。”藍夙嗓音有些嘶啞,手里還拿著先前那條手帕,看一眼:“孤會賠給你一條新的。”
不過是條帕子罷了,沁嘉想說不必了,卻見對方一臉認真,一時啞口無聲。
·
去文淵閣的路上,沁嘉還是有些忐忑。
整件事,袁博沒有看出端倪,不代表蕭容昶看不出。
可是他方才的態度,又不像有所懷疑。
沁嘉不由暗恨對方將心思藏得太深,以至于自己總猜不他在想什麼。
極去文淵閣,怕引起過多注意,遂戴了頂幃帽,裝作是普通子進去找人,拿著那串佛珠作為信,直接進到蕭容昶所在的東閣。
門大敞而開,遠遠只見一道清雋影坐在案前,面前累著一疊書簡,正專注的伏案書寫。
等待通傳過后,沁嘉徑直走進,摘下幃帽,見他第一反應是去關門,心不有些怪異。
這番的,倒弄得跟似的……
“首輔大人有什麼事,還要本宮親自跑一趟。”下那心虛,沁嘉走到他面前,神矜,揚起下看。
“夙王殿下好些了嗎?”蕭容昶關門回來,在案前坐下,溫和的眼里漾起幾分波,直人要融化在里面。
自從這人不再對自己冷嘲熱諷后,表現出的種種面目,簡直是要命。
沁嘉忽然就了下來,走過去直接坐在書案上,俯過去:“發燒的話,至要一兩天才會好吧。”
室淡淡的檀香味縈繞,混著滿室書香,有種幽深靜雅的氛圍,與他上氣息十分契合。
雖然是和他在一起,但沁嘉心實在算不得好,想到歡雀惹下的禍事,不住輕輕嘆氣。
“殿下有何煩心事?”他耐心問道,眼底幾分忍藏得極深。
從看見與藍夙挨在一起,心里不舒服的覺就已經很明顯了。
他自問不是耽溺之人,但因此生出的種種緒,確實折磨得他有些不過氣。
本想自己冷靜一段時間,可眼下這事,卻是已經刻不容緩。
“本宮的煩心事……就是蕭大人你啊。”沁嘉眉心微微蹙著,恰似有萬千愁緒。
不過,這可是句大實話。
若非顧及眼下與他的這種關系,剛才就已經偽裝陸含章畏罪自盡了。
蛋清確實是他下進去的,又有什麼余辜。
沁嘉覺得自己良心早被狗吃了,可適才藍夙問該如何抉擇時,竟然會無法開口。
只是記起他說過,不得傷害無辜之人……
既然自己做了犧牲,那麼總要收些利息吧。
書案上又冷又,沁嘉坐著十分不舒服,瞟了眼他并著的雙,兩只手試探著往前去。
蕭容昶呼吸一滯,面上似有幾分猶豫,就在對方手將要放下時,終于順了一次的意,將人從桌上輕輕抱下來,放在自己上。
沁嘉得了便宜,看起來乖得不行,又去打量他薄薄的。
心道,這日子可太苦了,自己就吃一口,得些許甜味就滿足。
蕭容昶手放在側,將人虛虛圈在懷里,呼吸溫熱清淺,卻未往前再近一步。
控制不住回想在醫館看到的畫面,藍夙倚靠在上,姿勢那般親無間。
口酸不已,他忍不住彎下腰,深深吸了口氣,鼻端是上的冷香……
一時頭腦發昏,忍不住說:“殿下跟夙王,是否也在‘試一試’。”
沁嘉一愣,眼中突然浮現幾分狡黠,扭頭在一旁笑。
蕭容昶雙手握,面很快恢復如常,若無其事道:“殿下可知,謀害季軒的人是誰?”
沁嘉最怕就是他問這個,自然挑前一個問題答:“本宮只跟蕭大人試了。”
“其實,倒也不必再試下去。”沁嘉嗓音,雙坐在他上,兩只手閑不住,扯了扯他腰間垂掛的玉穗:“現在這樣好的,首輔大人覺得呢。”
尾音里出幾許期待,不敢太過放肆,怕兔子會跑。
“臣不知。”他心有些微妙,一半愉悅,一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