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鐘響的時候，大家已經無暇去關注績墊底的同志究竟到了怎樣的懲罰，一廂悄悄議論著燕七超出自形象設定的表現，一廂聚到靶場邊，等著看謝霏同那什麼李子謙之間的箭對決。

「燕七！你有這一手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武玥十分不滿地扣著燕七的雙肩拚命搖。

「你也沒問過我這方面的事啊，快別搖了，午飯要搖出來了……」燕七頭暈眼花，武玥這力氣可不是假的，舉起這樣的斤秤跟玩兒似的。

「我不問你就不說啊？！」武玥氣道。

「無緣無故的我說這個幹嘛啊。」燕七躲到陸藕邊去。

「我……那樣我們就可以一起玩耍了啊！」武玥氣噎。

「……現在不也一起玩耍著呢？」燕七納悶。

「你——你氣死我了！」武玥頓足。

「好了阿玥，」陸藕笑著解圍，「沒書院之前咱們三個至多也就是一閑聊、賞景、逛街，何況相互去家裡做客時總要注意言行舉止，哪有什麼機會敞開了去玩箭？你現在知道了也不遲啊，小七如今就要加騎社，不若你也加，往後天天可以同在一起玩耍，豈不正好？」

「這個……」武玥卻卡殼了，「我不去騎社……我還是就在武藝社待著吧，我可不想跑到我十二叔手底下去給自己找不痛快，你們當我為啥舍騎社不而去參加武藝社啊？不就是因為知道騎社的掌社教頭是我十二叔麼！他可不會因為我是他侄就對我手下留，他啊——嘿嘿，小七，以後可有你的了！你早做準備吧！」

「我能準備啥啊。」燕七無奈。

就算剛才強拒絕武長戈加騎社，相信武長戈也會有辦法把強塞進去的，所以何必費那無用的功夫。

「準備好跌打損傷葯呀。」武玥報復地壞笑。

「你當我這白長的啊。」燕七道。

「也是怪了，你箭法練得這麼好，怎麼還這麼……」胖啊？武玥到底顧念著閨的緒，沒把話說完整。

箭法好也不是這輩子練出來的。燕七有了片刻的失神。

「說到箭法，」陸藕敏銳地看向燕七，「燕二伯父一直都在邊疆鎮守，小七這箭法是誰教的呀？」

「就跟著府里請來的教箭的先生學的。」燕七扯謊道。

「可也沒聽說你那幾位兄姊有誰也有這樣好的箭法。」陸藕微笑，擺明不信。

「我就不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啊？」燕七道。

「看啊！謝霏們來了！」武玥和陸藕決定不理這貨了，轉頭向靶場另一邊。

謝霏的大名燕七早就不止一次地從武玥的裡聽到過，事實上京中眷圈子裡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人實在是而又，原因當然只有一個——箭法好。

說到當朝哪一類藝能最火、最人推崇、最大咖，一共有三：綜武、騎、舞藝。

舞藝自不必說，只看皇帝後宮三千，其中九妃子皆會跳舞，便可知這一項技藝在當朝是有多火和人追捧。

不只人，男人也有尚舞的，當然，男人不可能跳人那樣的舞蹈，男人也有男人的舞，崇尚的是力量，剛，強韌。

而不管是男人還是人，舉朝皇帝的影響，對舞蹈一技的欣賞水平與喜好熱，都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不過歸結底，舞蹈一技終歸還是最適合人，因此人若想出人頭地揚名立萬，大多還是會選擇習舞一途。

人想出名，男人欣賞，造就了舞蹈這一藝形式在當朝崇高的地位，甚至已經凌駕於傳統四藝之上。

在本朝，一個舞跳得好的人，遠比一個文采斐然的人更易得到人群的關注與欽慕。

而騎一技，卻又是高於舞技的一個存在。

舞蹈畢竟只是一種樂的方式，它只能做為一項興趣好，而不可能做為立國之本。

而騎則不然，開國皇帝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騎一道在數百年的傳承下，依舊於國民心目中有著不可替代的絕高地位。

全民皆兵一直是數代皇帝衛國之策中的重要一條，即便是在眼下歌舞昇平的盛世里也絕不容忘本棄初。

在這一點上，男忽然有了詭異的平等。

男人通騎是應該的，人通騎是可嘉的，在這裡絕不會有人指責騎的人傷風敗俗不遵婦道，人們只會稱讚這個人擁軍國居安思危有奉獻神。

更何況開國皇后可是伴著皇帝一起馬上打江山的，你恥笑人學騎，那不等於是在恥笑開國皇后嗎？活禿嚕皮兒了吧你！

於是因著開國皇帝夫婦的榜樣+偶像作用，騎這一項技藝為了國民項目，沒有人不崇尚，沒有人不喜歡，哪怕條件限制沒有機會去學的，也並不會妨礙對這項技藝的追捧熱。

重要的是，比起舞藝這項基本只屬於舞臺的項目來說，騎技藝有容乃大，男皆納，老不分，在這座舞臺上，人有和男人同等的權力與榮耀。

不用再以男人為天，不用再縛足於婦道，們可以飛得和男人一樣高一樣遠，收到和男人一樣多的讚譽和崇拜，當然，也可以找到一個全家都是騎與開國皇后的好婆家。

由於這項活十足考驗人的素質，對於人來說想要做好相對更難，所以騎高手也會得到相對更多的讚譽。

這就是為什麼那個謝霏的姑娘能夠這麼出名的原因，也是為什麼區區一場玩笑質的小賭會吸引了這麼多人來圍觀的源頭。

知道謝霏與李子謙之間賭約的四個班的學生，此刻都已經聚集在了靶場，這二人之間的騎競技可不是燕七們這樣站在原地靶子這麼簡單了，那是真正的騎，是要騎馬的。

李子謙是個形十分幹的人，去學校馬房牽了自己的馬過來，飛而上利落得很，博得一片好聲。

再看謝霏，一亮紅馬裝像團耀眼的火，纖腰束雙修長，上馬的作優而靈活，青春人的態，在這一提一縱一一躍間被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說不盡的芒四，道不完的活生香，這一下的好聲登時蓋過李子謙得到的數倍去。

李子謙被蓋了風頭也不惱，只管沖著謝霏嘻嘻地笑：「抓時間，一局定勝負如何？」

「你出題。」謝霏語聲清脆，著冷浸著辣，高挑的秀眉，斜睨的目，微揚的角，輕昂的纖頸，無一不顯著的高傲與自信。

這傲冷所帶出的氣場甚至不給你反的機會，就這麼生生地在頭上，令你從心油然而生的只能是驚嘆與暗羨，只能是仰視與崇拜。

「那就簡單些好了，」李子謙笑，「你我各自在馬額上縛一核桃，先中對方核桃者為勝，然而過程中若傷馬額或驚了對方的馬，即刻告負，怎樣？」

「就這樣，開始罷。」謝霏一點也不含糊，撥轉馬頭先往東邊去，李子謙也駕馬去了西邊——當然不能從場中央開始，否則連施展的餘地都沒有。

兩人縱著馬在靶場兩端站定，縛好李子謙早準備好的核桃，也不知圍觀群眾里哪個傢伙的破鑼嗓子天吼了一聲「開始」，兩人果然雙一夾馬腹，握了各自的弓箭向著場地中央衝去。

場邊登時響起一片起鬨好聲，惹得才下課的其它班級的學生都向著這邊聚攏過來。

就見這兩人各自擺著握弓的姿勢，箭已在弦上，一廂縱馬一廂尋找角度和時機，卻也不是一味地橫衝直撞，時而肩過去，時而盤旋往來，時而前後追逐，時而左閃右挪，那.下的馬兒彷彿與人合二為一，騰挪躍起來毫不見笨拙遲鈍，與它的主人配合得恰到好靈活自如。

這形引得場邊觀眾驚嘆連連，用箭核桃本就已經不是易事，這核桃還拴在馬的前額上，且馬也不是靜止不，亦非做同一水平面的運，它在不斷地挪閃跳躍，那核桃因此被顛得上下左右飛。

要想在同樣顛簸的馬背上，中對方狂野律著的核桃，簡直難比登天！

圍觀群眾都意識到了這賭注的難度，因而愈發張與期待起來。

一時間連聲音都不敢再發出，唯恐分散了場中二人的注意力，從而破壞一場好戲。

而場中兩人亦是全神貫注時刻繃，不停地周旋試探，耐心地尋找著最佳角度與時機。

這不僅是對箭的考驗，同時也是對騎的考驗，兩個人靈活練地縱著馬匹時而狂奔時而急停，在這毫無規律的反覆變速過程中，是極容易出現失誤和破綻，也是極容易出現機會的。

兩個人就這麼反覆周旋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就見李子謙突然出手，一支箭電般飛出直奔謝霏馬頭上的核桃，謝霏不慌不急，順勢一扯韁繩，縱著馬頭避開，並且立刻回以一箭，兩人的箭卻都偏，「撲」地地面。

觀眾了一聲好后立刻又止了聲音，繼續專註於場上況。

卻見這二人竟是同時縱馬向著對方衝過去，直近到幾乎要撞在一起，一陣令人眼花繚的騰挪旋轉之後，就聽得「啪」地一聲脆響，也不知謝霏是如何出的手，竟已是將李子謙馬頭上的核桃中，那箭擊碎了核桃之後徑直向前飛去，直到斜斜地.進土裡。

眾人看清結果時已是幾息之後的事了，好聲轟然發，謝霏筆直地坐在高高的馬背上，神平靜地接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歡呼與讚歎，然而微挑的眼角不小心泄了此刻的驕傲和，縱是有人察覺了出來，也只會換上更熱烈的掌聲及稱頌，因為這樣的驕傲完全是這位姑娘應得的！

李子謙雖是輸了，然而敗在人箭下倒也有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心甘，二話不說地就從馬上跳了下來，幾步走到謝霏馬下，單膝跪地，一拍肩膀，笑和謝霏道：「請吧！」

謝霏便在圍觀群眾更加高聲的起鬨聲中踩著李子謙的肩膀下得馬來，那冷睨的神，那纖的腰，像極了至尊至貴的公主，一時間不知折了多年心，又引出了多的仰慕與崇拜。

「太棒了！太彩了！」武玥激得摳著胖子燕七的肩膀使勁搖晃，「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剛才那一箭有多準！得多果敢！老天，是怎麼做到的！不愧是全京都學第一神箭手！不愧是一連三年全京學騎大賽的頭魁！簡直太厲害了！你們說是不是？！」

「快停快停，你摳死我得了。」燕七掙扎著開武玥的魔掌，「是是是，最厲害，行了嗎大姐，求放過。」

「你也可以啊小七！」武玥持續興，「你在我十二叔手底下好好練！將來說不定能趕上謝霏呢！我很看好你喲！」

「趕上有好麼？」燕七問。

「你……你想要什麼好？」武玥睨著。

「什麼好也不想要啊，所以為什麼要趕上？」燕七問。

……夠了。武玥不再理這貨，只管滿眼仰慕地，遠遠著謝霏在前簇后擁下離開了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