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昶盯著燕七跑，整整盯了一圈，再要繼續盯下去，蹴鞠社下半段的訓練卻開始了，只得放棄，然而目仍時不時地往燕七所在的方向飄，導致分隊對抗時失了幾次必進之球。

燕七正在心裡念叨的伴讀丫鬟煮雨。

那破孩子指定又在凌寒香舍專供下人休息待喚的房間里睡著了，否則這麼長時間沒見自己主子回去，早該跑出來找找問問打聽一下主子的去了。

煮雨若是能找到這兒來，燕七也就不必擔心沒人通知燕小九了，否則燕二燕五一走，連回家的車都沒有。

雖然燕府距書院不算太遠，但一會子太落了山，總不能趕著夜路徒步跑回家去。

這麼一想，燕七覺得還是咬咬牙提一提速的好。

這副軀的承力比想像的還要強些，也許因為是武將之，優秀的素質也被傳了下來，還也許是得益於穿來之後，就十分注重健康的緣故，為了避免在這醫學不甚發達的時代過早因為一次小病而含笑九泉，平時可是沒事兒就悄麼嘰兒地進行鍛煉來著。

至於為啥鍛煉了還這麼胖……特麼哪兒知道。

於是燕七開始提速，比原速度快了將近一倍，當然原速度實則並不算快，但是一倍速的差異在有心人眼裡還是十分明顯能看出來的。

「嘭！」地一聲悶響砸得元昶回過神來，轉頭怒視球飛來的方向。

見一名隊友帶著驚訝的神正看著他：「這球你還能避不過？看哪兒呢？！」

「沒事！」元昶低頭撿起球，遠遠地扔回那人腳下，那人更驚訝了：「這還帶上手的啊？你腳閑著用來夾筷子吃菜不？兄弟，咱這兒正蹴鞠呢嘿！」

「行了行了，啰嗦什麼！」在眾人起鬨的笑聲中元昶有點尷尬。

都怪燕小胖！跑著跑著就不好好兒的了，還會提速了你！知不知道一個逆天生長的胖子有多嚇人？！

燕七那邊一圈一圈又一圈，元昶這廂一失誤再失誤連續老失誤，到最後自己都惱了：幹嘛老關注那個胖丫頭啊！跑的關我個屁事！這麼胖肯定吃得多，吃這麼多肯定好，能跑這樣有什麼稀奇的，也值當驚訝得神都無法集中麼！

元昶收了心，認認真真地練蹴鞠，燕七也跑到了最後一圈。

這會子太已經落下了地平線，只留了漫天晚霞做照明，學校早就漸漸靜下來，大部分社團的活都已經結束，連蹴鞠社的隊員們都在做結束訓練前的放鬆運。

燕七也放慢了速度，邊放鬆——如果有的話，邊向著終點顛兒過去。

終點的位置不知幾時多了道影，高的個頭，健的腰，負著手，紋不地立著等。

「先生，學生跑完了。」燕七微著停下步子，向著武長戈行禮。

「不過十圈，用了半個多時辰。」武長戈淡淡道，語氣里聽不出什麼，但似乎是在批評，「做為對你未盡全力的懲罰，再加練一百支箭。」

未盡全力？不遠的元昶耳朵好使得很，聽到這一句直驚得呆在當場。

他說燕小胖剛才跑步未盡全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明明只是個普通的小丫頭片子，又木又面又好欺負的小丫頭片子……

——個死小胖子！竟敢唬弄我！元昶莫名地一陣惱火。

燕七也不是不想盡全力，關鍵今天穿的鞋不合適啊，有點兒小，磨得腳疼，掌理中饋的燕大太太每天有那麼多的事要忙，哪裡顧得上理會給做的鞋子是否合適這種小事兒，這尺寸只怕還是去年提供給針線房的那一個呢。

一百箭就一百箭吧，反正也是晚了。

燕七應著往靶場去，武長戈不不慢地跟在後面。

蹴鞠社的活結束了，元昶猶豫了一下，正要跟著去靶場看看，卻被他的蹴鞠教頭住，鬍子拉茬地跟他說起三月初即將展開的蹴鞠聯賽的事。

沒辦法，誰讓他是隊中主力來著，一名明星級球員，是足夠靠一個人的發揮來帶全隊比賽的走勢的，無怪教頭會對他格外的重視。

靶場上倒還放有選拔新生時用的弓箭，燕七仍舊挑了五斤拉力的弓，走到約三十米距離的靶位，正要拉弓開，卻聽得場邊武長戈的聲音淡淡飄過來：「用六十步距的靶。」

六十步距差不多九十多米，五斤拉力的弓稍顯不足，燕七就換了十斤拉力的弓，站到六十步距的靶位，瞄準了開。

一百箭，哪怕三十秒一箭中間不停歇也要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何況這是拉力十斤的弓，何況燕七這還只是個十二歲尚未發育的小孩子。

武長戈站在那裡冷眼看著，毫沒有憐花惜草之意，而燕七這棵胖草也似乎沒有那麼容易就被風吹倒，踏踏實實地一箭接一箭，保持一個速率著靶。

仲春時節的天黑得還是極快的，轉眼連天空最後一抹晚霞也被夜幕去了亮。

在月亮遲遲未升的這個時間，沒有點燈的靶場一片漆黑，僅有散碎的幾顆星子可憐地散播著微不足道的，校園裡一片寂靜，只在空曠的靶場上那單調的箭靶聲在不斷地迴響。

武長戈自始至終站在那裡一未，夜風拂不起他沾滿塵霜的角，他定定地看著前那箭姿勢一直如一，毫不見倦怠的小娃的影，忍不住將之與腦海里的另一個影砰然重合在一起。

一箭接一箭，有著無比的耐心，作又無比的穩定，若不是睜眼這麼看著，只聽聲音的話怕是任誰都會以為在這裡正箭的是一個擁有長年箭齡的年人。

「先生完了。」燕七報告。

一百聲箭靶的聲音，一箭不落，箭箭上靶。

「回去吧，明天下午第四堂，照樣先去跑十圈。」武長戈語無波瀾地道。

「是。」燕七放下弓，也沒去主收箭——這位鬼畜先生沒待，才不會去做多餘的事招他。

行了禮后就踏著夜去了，走出沒多遠，聽見鬼畜先生在後面又添了一句：「明兒穿雙合適的鞋來。」

汝妹。你早看出來了還罰我一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