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太子與太子妃回宮半路遇到搜捕的韓章，韓章將二人給羽林軍帶回去，雷賀暫且將他們安置在東宮，去稟報皇帝。因他擅自給東方明匕首，前次來時皇帝怒將他轟出去，此次有關太子皇帝才又讓他進殿去。

「接下來該如何置？」雷賀聲音得跟塊石頭似的，這種事沒人願意來，只得他又著頭皮上。皇帝召趙木來宣旨，他深深一拜道：「太子與太子妃自行歸來還請陛下開恩。」

皇帝道：「何時朕做決定到你干預？」

他道：「臣不敢。」

「你隨趙木去頒旨，親自監督執行。」

雷賀從殿出來回一眼，覺得這宸元殿寒得冷得人心。「雷大人走吧。」趙木道，他哆嗦一下跟上，幾名小太監跟在他們後，手捧一個漆盤，墊著金緞子，其上一段三尺白綾。

見到這陣仗，太子與太子妃便心中明了，太子握住太子妃的手。趙木宣讀了什麼樣的聖旨他們也沒有聽到，眼中只剩彼此。

「上路吧。」太監的聲音如同十八層地獄爬上的惡鬼，凄厲森寒。幾名太監將太子架開，兩人握的手終失了彼此的溫度，可太子妃依然一瞬不瞬地看著太子，任由纏在頸上的白綾越收越，眼中無怨無恨只余最後的深，從決定跟他一起回來，就預見了這樣的結果，只還有些話未能跟他說。

太子亦看著，彷彿周圍再無旁人彷彿此時非是催命時刻，他雙眼朦朧朝點點頭道：「你想說的話我都明白，你且先去，黃泉路上記得等我一等。」

太子妃弱的軀漸漸倒下，雷賀再看不下去，摘下盔帽怒摔在地摔門而去，趙木喊：「陛下讓您親自監督執行！」

雷賀罵道：「滾開，再廢話老子砍了你！」

待行刑完畢，太監們出來，羽林軍將太子押送北宮，看著太子失魂落魄，雷賀想說點什麼，最終長嘆一聲。走，太子喊住他：「將軍留步，可否稍等我片刻？」他起，拿來筆墨紙硯，將紙鋪開，「還請將軍替我帶一封信給皇帝陛下。」雷賀靜待，太子寫完將紙折好給他：「東方將軍我所累請代我向他的家人說聲抱歉。」

「殿下……」他拍拍他的肩，「留得一命總是好的。」太子笑得慘然。

他走後，太子坐到案前，回顧此一生，說不上怨憤、後悔還是什麼，輕道一句：「願來世不生帝王家。」隨即打翻案上燭臺。

宸元殿，雷賀將信紙給皇帝，洋洋灑灑數行字，字字如泣，句句如訴，字尾暈開的墨跡仿若太子心中淚。「父皇敬啟，兒子從未謀逆，也從未想過謀逆，今以此為證。兒子自知資質駑鈍不為父皇所喜，自為太子，日日勤勉自持，唯不負父皇寄，終有一日能為您分擔些許，可嘆兒子忘了這是在帝王家，兒子終究不是那塊料，猶記時您帶兒子爬樹捉鳥，父慈子孝不可矣……」皇帝持信的手漸漸抖，正要將趙木喊來去北宮看看，就有小太監來稟報說北宮廢太子住走水。

「殿下已逝！」伴隨小太監凄厲的喊聲，皇帝手中的信落下。

太子以最慘烈的方式來為自己、太子妃以及東方明自證，為這場牽連甚廣，會在長掀起腥風雨的謀反一案畫上句點。皇帝沒有再查下去，沒有牽扯更多人，除了一早的東宮奴僕、東方家、太子門客以及幾名最與太子親近的大臣，其他人都躲過一劫，此乃后話。

太子葬火海，塵埃落定，三皇子府派出來打探的人也回府復命，正與三皇子說話，東方艷聽見急急出來問：「如何了？」自從出事，心急如焚多次想去牢裏探，只是皇帝一併下令將足於皇子府，念及已出嫁又有孕才未將下獄，蕭妃與三皇子又勸好好安胎，其他一切給他們安排，便每日在府中等消息。

小廝猶豫，三皇子道：「告訴吧。」小廝將太子、東方明死，東方家男流放、為奴的結果告知，東方艷驚聞噩耗，如遭晴天霹靂頓時昏倒下去。再醒來大夫給把過脈，吩咐好好養胎切不可憂思過度，充耳未聞，跌跌撞撞下床來，抓住三皇子角，赤腳跪在地上哭道：「你說我安心，你說你一定會救他們！救我的親人！為什麼會這樣！」

「我儘力了。」

「你們明知道他們是冤枉的，為什麼這麼對他們！對我們！」死死拽著他的服，彷彿那是的救命稻草，鬆開自己就會沉溺。這樣的打擊無法承，像個孩子手足無措，只能哭喊，不知該責怪誰，不知該求助誰！

「陛下已給這件事定，他未替太子平反，他們就不是冤枉的，你不可再胡說。陛下的決定我也無能為力，此事到此為止。」

「不！他們就是冤枉的！」竭嘶底里，這是第一次敢這般無禮，這般頂撞。

「散發赤腳，大吵大鬧，何統！」蕭妃進來，看到這一幕喝道，「還不將皇子妃扶上床去！」丫鬟們連忙過來。「此事，我與修兒都已儘力，你莫要再胡鬧，失了份！」這話或許不錯，可東方艷聽來卻只覺心冷。

掙開丫鬟：「我要去看他們！」

「攔住！」蕭妃冷冷道，「如今，你東方家都已是階下囚，謀反的罪人！你幸得陛下開恩留在府中，若再敢生事，別怪我心狠。今日起，你與東方家便斷了吧。」

「是呀，母妃仁厚不趕你出府，你可不要連累了我們，連累了殿下。」蕭妃邊的三皇子側妃梁氏道。

「不！」東方艷拚命搖頭，求助地向自己的丈夫。卻見平日溫的李明修似變了個人，面若寒霜，推開的手，搖著椅退後，道：「你好好休息，別再想其他事。」

「殿下……」東方艷不敢置信，人可以變臉變得如此快，蕭妃與李明修居高臨下，不耐煩地看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似的看著。還記得懷孕以後蕭妃怎樣關懷，李明修怎樣呵護，他們怎樣一口一個心肝兒地期待孩子降臨，東方府每有點事更是熱絡積極，一切彷彿還在昨天。嗤笑不已：「帝王家啊帝王家，我太天真了。」

蕭妃嫌惡道：「皇子妃傷心過度，神志不清，留在房中修養不得外出一步，著人好好照料至孩子生下。」說罷與李明修、梁氏一道出去，婢將房門帶上。

「小姐！」東方艷的丫鬟青珂將自家小姐扶起，「您還有孕，可不能坐在地上。」東方艷如癡了一般只笑，青珂抹一把淚，「小姐，您得堅強，不為自己，也為了腹中的孩子以及夫人、三小姐，們還等著您去救！」

倒是這句話讓東方艷灰暗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亮：「你說的沒錯，我不能倒下，我若一蹶不振還有誰救們！」

有了這個信念，按時用膳休息，養好，過幾日便可去求李明修讓先出得房門，不料這一日，梁氏帶著幾個人過來，其中一個媽子手裏端碗葯，東方艷立時警覺，梁氏笑道：「今日我親自送來碗大補藥給皇子妃補補，你趁熱喝了吧。」

東方艷盯著葯碗：「你會這麼好心？大夫已經開了安胎藥，你又送什麼葯來。」

梁氏道：「你倒不笨，沒錯，大夫那是安胎藥，我這個嘛，呵，自然是替殿下解決麻煩的葯。」說罷朝後幾個婆子道，「還不快服侍皇子妃喝葯？」

幾個婆子上來架住東方艷，東方艷道：「你們敢謀害殿下子嗣！」

梁氏哼笑一聲：「東方艷啊東方艷你個蠢人還不清楚如今形勢麼？我便好心教教你吧，殿下娶你本就看中你們東方家的勢力，你仗著娘家撐腰了這麼久好日子，如今也該到頭了。你以為我帶這麼多人端著碗過來，殿下與母妃當真一點不知嗎？你們東方家完了，你東方艷對殿下而言再無用，你明白了嗎？你若生下孩子，那便是謀逆家族的孩子，它會絆著殿下的，將來陛下每看見這個孩子都會想起太子謀逆的事，連累殿下。你要怪就怪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乖乖打掉，將皇子妃的位置騰出來吧！」

「是你！是你讒言讓他們改變主意！」

「哈哈。」梁氏大笑，「東方氏的時代過去了，過氣的人就該扔掉，你如今不過罪臣之，何必霸佔著正妃的位置不放，手！」

婆子住東方艷的下顎，將葯灌進去，青珂哭喊著小姐撲過來被人一腳踹開，東方艷掙扎不過，淚混著葯咽下，灌完葯，婆子們丟開，梁氏甩袖而去。像個被丟棄的破布娃娃，仰面躺在冰涼的地上，腹中絞痛漸起，青珂在邊淚如雨下，卻冰凍了心，流幹了淚，再哭不出來，屋頂離遠去，而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