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多月，將近五個月時間。

銷聲匿跡的人，忽然又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大公子還是俊的模樣，矜貴的氣場，一黑的西裝，氣質溫潤，由助理跟保鏢跟著，前呼後擁的走了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他較之上一次見面清瘦了很多，西裝穿在上也顯得有松，完的五更加立，面稍顯蒼白，隔著霧氣模糊而疏離。

在場的，除了墨錦棠都出或深或淺的震驚。

錯愕又克制，一時氣氛詭異的安靜。

蔣東越從司機手中接過傘，抬眼看向阮，從聲音到表都溫和的像是昨天才見過面的樣子，而不是將近五個月失聯的狀態。

他開口打破沉默，「抱歉，我來晚了。」

他說抱歉，語氣里就真的是濃濃的歉疚。

阮，「……」

來晚了麼？

在他眼裏，這五個月的時間，就僅僅是來晚了？

呵。

還真的是很晚！

阮閉了閉眼，又很快回過神，初見的那一點點意外，轉眼便散去。

細雨還在下，並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霧氣氤氳。

他既然風塵僕僕的趕來，死者為大，不能阻止，也沒有立場阻止。

不管他們這場婚姻多可笑，他始終還是的丈夫。

送一送，也是應該的。

就當為這段草率的婚姻劃上一個完的句號吧。

阮只看了他一眼，就主走到了他的傘下，跟他並肩站著，對眾人道，「你們先走吧，我帶他上去祭拜。」

沈薔薇像是有點懵，傻愣愣的盯著蔣東越英俊溫的臉。

這麼明目張膽的注視，引來一道沉不悅的目。

墨錦棠忽然一把將扯到了自己的懷裏，手裏的傘被迫垂了下來，男人稍稍傾，就擋住了懷裏人的視線。

沈薔薇皺眉，不解的抬眼著他。

他卻摟著，帶著幾分強勢的，已經將塞進了車裏。

關了車門，墨錦棠緩了表，看了眼謝承安繃的臉，同蔣東越淡淡道，「你理好這邊的事，來公司找我。」

蔣東越點點頭，「好。」

說完，就各自離開。

唯獨謝承安撐著傘，站在雨里，看著並肩上山的一對影。

男人漂亮的桃花眼裏，暈染出化不開的濃烈落寞，這是一場永遠都落幕不了暗。

走了幾步，阮頓住腳步，回頭看了眼謝承安，想說些什麼，忽然肩頭落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過來點，服了。」

阮，「……」

蔣東越握著的肩繼續往山上走。

阮亦沒再開口說話。

來到阮眉的墓前，蔣東越將傘給，自己站在雨里，後的助理將花遞給他。

簡單的祭拜后，他又回到的傘下，攬著走到墓前，按著的腰，兩人雙雙的鞠躬叩拜。

阮擰起眉心，覺得他多此一舉，但還是沒有做出反抗的作。

死者為大，不想在阮眉的墓前鬧出不愉快。

雨勢終於大了起來，落在傘面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阮看了眼一旁助理手裏的傘，「兩人撐一把不方便……」

助理本能的看向蔣東越。

蔣東越一個簡單的眼神，助理就會過意來，二話不說拿著傘轉就往山下走。

阮，「……」

輕輕嘆了口氣，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嘆息什麼。

他攬著的肩，跟共撐一把傘往山下慢慢走。

悉的氣息，悉的懷抱……陌生的人。

雨聲敲敲，霧氣蒙蒙。

彼此之間只剩下了沉默。

阮已經找不到一談話的力，甚至，這樣跟他靠近了，都會覺得尷尬。

沒有怨恨，只余尷尬。

對他最後的那一點點遐想跟希冀，早就在過去五個月間被磨得然無存。

蔣東越凝視著清冷的側臉，心跳聲有些失控，這失控慢慢也現在了眼底眉梢。

下山的路跟上山的路一樣遠，但卻比上山了一半時間。

終於還是回到了起點。

阮站定腳步，抬手握住了傘柄，「不介意的話，這把傘給我吧？」

他看著，鏡片上有一層水汽，「我送你回去。」

的聲音冷淡，「不用了。」

「你怎麼回去？」

「謝承安應該不會走遠，我打給電話給他就行。」

蔣東越手摘掉了眼鏡，「我以為你會想跟我談談。」

垂眸極淡的笑了下，「談什麼？」

「離婚怎麼樣？」

「……」

怔住。

阮抬眼打量著他，似乎在考量他話里的真實。

他挽起角，沒什麼笑意的笑了下，「離婚吧，阮。」

「……」

從他出現那一秒，就令人產生了震驚，極力按住了緒，直到這一刻，所有的緒終於無所遁形。

離婚吧。

原來，他也釋然了。

阮靜靜的看著他，然後挽起淡淡的笑，「好，離婚吧。」

這應該是屬於他們最好的結局。

……

寧城多雨，這個十月迎來了第一場大雨傾盆。

寧城變了天，而跟蔣東越在葬禮過後去了維也納申請離婚。

手續很快就辦好，比想像中的更加容易。

解除束縛，再無瓜葛。

阮再也說不出好聚好散這樣的話，也說不出分手還是朋友這種話，只希，餘生跟他再也不要見面。

所以，分手的時候，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瀟灑的轉離開，連臨別的簡單道別都沒有。

就這樣吧。

轟轟烈烈的，長達三年的暗，終於劃下了句點。

蔣東越站在原地，看著一清冷決絕的走遠，等到再也看不見，他忽然搖晃了下，撐著牆壁才不至於跌倒在地上。

助理趕上前扶住他，「大公子，我送你回醫院！」

他擺擺手，「我沒事，去機場。」

「可是你的傷……」

「無妨，飛機上可以換藥。」

助理沒敢再多話，只好扶著他上了車。

蔣東越靠在後座上，俊的臉上一片深沉的寂寞。

虧欠太多，以至於他不能厚著臉皮再束縛。

寧城變了天，也到了他為自己謀算的時候。

下西裝，挽起袖口，手臂上一道道皮開綻的割痕……

疼痛換取的短暫清醒，才讓他從蔣家那間困了他五個月的臥室走出來。

得到自由，失去。

蔣東越一時半會兒分不清，到底是傷口更疼，還是心口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