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婚後不久,一行人浩浩返回長安。
太子妃裴瑾嫻出三晉族聞喜裴氏,雖無西子之貌,然五清秀若初綻花信,楚楚人,自有獨特韻味。虛年十四,得益於家風』重教守訓,廉潔自律』的熏陶,因而一言一行都循規蹈矩,落落大方,且心地仁善,舉止風度竟酷肖李弘。一句話,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李治和武真是看在眼裏,喜在眉梢,毫不掩飾對這位兒媳的滿意,甚至李治對親貴近臣抒懷直言』東宮政,吾無憂矣』。回京途中,武派人請裴瑾嫻與我們同車。武關心詢問宮人是否服侍周到,又問讀過什麼書,最後引見我們姑嫂認識彼此,抱怨一通我的缺點,教我以為榜樣。
臘月之前,已榮升』侍醫』的劉神威終於將他那位雲遊/行醫的師傅請回長安。孫思邈宮為李弘診脈,李治和武親臨東宮致謝。百歲藥王慈眉善目,氣十足,一派仙風道骨。他不多言,留下一紙藥方,遂出宮開辦葯堂懸壺濟世。眾人將那藥方奉若至寶,照方抓藥,悉心為李弘調理。至一月末,劉神威呈告李治,道李弘的病漸有起。李治大喜,恩賞他師徒二人自不必說。其實我們都能看出,李弘的氣確實比從前好了一些,而且他與裴瑾嫻婚後和睦敬,也教我白擔心一場。我是為裴瑾嫻擔心,生怕李弘會因心裏有趙子嫣而對有所輕怠。看來,是我想太多了,李弘是個生善良的男人,又怎會因自己的失意而折磨無辜的裴瑾嫻呢。
驚蟄才過,暖風拂面,細柳青,杏花吐蕊,又是一年生機的春日。至花朝,李治駕幸曲江,紫步障把曲江圍了個扎紮實實,幕天席地,景大,佳肴酒紛呈,皇親勛戚舉杯歡慶。
盛放的杏花正逐日褪去艷紅,枝頭草地,滿目白相見,如雲如霞,與遠將綻未綻的丹櫻花苞頗肖。李弘和裴瑾嫻在花下閑議,不意,輕花瓣飄落在發間,他隨手為摘去,施施然福向他道謝。李弘忽起興緻,吩咐宮人牽來駿馬,他騎馬漸花林深,速度雖緩,我們看了卻是欣備至。李賢攜次子仁來湊熱鬧,牙牙學語的孩子大眷歡迎,尤其裴瑾嫻,眼都不舍移開。李賢索把孩子和母都撇給長嫂,自己陪李弘去跑馬。
一別四載,十七歲的趙子嫣早已出落多姿佳人,許是因大病初癒,臉頰形仍略顯消瘦,弱素雅之甚是惹人憐。李顯本就生的秀氣儼如傅何郎,而今得心之人陪伴,他難掩心中雀躍,更是容煥發,引得諸多子暗中側目。不知他信里寫了什麼,也不知是否李弘曾勸過趙子嫣,總之目前看來,李顯即將抱得人歸。我看著他說啊笑啊,幾乎就沒停過。不胡思想,難不是他前半生總能心想事,所以合該他後半生倒大霉?
李規、李欽等年滿十一的王孫公子已是』千牛備』,階為正六品下,與一些中州的』司馬』同級。一襲花鈿團繡的碧綠袍衫,或抱刀,或執象笏,侍立於叔父李治左右,又威風又得意。李徹羨慕不已,口水直垂到手中的甜雪糕,忽而連連傻笑,一準兒正幻想自己也穿上了那袍。若論家世出,他絕對夠格,可是嘛。。。
大口咬著爽脆酸甜的紅柰,我請他正視現實:「別癡心妄想!便是三年後你滿了年歲,你也難千牛衛!你看你,嘖,胖的連鼻子都快平的啦。千牛衛向來只收姿容麗者!」
李徹倒未怒,一道優弧線,把點心扔進湖中餵魚,他自信滿滿道:「我阿娘說過,長大后自然能瘦!」
我翻翻白眼,心說好個坑娃的親娘。轉而問旁邊的武攸暨,我遙指李欽:「你可羨慕阿寶?」
他撇:「為何羨慕他?服侍陛下,需得不言不語,不笑不嗔,直像個傀儡木偶,我萬萬做不得!要教我說,倒不如服侍你這公主,整日裏玩鬧談笑,好不自在,永遠不嫌煩悶。」
李徹哈哈大笑,湊他耳邊問:「你真想一輩子服侍月晚?嘿,可也看到那些宦者?你得學他們,把你的。。。懂麼?或是給月晚做駙馬,那便能和長廂廝守啦!」
我立時惱,用力去推李徹:「胡言!你可知何為長廂廝守?!你。。。不止行遲緩,頭腦也蠢笨不堪,你一定一定當不千牛備!」
李徹甚為委屈,嘟囔說不過是一句玩笑。旭打圓場,我暫時不願理會李徹,轉跑去找裴瑾嫻等人。半路,聽後有人請我留步。駐足回首,見是武攸暨,恰一陣大風吹過,叢叢環繞的杏花因風,白花瓣墜落枝頭,落滿我的丁香紗,沾上他的鉛白袍衫,淡雅幽香直教人暈醉。
不覺好笑,我低頭,一邊拂去花瓣,一邊問他:「有事?」
「我。。。記得你曾提過那能變出甜瓜的眩,前日在東市偶遇,我與他們約定了日子,想問你。。。可願前往一觀?」
早想一探究竟,只恨多年無緣,我高興的直跳:「自然!我一定求皇后允我出宮!多謝表弟!」
他微微皺眉,眼底閃過一狡黠:「真心道謝?不可隨口輕言哦。」
我晃晃手腕,寶石瑪瑙叮噹響:「這些足夠了吧?」
朝我邁近,聽他低低笑言:「不求世間俗,我只求太平公主一吻,公主可願?」
話落,他已近在咫尺。如此要求令我頗意外,對上他含笑的清澈雙眸,驚覺已比我高出一寸,時的確是位出的魔師啊,正太終也長大人了。指尖無措的拈一朵杏花,心罵這孩子到底跟誰學壞了。
教他側過臉,我不不願道:「只這一次,不許訴之他人!」
他得意洋洋:「自然!此為你我之間的,我一輩子不外泄。」。
輕踮腳尖,隔著一片薄薄花瓣,在他臉頰落下匆匆一吻。
「月晚,陛下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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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有點短,對不起大家啦
是我自覺這章應該是整個文里最高甜的故事節,所以單獨po了,免得以後被人罵我太。
另,一般穿越文主的觀不免被人詬病,我的理解是吧,以此文的主顧月晚來說,的心理年齡和三觀應該說永遠停留在了27歲,無增無減。
唐朝肯定有杏花,至於曲江有沒有杏花呢,請看
《春遊曲江》【喻坦之】
誤杏花塵,晴江一看春。
菰雖似越,骨且非秦。
曲岸藏翹鷺,垂楊拂躍鱗。
徒憐汀草,未是醉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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