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恢復

因陳氏難產，葉府鬧的人仰馬翻，眾人回房倒頭便睡。唯有庭瑤直接睡在陳氏屋裡，不時起瞧瞧母親和弟弟。如此幾次，便走了困。索爬起來靠著牆坐著。父親今夜又歇在周姨娘，是走慣了腳，還是因為娘生了弟弟，他去安了？添丁進口大喜事，說要安人，毫不合理，但庭瑤忍不住就這麼想。閉上眼，忍住淚意，人生莫作婦人，百年苦樂由他人。憑你滿腹詩書、小意溫存，都抵不過能生兒子人看重。庭瑤又一次想：若是個男孩兒該有多好。是男孩兒，周姨娘就不用進門。沒有周姨娘，自無須抬舉孫姨娘，更不用提後來的魏姨娘。的父母就可以像二叔二嬸一般恩恩.，便是有個姨娘也是擺設。二嬸命真好啊！五年裡生了四胎，三男一，反倒襯的兒更貴了。不過娘現在也有兒子了，總算……揚眉吐氣。想到此，庭瑤的臉上不由出一笑意。在黑夜裡看了看弟弟所在的方向，慢慢睡著了。

要說今夜還有誰睡不著，就是周姨娘了。打發老爺睡下，自己睜眼看著帳子頂。萬萬沒想到，竟太太生了兒子！往日里娘家孝敬的銀子抬去太太房裡時還暗笑——把的那麼嚴，將來還不是兒子的！只要熬死了老太太，葉家就是說了算。妾又怎麼了？妾能生養啊！哪知太太老蚌生珠，偏還是個哥兒。想起白花花的銀子，心角落都在滴！一年說一千兩！十來年萬把銀子，丟在水裡還能聽個響兒呢！如今倒好，盡便宜了別人。銀子還在其次，有了正子嫡孫，宅子也別想了。原想著能霸者這樣面的宅子的，如今只怕隨便幾千兩銀子就打發出去了。越想越氣，忍不住暗自咒罵：早產的小凍貓子！且看你養不養的活！

庭芳黑甜一覺到天亮，了懶腰，掀開帳子喊丫頭：「水仙，百合，我起來了。」

水仙從外間走進來笑道：「可是醒了，太都老高了！」

庭芳笑道：「累的狠了。娘呢？」

「姑娘去上房瞧瞧不就知道了？昨夜大姑娘歇在太太屋裡，我聽著有靜，只怕也醒了。」

庭芳跳下床利落的收拾好，隨意披了件大紅銷金斗篷，自己打起簾子就往陳氏屋裡走去。與最初想象的不同，主子們並不是每人一個院子。不說那是皇家的待遇，就算有那麼大場院，孩子的教養難道歸媽麼？自然是得當媽的看著。因此庭芳幾兄妹都住在東院里。最裡頭是陳氏正房，東西廂給了兩個姨娘。往外一個小院子東西各兩棟屋子，每棟屋子都是一廳兩房的結構，恰好住了四姐妹。再往外一道牆，開了個門，因是二門，日常並不鎖，只有婆子守著。依舊是個小院兒，東西兩棟房子，庭樹住東邊，西邊現空著。原庭樹住的地方是老爺的外書房，孩子們多了后住不下，便加蓋了個院。如今院最裡頭也是空著的小院落。中間做了兄妹們上學的學堂，砌了道牆，也修了垂花門，再往外便是大老爺的外書房了。

整個東院面積不小，但每個主子都有不定員的隨從，並不顯得空。庭芳沿著抄手游廊往陳氏屋裡走去，小丫頭一面打起簾子，一面笑道：「四姑娘來了？大姑娘方才還問姑娘們呢。」

庭芳笑著點點頭，抬腳進門，見庭瑤已經梳洗好，預備擺飯了。見來了，笑道：「你再不錯過飯點的！」

「民以食為天，我可不敢不領聖人訓。」庭芳笑嘻嘻的頭問陳氏，「娘好些了麼？我瞧著臉比昨兒好看。弟弟昨夜睡的好香，我都沒聽見哭。」

陳氏有氣無力的道：「只要你進屋，再沒個安靜。也不知鎮日里哪有那麼多話。」

「我不說話你們又嫌冷清了。我呀，是拼著自己人說，也要說出個興旺之家的模樣。你們還不快謝我！」

庭瑤用力點了點庭芳的額頭：「你興頭些！還不使丫頭去喚二妹妹和四妹妹！」

庭芳被點的偏了偏頭，順手抄起個荷包砸在庭瑤上，一溜煙的跑了，聲音從外頭傳來：「要什麼丫頭，我親自去請方才是姐友妹恭呢！」

滿屋子的丫頭都笑了，陳氏忍住笑，道：「也不知將來哪個婆婆的了！」

陳氏的陪房胡媽媽道：「四姑娘才好呢，誰不見個笑影兒。鎮日里愁眉苦臉的，看著就不高興。」說的是三房的六姑娘了。葉家規矩嚴，從沒哪個姑娘過大委屈，偏期期艾艾的。不好明了說主子，拐個彎道，「所以還是太太會教養，我就最四姑娘。」意指姨娘們不會教孩子。

庭瑤笑道：「不我了不？」

胡媽媽故意道：「偏不你！你找四姑娘吃醋去。」

庭芳進門恰聽到最後一句，忙道：「我有醋呀！只差螃蟹，借碟子螃蟹來！」

哄堂大笑。

陳氏指著庭芳道：「你吃了飯快出去吧，我且還不能笑呢！」

「噯，我不出去。保證不說笑話了，還得寫功課呢。娘屋裡就是比我屋裡亮，寫字舒坦。」

庭蘭冷笑，庭蕪撇，一天不拍馬屁會死啊！

庭芳若是知道們的心聲，必定要認真答一句：會死。混職場的，拍馬屁是基本功，寧可一天不吃飯，也不能一日不拍馬。不過兩個千百寵的小蘿莉是不會懂打工妹的辛酸的。捂臉，工作過幾年的人，節都大大的壞了。

一時飯畢，庭芳果然留在上房寫功課不再說話。葉家對文化要求極嚴，老太爺和大老爺二老爺都是兩榜進士，可謂書香傳家。故不單哥兒們，連姐兒們都要學八，只不如哥兒們要求高。曾經還有遠房族人勸道：「子無才便是德，認得幾個字罷了，學甚麼八呢？說出去還不人笑掉了大牙。」老太爺冷笑道：「才？休說只是學學，並不曾會寫。便是會寫一兩句，考不上秀才的男子，且不敢說自己有才，們才學些個皮，若敢自稱有才，看我不打殺了那不要臉的東西去！自來孩兒出嫁相夫教子，我葉氏若甚都不懂，要把孩子教睜眼瞎不？」不教點子外頭的東西，回頭跟夫婿說不到一塊兒，他家的閨就是白養的了！虧不虧啊！？

為此庭芳很是佩服祖父，不愧是做到大學士的人，眼就是不一樣。母親的素質決定民族的未來，要不「小婦養的」怎麼就是罵人的話了呢？可見當家主母的要求是不同的。何況人天關在家裡蒜皮，要是連文化課都不懂，跟丈夫能流些什麼？家長里短的男人可不聽。再有，古代是個坑人的時代，要是將來能生養還好，要是生不齣兒子，就跟陳氏一樣戰戰兢兢十幾年，在婆婆跟前抬不起頭。但有了文化又不一樣，不能生能教呀。我國國，從古至今都對學霸高看一眼，為了日後日子稍微好過點，庭芳學習異常認真。

除了庭芳，其餘的姐妹就比較混了。庭蘭得了閑，溜到孫姨娘屋裡，娘兩個一齊做針線。庭蘭雖經常暗罵庭芳拍馬屁，何曾又不上心？手裡做著的正是小哥兒的子。孫姨娘指點道：「小孩兒皮.，不用繡花。再則長的塊，幾天就穿不了了，有繡花的功夫，多做幾件更好。七姑娘小些，手裡又有錢，能在料子上勝過你。你也只好比四姑娘出彩些吧。」

庭蘭嗤笑：「就是個傻的，見天兒讀書寫字，又不是個哥兒。」說著又想起一事，「姨娘，你不知道。前兒我們湊份子舍葯，眾人都有錢，偏沒有。只好用簪環抵債。你說過兩日爹生日擺酒唱戲，要穿戴什麼？可要鬧笑話了。」

孫姨娘白了兒一眼：「就你不明白！家裡還能讓丟臉不？必要給重新置辦齊全了！白饒了幾十兩補魏家，又得了錢還賣了乖。你可學著點兒吧，你要有一半明，我死了也放心。」

庭蘭撇道：「明？明就不接濟魏家了。救急不救窮的道理都不懂。那魏強就是個病秧子無底，私房全填進去了又如何？日常不過孝敬幾樣爛木頭雕的小玩意兒，值幾個銀子。」

「幾個錢買個好名聲，橫豎家裡不短了的，你倒替心上了。」

庭蘭呵呵：「好名聲？鐵公的好名聲吧。手裡再不一個銅板給下人的，姨娘竟不知道他們怎麼編排吧？」

孫姨娘一臉同：「著太太有什麼用，人來往的小事，到底沒親娘支應著。太太能對掏心掏肺？人家有親閨呢。」說完又調轉話頭，「不是我說你！日常跟大姑娘多走走，你怵什麼呢？如今老太爺正得勢，必定有好前程。你們同父的親姐妹，走多了將來豈有不幫你的？偏四丫頭佔了先。」

庭蘭不耐煩的道：「知道了！」心裡到底不服，都是葉家小姐，長有序是真的，要跟個奴才似的討好，也太掉份兒了。又不是葉.庭芳！真不要臉，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