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闌干南斗斜，煙籠寒水，錦徹珠。

廂諸人只覺得謝知非持劍挑眉的模樣讓他原本清淡的神頓時艷麗幾分，當真是俏麗時若三春之桃，清素時若九秋之。【注】

王憐花雙眼一亮，他心中有怨，對天下的子都懷著一種恨意，看到謝知非這樣心中便更想要看到謝知非失態的模樣，當下王憐花便道：「那我就更好奇了，謝掌門要怎為人師？」

謝知非他們這個廂房鄰河，而王憐花正背對水。

謝知非淡淡道「那你看好了。」隨之形一轉，一劍刺出，的氣浪從謝知非的劍尖上飛出來打在王憐花的上，王憐花還來不及出手，形已經被這氣浪打得往後直退。

劍影留痕：劍越騰兔，追形超影。

退敵十尺！

熊貓兒一下驚道：「劍意化形？」

王憐花沒想到謝知非劍已到劍意化形，毫無防備便被謝知非推下了護欄。半空中的王憐花在水花娘歌姬們的驚呼中於空中變一道虛影，飄飄搖搖落在了離他最近的畫帆上。

一個翻跳到護欄上的謝知非居高臨下，用劍指著仰頭駭然的王憐花說道：「我只會這麼教！」

說完這話，謝知非翻跳下護欄直往王憐花的畫帆落下去。王憐花見狀立刻往後退，並將畫帆之上的矮幾踢向了半空中的謝知非。

空中本就不好借力，更何況茶幾那麼大，朱七七立刻大罵了一聲『卑鄙』，這卑鄙二字還未說完，朱七七立刻又改口拍手起好來。

原來謝知非在空中一扭，避過茶幾直接落在了水平靜的河面上。那河水彷彿格外的惜謝知非，像是將水凝聚來托舉著謝知非，不讓他落下。

而謝知非雙腳在水河面上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纖腰楚楚，輕若鴻，於落水上竟是一點既走，跳躍之間輕盈至極。

每當謝知非一腳落下，那水面竟盪起來，當謝知非離開的時候盪起來的水紋竟像是開了一朵蓮花，謝知非頻頻在水面跳躍，好似佛門菩薩下凡，步步生蓮。

眨眼之間，謝知非已經追著王憐花跑了好幾條畫帆，那騰挪之隙眾人看得分明，謝知非鞋底竟一點也沒有打！

在這騰躍之間，謝知非還有閑暇在水面上跳舞，水袖飄揚，玉足點水。有些隔得遠一些畫帆上的歌應客人的要求，就這樣的畫面彈起琵琶唱起歌來：「……迅若飛鳧，凌波做微步……蕓蕓眾神贊，飄飄仙子舞……」

之前沈浪一直默不作聲，只是角掛著一點笑意，等謝知非這一水上輕功出來，沈浪終於忍不住嘆了一聲道：「謝掌門這水上飄的功夫登峰造極已化境，怕是快活王也沒這等本事。」

「謝姐姐本來就好。」以往聽到沈浪這麼誇一名子，朱七七定然是要發作一頓，可是面對謝知非朱七七不但沒有吃味兒，笑盈盈的看向沈浪恨不得沈浪多誇一點：「謝姐姐的本事不止這些，只是這些本事是半點也及不上的心好……」朱七七說道這裡沒說完，又癡癡的看著沈浪，只覺得謝知非的心好，而沈浪也是不遑多讓的俠義心腸。

在廂房護欄之下，謝知非開著水榭花盈這個可以持續在水面跳躍的狀態無需登上畫帆，整個水都是他可以借力的地方，比起只能在畫帆上施展招式的王憐花，能在整個水上跳躍的謝知非顯然佔了天大的優勢。

謝知非騰躍旋轉著，一道又一道氣浪從他雙劍中飛出，往王憐花的上傾瀉而去。

那些的氣浪得如同子手腕上的紅綾，只有被打中王憐花的才知道這分明是一道道紅的鞭影。

琴棋書畫竹彈唱，飛鷹走狗醫卜星象這些王憐花都會，王憐花只是不會劍意化形這樣的本事，不過暗這樣簡單的東西的王憐花用得確實相當順手。

在畫帆中騰挪之隙王憐花也不含糊，眼也不眨的抬手放下便是一連串暗打向謝知非。

這手法的妙讓熊貓兒不顧朱七七的怒視，大聲的喊了聲『好』。

只不過這些暗還沒飛出一半，謝知非前閃過一道絢麗的劍，所有的暗係數被謝知非打落到了水底。

跟著王憐花後追趕的謝知非只覺得溜人從來沒溜得這麼順暢過，要知道不管是西門吹雪還是葉孤城，都會劍意化形，當他溜久了一些的時候這兩個人還是會放出那麼一兩招劍氣，讓他小心應對。可是王憐花學得雜，自然不如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那樣通。

面對手段盡出卻奈何不了自己分毫的王憐花，謝知非一個翻立在邊的畫帆上幽幽的嘆了口氣：「看來王公子已是技窮，是否也該到我了？」

——單挑一個只會虹氣長空的問水，是一種怎樣的寂寞！

聽到謝知非的話，王憐花臉一沉，停下腳步，立在畫帆上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比天下所有人加在一起都還要讓他討厭。

沈浪同熊貓兒一直在細看謝知非同王憐花的對決，此刻兩人一人佔據一個畫帆隔水而立，沈浪對熊貓兒淡淡的問道：「你可看出來什麼？」

熊貓兒搔了搔頭，大聲道：「王憐花打不過謝掌門！」

「確實，這天下能明正大勝過謝掌門的，怕不過兩人。」沈浪沒只說明正大，卻沒說是哪兩個人，他對熊貓兒淡笑道：「謝掌門以劍舞，將殺機在舞步之中，這般妙的劍法若我猜的不錯，怕是與唐時公孫大娘有所莫大的關係。」

而就在沈浪還要繼續說的時候，畫帆上的謝知非了。一道巨大的氣浪從謝知非發，那道氣浪匯聚在謝知非的劍上連一條線，瞬間打到了王憐花面前。

劍破虛空。劍舞長空，以氣破虛！

氣浪的速度非常快，如雷霆而來不給人半分息的機會，王憐花的形在那一瞬間模糊了起來，他似乎變了兩個人，又似乎是幾個人。一個人自然是不能變兩個人，更不可能變幾個人。這些虛影中或許有一個便是王憐花的真，或許這些都是虛影真早已在別的地方。

謝知非劍破虛空的氣浪打在了王憐花虛影的正中，畫帆隨之破裂，而氣浪依舊不停歇繼續往兩邊延，王憐花最現的兩道虛影均中了招剎那間消失。

那兩到虛影中招之後立刻消失，原來連這兩道也是虛影，而此時王憐花的真出現倒是出現了，卻是趴在了酒店的護欄上。王憐花是一個注重自己儀態的人，即便是危險的時候也不會讓自己這麼狼狽，只不過被謝知非劍破虛空打中之後，無法施展功和輕功的王憐花如果不是急之下抓住了護欄，怕此刻已經了一朵水中花。

這時候的王憐花可沒有之前調侃謝知非那樣的輕鬆，他臉慘白翻跳過護欄，一手捂著似乎很痛苦：「嗚！」

到底王憐花對醫知道甚多，抬手在上點了兩下，面便漸漸恢復過來，又是那個偏偏公子。王憐花在熊貓兒的笑聲中坐下來，對著回到席位上的謝知非拱手道：「謝掌門劍法高卓，佩服，是在下輸了。只是在下不知，謝掌門是否對在下有誤解，竟下如此重的手。」

剛剛帥氣毀掉一條畫帆的謝知非在眾人驚呼聲中，扶搖回到廂房，心虛的謝知非說道：「你若真想知道，便替我付了那畫帆主人的銀子，我便告訴你。」

「這倒好辦。」王憐花點點頭，轉對那下面的人說了幾句，便解決了這件事。

面對眾人的疑，謝知非緩緩道：「你剛才說的那些關於嫉妒的話雖然傷害不了我，卻會傷害七七和飛飛。這些話本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又怎麼會存在誤解一說。」

朱七七一聲哽咽，跟在沈浪之後雖然沒人明說，但是有時候有些話語無需說出來，也能到。如今聽到謝知非這樣說，只覺得自己昔日的委屈似乎一瞬間重新涌了上來：「謝姐姐……」

謝知非抬手了一下朱七七的頭，緩緩問道：「我且問你幾句話。你如實回答我便知道是不是誤解了。」

現在要問王憐花有沒有怕的人，除了雲夢仙子大約謝知非也要算進來，王憐花忙應道：「謝掌門請說，有問必答。」

謝知非停頓了下，慢慢道：「兄弟如手足，人如服這句話你認為對不對？」

王憐花聽到這問話心裡不以為然上卻乖巧的應道：「這種混賬話自然是不對的。」

「那你錯了，這句話的對的。」謝知非搖搖頭，對王憐花說道：「因為說這句話的理是對的，只不過說這話的人是個男人，若說這話的是個人，那這句話就該這樣說。人如手足，男人如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沈浪聽后若有所思：「……」

熊貓兒和王憐花瞬間陷了沉默，他們都覺得謝知非說的這話似乎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來，半響之後，王憐花長嘆一聲道：「謝掌門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本就是道理。」謝知非又繼續問道：「我再問你，男人三妻四妾對是不對？」

這一次王憐花回答得非常快：「不對。」

若真要說，快活王害了花神又繞上了雲夢仙子，並且對花神狠下毒手。而在之後又為了武功財寶對雲夢仙子大下殺手。王憐花這話說得半點不做偽，他雖然是一個男人，卻最恨男人的無，即便他自己也是一個無的人。

「你又錯了，這話是對的。」謝知非這次再次否定了王憐花的話。

這下不等王憐花他們奇怪，朱七七已經忍不住問了起來：「為什麼會是對的。」

白飛飛垂下眼簾，燈影明明滅滅打在上門像是跳的蝴蝶，是一個聰明的人，往往聰明的人無需多說便能懂得，白飛飛現在便是懂了。

謝知非嗤笑一聲說道：「食也，男人喜歡漂亮的人，豈不知道人也喜歡英俊的男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人自然也面首三十。」

這下沈浪笑了，他大約是真懂了。熊貓兒也笑了，他以為自己懂了，兩人都在笑，只是他們笑的容卻半點不相同。

王憐花也是笑著掌道：「我算是明白了，謝掌門的意思是男人能做的人都要一樣做才對，是不是？」

謝知非見此心裡生出一種無奈，他若是沒有這一次遭遇，怕也不是明白。謝知非只能輕輕的對王憐花搖了搖頭：「你還是錯了。」

王憐花好笑的反問：「我怎麼又錯了？」

「不但錯了，這次還錯得離譜。」謝知非停頓了下，淡淡道：「若男都一樣，那何須協和？男人能做的人不一定能做，反過來也一樣。我剛才說的那些，是男人人本該都一樣能做的事，這些事在你們看來荒謬不經，卻不知你們這是毫無自知的占著這世間天大的便宜，你們佔了這許多的便宜，卻時常看不起你們邊的人。」

王憐花笑得甚是風流：「我可沒有看不起人。」

「沒錯沒錯，人是老虎，誰要是瞧不起人，誰就要倒大霉的！」熊貓兒連連點頭。

沈浪雖然沒附和，但他的笑容已經說明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謝知非沒說話，角的笑已經轉冷。

這些人可以騙得過朱七七可能騙得過白飛飛，但是騙不了謝知非，因為謝知非自己就是一個男人。謝知非一個過平權教育的男人都會下意識的忽視這存在的不公正，對於這群天生都在著便宜的男人而言，又怎麼會真心的瞧得起人，他們若是瞧得起，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謝知非看著三人冷笑，直笑得三個人都聲了，這才慢慢開口，說的卻和之前有所差異：「你們可知道這世間原本是沒有規矩的，只是從第一個人為大家定下規矩開始，這世間的規矩才慢慢的多了起來。有的規矩是好的，有的規矩確是壞的；有的規矩是為了大家好，有的規矩是為了私心。這本沒什麼，因為人若是沒有私心，那就是聖賢，而聖賢在活著的時候總是沒機會去制定規矩的。只可惜古往今來參與制定規矩的人太，不，應該說是本沒有，所以人在規矩里吃虧也怪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