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地西北靠近邊陲,附近荒蕪寸草不生,唯有蘭州城百裡外有一座興龍山,上面不但林木茂,還有溪泉環繞,可謂是是西北第一名山。
興龍山的山頂有個三元泉,不但清冽如鏡,而且芳香甘,是嗜茶的快活王首選之地。
每年三元泉水最是甘的時候,快活王都要關到興龍山,收水烹茶,這是對他下手的最好時機。
雲夢夫人早早在那裡花重金建了快活林,並算準了今年離快活王關已經沒剩幾天,第二日便讓自己的侍染香將沈浪帶去了那邊,至於謝知非則是緩了幾天之後同臉鐵青的王憐花一起去的快活林。
李白曾著詩稱: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這裡不是天山,這裡是興龍山,這裡有著大西北的渾厚與雄壯,那是一種蒼茫的壯烈,謝知非雖然沒去過塞外,但是塞外是什麼樣子,謝知非現在真的有些好奇了。胡歌、胡馬、胡楊林……想到這裡,謝知非臉上居然出了笑容,他很嚮往。
這樣的笑容無異於是耀眼的,而在王憐花的眼裡,毫無疑問的刺目。
同謝知非一起來這裡待命的王憐花下心中的嫉妒,了眼前的柴火,對打坐的謝知非問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你和沈浪的路線不一樣,為什麼我母親不讓你見朱七七?」
謝知非嘆了口氣淡淡道:「我現在更好奇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剪刀。」
「因為你現在不給真的用剪刀。你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想來這裡,無論我母親怎麼威脅,你都不會答應的,即便手裡有七七。」王憐花笑了笑,這個道理是在謝知非同他一路北上之後他才發現的,王憐花無限得意的說:「你知道嗎,母親告訴我等到你和我來了蘭州,就會勸七七答應同我親。我母親的手段,連沈浪都扛不住,何況是七七,你我走後的第二天就答應了。」
說完這話,王憐花笑著盯著謝知非看,他想知道當謝知非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不會難過。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王憐花發現他喜歡聽別人哭,更喜歡看別人痛苦。王憐花一開始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他若是看道別人痛苦,自己就會歡樂,他若是瞧見別人幸福,他自己就會痛苦不堪。後來王憐花知道了為什麼但也拒絕承認,因為那將證明自己在嫉妒。
王憐花既不會承認自己的嫉妒,也不會承認心底的自卑,更不會正視自己害怕自己母親的事。
說來誰又會相信,『千面公子』王憐花會自卑,可事實總是出人意料的。
非常小的時候王憐花便已曉事。還沒到三歲,王憐花就已經會想為什麼別人有家庭、父兄而他卻沒有?七歲以前的王憐花就會想,為什麼別人的母親都是慈祥和氣,為什麼他母親不是?
但是這些問題從王憐花七歲之後,就不會再去想,每當想起這些問題,王憐花立刻就會將之的拋到一邊。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王憐花只要見到人就會想要報復。王憐花開始喜歡看別人被折磨,開始喜歡看別人失去幸福。明明他沒有的東西,憑什麼別人可以有?既然有一個人沒有,那大家都沒有才好!
而王憐花現在最想看的就是謝知非難過,他恨謝知非對朱七七的付出,恨謝知非對七秀的願景,所以王憐花想知道當謝知非痛苦的時候,他會不會比以往更開心。王憐花笑著:「七七心慕沈浪又恨我骨,如果嫁給我一定會很痛苦,謝掌門你說是嗎?」
謝知非嘆了口氣,他眼前這個人實在是惡了。就同朱七七說的那樣,王憐花手上的洗三天也洗不幹凈。可是又印證了那句古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一個缺的人要麼會為天使要麼會為惡魔,而一個不懂得什麼是被的人,一定不會別人。
謝知非靜靜的看著王憐花說道:「王憐花,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
——就像一個孩子,因為在乎因為得不到,就見不得好,就要去破壞。謝知非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沈浪會原諒王憐花那麼多,因為沈浪已經看到王憐花這顆期待有人去在乎關的心。若是沈浪不去化王憐花,這個人日後定然比快活王和雲夢仙子更可怕,因此沈浪選擇了原諒,讓未來的江湖了許多波折。
王憐花一愣,謝知非的眼睛里沒有憐惜沒有嘲笑更沒有悲傷,王憐花原以為謝知非會像以前那樣用剪刀威脅他,可是他現在卻在謝知非眼裡看到一種名為關心的意味,這種是他最害怕的,王憐花只覺得自己渾不舒服,他好笑道:「謝掌門在說什麼,我哪裡像個孩子了?」
謝知非張了張,還是決定將這個混世魔王丟給沈浪去化,他所有能說的不過之後有一句話:「不管你願不願意,都不要將真正關心你的人推得太遠。」
說完這話,謝知非站起來,往快活林的方向走過去。
計劃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就算謝知非不威脅他,至也會打他活著罵他一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似乎什麼都不願意管,要離開這件事一樣,王憐花急道:「謝掌門要去哪裡?」
而謝知非現在則是看著自己的小地圖,他的小地圖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出現了一個藍的小箭頭,這說明朱七七已經被送到這裡來了。
謝知非往下一蹲,在王憐花眼裡離弦出十米遠,只見謝知非形在空中如同跳舞一般旋轉了一下,又飛出了十米遠,唯有空氣中一句話讓王憐花神不定,他不知道謝知非對自己母親的計劃知道了多:「你做你的事去找沈浪,我做我的事去找七七。」
王憐花在那裡駐立不安,到底還是雲夢仙子的命令以及對快活王的仇恨讓他屈服,喚來自己的手下去找沈浪。
快活林,花神祠,殘破頹敗。
這裡雖在快活林的一個角落中,但卻與這座窮奢極的園林極不相襯,祠的神龕較祠還要殘破幾分,謝知非只能走近一些才能看清楚裡面的神像。
花神祠里本應該放著花神,可這裡擺放的確是一名村姑打扮的子。子一手西子捧心般將花朵放在心口,一手輕翹蘭花指花瓣,一雙眼睛卻看著遠方。雖然花神祠破舊不堪,這尊雕像卻半點未損,看起來像是一個活人。
三十年前在九州大俠沈天君的帶領下,江湖正道氣焰鼎盛,赫赫有名的邪派幽靈門被沈天君會合七大劍派掌門人於山盡數除凈,中原從此無幽靈門痕跡。可是中原武林卻不知幽靈門有一本『幽靈笈』流落到了關外,關外武林為了這本籍弄得幾家人自相殘殺殆盡,到最後居然只剩下白飛飛之母活了下來。
這本『幽靈譜』自然也就落到手裡白飛飛的母親手中,之後這位可憐的子被聞訊的快活王想法給玷污,盡折磨之後逃出來生下了幽靈宮主白飛飛。
現在花神祠里的雕塑,就是白飛飛的生母。
謝知非嘆了口氣,對著這尊雕像拜了一拜這才往花神祠后的山去。
而此時在花神祠后的山裡,為雲夢仙子侍的染香將一切都告知朱七七后大聲問道:「你現在明白了沈浪為什麼要那麼做嗎?你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嗎,你終於知道沈浪是喜歡你的!他這樣的男子,若是喜歡一個人,那個人該多幸運,朱七七,你就是那個幸運兒!」
「我知道。」朱七七的神先是有些古怪,而後是一種憾,最後卻變了奇怪的平靜,那是一種釋然。朱七七似乎早已經知道沈浪為什麼同雲夢夫人易了一樣,對坐在地上哭泣的染香幽幽道:「你說的這些,我已經想到了,而現在我也知道你喜歡沈浪。」
染香一愣,哀傷的眼淚還在流淌而眼神卻是吃驚,被破了心事的染香失聲道:「那你還答應同王憐花親,你可知道王憐花那人就是魔鬼……你知不知道這對沈公子而言……是多大的打擊!」
朱七七神更古怪了,很想說:誰口頭答應就一定會真的親了,親當天還可以逃親難道安全了以後不可以悔婚嗎,更何況要是不答應從雲夢仙子那裡出得來嗎!
不過這些話顯然是不能對染香說的,朱七七用袖為染香了,將拉起來:「你莫哭了,兒家的眼淚只有在關心你的人眼裡才是有價值的。」
就在這時候,朱七七和染香待的山裡突然響起來一道冷冷的聲音,這聲音雖然冷漠卻比黃鸝鳥還要聽:「你管做什麼,只會流眼淚的人都是獃子,都是飯桶。」
朱七七之前檢查過這裡,這個山裡分明沒有別的人,現在卻有了別人的聲音。朱七七站起來戒備的打量山深,這個聲音一定從是山深傳出來的,只見在山深慢慢的飄出來一道白的人影。
這道人影即便看不清臉,從那站立時候也能到一絕世風流,靜靜的佇立在山的黑暗裡,像是一個幽靈。朱七七隻覺得這個人的眼睛非常亮,比天上星辰還要亮上幾分。而此刻這雙麗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凝注著們,一字字接著道:「人為什麼總是人欺負,只因為人往往只知流淚,只知痛哭,但眼淚往往是什麼事也解決不了的。」
這聲音雖,這話語卻冷,聽得染香一個哆嗦。看著這個白影的眼睛,只覺得比寒冬之水還要冷,抖的抱著雙臂瑟瑟發抖。
而朱七七站在染香前,心裡雖然也很害怕又想起謝知非對講的有關媛媛那些過去,朱七七隻覺得自己似乎又勇氣了,大聲的問道:「你難道從來不流淚的嗎?」
這個出現的白人正是白飛飛,聽到朱七七這麼問便用變了后的聲音對朱七七說道:「從不!」
一個人如果不流淚,要麼是遭遇到太多的痛苦將自己的眼淚流干,眼淚都流幹了自然就沒淚了。如果不是這樣,那便是一朵從未見過風雨只知道絢麗的花朵。眼前的子顯然不太會是後者,朱七七心裡一,聲道:「那你一定遭遇過許多不為人知的痛苦。」
白飛飛冷笑一聲:「我所遭到的痛苦又豈是你們能想得到的,但我從來不流淚…眼淚會讓人弱,而我不需要的就是弱…」
聞言朱七七沉默了,對於一個痛苦到不知道痛苦的人來說,眼淚的確是一件奢侈品。而這時候,在山外又有一道聲音響起來,這道聲音讓朱七七的眼睛一亮。
「落淚是一個人的天,而一個人若是沒了眼淚,那一定因為了太多傷害,承了太多痛苦。那樣的痛苦和傷害,即便是把眼睛哭瞎了,也無法減輕的。」走過花神祠的謝知非出現在口,之前那些話便是謝知非說的,只見他一步一步從外走進來,就像是將也帶了進來:「而這樣的人,是不需要眼淚的。」
見到謝知非的朱七七想問一聲今日可還好,而後又想說自己想明白了許多事,還想說已經知道這世間除了之後已經知道了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這裡是快活林,即便是一個快活林里最偏僻破舊的花神祠這裡也是快活林,快活林不是敘舊的地方。
朱七七的千語萬言到了邊都化作一聲嘆息:「謝姐姐……」
作為這裡主任的白飛飛聲音似乎低了幾個度,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力:「你莫非是在可憐我?」
這天下間最可憐的人是白飛飛,最不需要可憐的人也是白飛飛!
「我不是可憐你,我永遠吧不會可憐你。」謝知非搖搖頭對白飛飛笑道:「一個人一生中總會遇到許多好好懷懷,可是那些好的不好的終將會過去,而那些不好的將會留下傷痕。每一道傷痕都是那個人過來的勳章,你是一個僅勳章就多到讓我尊敬的人,像你這樣的人是無需我來可憐的,我也沒有資格來可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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