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的大恩，老承下了。以後銳兒還要對府上諸多叨擾，這點禮，權作心意。」花嬤嬤將禮匣子送到了顧卿的手裏，顧卿遞與趙氏。

按照「江湖慣例」，雙方你來我往推辭了一番，趙氏才收回了禮匣子。顧卿了了一樁心事，不由得出了輕鬆的笑容。

「只是銳哥兒每日來我府上，怕是有所不便。老太君可想好了如何安排？」趙氏思咐著，若方氏真是包藏禍心之人，銳哥兒想要出府求學，怕是又要再生事端。

後院主母能做的事，這個同為主母的，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哪怕是咳嗽幾個月要求兩個孩子「侍疾」，他們就都走不了。

「我想慢慢鍛煉鍛煉他的子骨，等他力再好些，方放他出府進學。他現在的材也太蠢笨了些……」

「老太太放心，都是自家兄弟，斷不會做出嘲笑兄長的事……」若是老太太擔心的兒小子會笑話銳哥兒的材，那倒大可不必。他們要敢，先拿荊條收拾他們！

「我並不是擔心銳兒遭人笑話，只是讀書寫字也甚是耗費力……」

好吧，真的是擔心李小胖被人笑話。

但是當著李銳的面，不能說的這麼明白。傷了青春期年的心什麼的，會掉人品的好嗎？尤其還是在他剛剛意識到這個型不太對的時候。

「我讓他這幾個月多做做力活，一來可以打熬子骨，二來他生在在富貴之地，如此也好讓他知道外面那些普通人家求生不易。這幾個月里，我要找個由頭，讓府里名正言順的放銳兒出去進學……」

顧卿每天呆在信國公府里實在無聊，閑著無事就在腦子裏勾勒小胖子的「培訓計劃」和接下來對付方氏的法子。也算是唯一的樂趣了。

「在這之前，還請舅家偏勞，將我這孫子的況告訴親家舅爺，請他多多照拂外甥。」

這幾個月里，即使不能讓李小胖減到正常型，至也要可以見人。還有那個髮型，在的院子裏，不想再看到那個髮型了！

你能想像一個全都是的「健碩」年，穿著鮮艷的衫，頭頂兩側豎著雙辮子的在面前晃，是有多驚悚嗎？

先開始是訝然，到後來看習慣了，就想大笑。李銳還在「總角」的年紀，所以要留「總角」的頭髮樣式。所謂「總角」，就是小時候大家都綁的雙馬尾，只不過馬尾變了衝天辮而已。幸虧這裏沒有照相機，不然李小胖回首當年，豈不是要撞牆？

每天都竭力忍著不笑場，忍的快要尿崩了好嘛！偏所有人都覺得這樣正常，就連府里那些個不滿十三四歲的小廝們，也都是這個髮型。

再這麼下去，「疾」的要保不住了啦！

顧卿和趙氏商議完李銳讀書的事，雙方都很高興。趙氏出將門，這下連李銳習武的事都有了眉目。國公府里的家將們自是願意教導小主子們，可是李銳這等材，就算他們同意了，也未免不會生出「折辱」的心思來。

待一切完了，顧卿帶著李銳出了廂房。為避免人多口雜，趙氏還得在水月師傅那裏待上一會兒才出門。

顧卿神愉悅的拉著李銳的手從水月師傅房裏出來，一旁的花嬤嬤和香雲也沒有什麼悲傷的神，此次跟來的下人們不猜想是不是水月師傅的病已經好了許多，沒什麼大礙了。畢竟是府里幾十年的老姨娘，府里有些老人沒事還拿出來念叨念叨。

國公府的老太君準備回府，自是前擁后簇，聲勢驚人。家人們作起來，整個如是庵都彷彿重新活了起來一樣。

就在顧卿和如是庵的庵主寒暄著告辭之言時，一個聲突兀的響起。

「前方可是李老夫人？請等等。」

喊李老夫人的，大多是邱老太君的故，或者李老國公從龍之時的同僚。現在這些權貴之家的眷，見大多喊聲「太夫人」或者「老太君」。一品國夫人的誥命已經是一個人臣家眷「妻以夫貴」、「母以子貴」的最高榮譽。

顧卿驚訝地轉過，想看看來的究竟是誰。

然而比更驚訝的，是隨侍在一旁的花嬤嬤。

這打頭的貴婦穿著雖不起眼，卻是一宮裏才能有的貢料。在宮裏呆了幾十年，往日裏冷宮裏進出的，有不都是曾經得寵過的嬪妃，是不是宮裏出來的，一便知。尤其那貴婦後面的幾個侍，那站立的姿勢，都是宮裏「站」上個十幾年才練出來的。

那為首的婦人外罩一件大紅素麵的外衫，至於是什麼料子，作為歷史盲和服飾盲的顧卿表示自己並不清楚。但這個婦人外的紅非常正，更襯得那個婦人皮白皙，神采奕奕。外衫里穿著一件鵝黃的流仙，子樣式簡單，只在尾用銀線綉了百蝶戲花的紋路，走起來蝴蝶和花朵的影子若影若現，說不出的風流意趣。

你問為什麼描述的這麼詳細？顧卿看著人家的漂亮服，就差沒流口水了好嗎？

自從穿了老太太，的服就永遠離不開「墨綠」、「月白」、「藏青」這些老沉的了。有時候看著那些小丫頭穿著樣式簡單卻不失飄逸的漂亮襦時，都恨不得「嗷嗷嗷」幾聲。

香雲原本還想讓帶抹額出門來著。但總記得那個是七八十歲老太太（比如賈寶玉他）帶的東西，又不坐月子，帶那個太難了，沒法接。

現在看見一個婦人穿著如此搶眼的衫過來，恨不得回府就把服全部換自己的喜好！反正邱老太君穿的事府里也有耳聞，穿著一小姑娘的服在屋子裏晃晃應該不會太驚悚吧？

嚶嚶嚶，說起來都是淚啊！

那婦人行間儀態萬千，很是好看，這是為現代人的顧卿怎麼學也學不好的本事。好在邱老太君到了這個年紀，怎麼走怎麼走，誰也管不了。不然讓每天挪著小碎步，非急死不可。

「李老夫人，別來無恙。」這婦人對邱老太君微微頷首，笑的一派雍容華貴。

咦，這長相？似乎邱老太君留下過深刻的印記啊？

顧卿使勁的回想了下，覺得應該是那個人。可是又和記憶里那個「巧笑倩兮」的明子差的很多。那孩長得非常憨，笑起來也是可人的。這人笑起來端莊是有了，就是說不出的老。

莫非，是那人的……

顧卿試探著問了句：「這位……莫非是搖姑娘……」

那人笑的更燦爛了，正準備點頭稱是。

「……的哪位長輩？」

這下，這位「搖姑娘的長輩」一僵，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場上突然一片雀無聲。

咦？搞錯什麼了嗎？

顧卿看著笑不出來的紅衫婦人，再看看花嬤嬤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有些為難地蹙了蹙眉。

張搖，正是邱老太君大兒子李蒙的初人，後來嫁給楚睿的那個姑娘，也正是現在的皇後娘娘。

邱老太君從小喊「搖姑娘」喊慣了，即使後來了皇后，也改不了口，每每在宴會上被的大兒媳婦扯袖子。後來老國公怕逾越慣了會惹出大禍，便讓一到皇後主持的大命婦的宴會就抱病。皇家都知道張皇后和國公府曾經的那些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久了，大家也都習慣了有皇后沒邱老太君的況。

這麼一晃，邱老太君已經十年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