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看著嚇呆了的皇后，心裡忍不住狂笑。喊李銳來磕頭本來就帶著一奇怪的心理。尤其是皇后一本正經地說著李銳「聰明俊秀，目蘊靈氣」的時候，就很想恨恨地打破的幻想。

不承認這是自己的，因為對這個「張搖」沒有太大的好惡，只是對建立「如是庵」在價值觀上有些抵。那似乎是邱老太君對強烈的厭惡，至於是為了李蒙還是其他的原因，也不太清楚。

既繼承了別人的，就要尊重別人的立場。既然邱老太君不喜歡，肯定是有不喜歡的原因。還是不要讓李銳做兒子的陪讀才好。皇后真是為了自己的孩兒好，看見這樣的李銳，總要思量再三。若李銳資質駑鈍，形象異於常人，這位皇后還是執意要李銳做皇后之子的伴讀，那這位皇后所圖謀的肯定是其他的東西，絕不是所說的「避嫌」。

若是那樣，對李銳是禍非福。除非皇后所出的條件對李銳有利無害，不然的話，不想讓李銳做的棋子。

張搖看著地上的小胖子，幾近癡了。可憐李小胖磕頭本就困難，現在皇後娘娘一直不喊他起，他就只能保持著頭著大地，撅著屁1的姿勢一直這麼跪著。

他是國公府的嫡孫，需要下跪的人本就不多。像這樣被晾著的況更是沒有。一陣屈辱之慢慢爬上了他的心頭。

他知道他可能胖了點，可是至於這樣嗎？一個兩個都這麼不可置信！

小年的自尊心有些損。

還是皇後后的大宮咳嗽了一聲，小聲在的耳邊提醒「皇後娘娘，該讓小公子起了」，張搖這才如夢初醒。

「是本宮不好，本宮想起你年時的樣子，一晃十年過去你都這麼大了，百集之下竟然呆住了。」

跪著的李小胖提醒自己這是國母，不可失態，他已經滿臉是汗，萬萬不敢抬頭，只好在口中連呼「娘娘寬厚」，將頭接著埋在地上。

「本宮疏忽，好孩子，快快平吧。」

張搖去扶李銳。李銳這人，一向是跪下去容易爬起來難，張搖平日去攙扶別人，往往都是手出去虛扶一下，別人趁勢起，然後對方說些「有勞娘娘」或者「臣妾/奴婢惶恐」之類的話。雙方謙讓一番，皆大歡喜。

可是今天手去扶這個孩子，這孩子居然一不。只是上晃了一晃。

是跪久了頭暈嗎？張搖有些過意不去，搭上七分力氣，真的去扶。

結果李銳還是一也不。

……

……

……

顧卿和花嬤嬤都使勁掐著自己的大才沒有笑出來。上次李小胖知道真相，趴在顧卿的膝上痛哭，事後顧卿的都麻了，花嬤嬤一個人竟是拉不起來李銳，還是李銳跪走到牆邊扶著牆，在花嬤嬤的幫助下慢慢起的。

胖子行不便，真的不只是一句形容詞而已。

「香雲煙雲，孫嬤嬤，還不快去扶你們爺！」顧卿看著還尷尬地著手的皇后，連忙救場。「我這孫子胖，每次彎腰蹲下等閑沒有兩三個人是起不了的。資質也平庸的很，每日一讀書就睡著。皇後娘娘是初次見我這孫子，怕是不知道這胖人的煩惱，氣虛乏之下，連讀書都沒有什麼氣神。哎，每年宮裡賜下來的好料子，在我這孫子上費的竟比人還多些。」

「呵呵，公府這樣的人家，自是不愁料子的事……」張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隨口說些什麼，覺得自己的腦子裡有個小人在尖，腦子裡也一團麻。

已經開始想象以後李銳做他兒子的伴讀，若是聖上駕臨，這李銳跪下起不來，那瘦弱的兒子使出吃地勁幫著把他從地上「拔」起來的景了。前失儀啊！

這樣的想象已經讓悄悄的收回了出去的手。

是不是要讓李銳當晨兒伴讀，還要再想想。

反正離李銳十四歲還有兩年，說不定這兩年裡有什麼變化也不一定。小孩子小時候胖，長大了瘦下來的況也不是沒有。

張搖做著自己都不相信的心理安。

這邊李銳在幾個丫頭婆子的幫助下哼哧哼哧起了，已經是衫凌，汗流浹背。儀容不整示人，這是「不敬之罪」。香雲趕遞過去一條帕子，李銳激的對笑了笑，拿起帕子起了頭臉和脖子。

這時候講究「德輝於，儀禮於外」，像這樣的行為，若是個人，甚至是會被史參上一本的。

「本宮是微服出宮，邊沒備的什麼禮。聖上與你父親平輩論，本宮也算得你家嬸嬸，這是嬸嬸的一點薄禮……」張搖從廣袖裡取出一枚羊脂玉的玉佩，這佩上並沒有刻著龍的圖案，而是一個子抓著蝙蝠的形象，寓意「納福迎祥」，顯然並不是隨手拿出來的隨之，而是早有準備。

李銳看了看顧卿，見顧卿點了頭，這才接過玉佩，又要屈磕頭謝恩。張搖這次是怎麼也不肯讓他跪下了，連忙拉住他，口中只稱「切莫要多禮」。

李銳也不想老是跪來跪去，皇后一拉，他連忙就站穩了子。要是把皇后帶累地摔倒，那不是好玩的。

張搖出宮之時，備下了兩套禮。若這次老太君帶來的是嫡次孫李銘，就送出袖中的前朝古玉。這枚小佩材料珍貴，更難得被把玩的溫潤通，又不起眼，送給李銘也算是合適，又不失親近。

若是來的李銳，則準備的是一方「金鈕烙魚鳥篆」的小印。這印本的價值並沒有那方古玉珍貴，可它代表的含義卻能讓許多士族容。這是天下未，胡人未侵中原之前，「熙」朝一位著名的宰相鄭惠臣的私印。這位鄭惠臣三朝元老，位極人臣，更難得是忠心耿耿，一生並無留下任何詬病之事，後人對他的評價極高。

若邱老太君願意讓李銳做他兒子的伴讀，張搖準備送他這枚印。一是寄予他好好輔佐皇子，將來必能位極人臣的含義，二是「印」往往還有「正統」的含義，掌印者往往都是當權之人，張搖想晦的向李銳傳達這層意思。就算他現在年紀小，沒他父親那般的聰穎，等他再大一點，看到這方印也能明白過來現在的深意。

但如今李銳這種況，連自己起都很困難，再加上邱老太君「我這孫兒實在愚鈍」這樣的話，臨時變了主意，把右邊袖子里準備贈與李銘的小佩拿了出來，贈與了李銳。

張搖和邱老太君又說了半天話。皇后對公府表達了深切的問候之，對邱老太君送上了誠摯的祝福，還有對李銳的殷切希等。等聊完這一切，張搖看了看天，旁邊的宮立刻有眼的上前提醒皇后「天不早該回宮了」。

顧卿心裡嘆服一聲。都是人啊，在皇宮裡做個宮，沒點眼力勁兒估計連伺候人都沒人要。瞧這一唱一和，跟捧哏似得。

於是一群人又開始送別皇後娘娘。原來皇后的侍衛並座駕等全在如是庵的左門，那邊朝著著宮城的方向，所以竟是沒有人知道皇後娘娘也來了。

信國公府之人折騰了半天，總算是送走了這個「一國之母」。

雖是「微服」，這皇後娘娘在左門外的排場一點也不比信國公府上邱老太君的聲勢小。怕是擔心邱老太君發現會避開，張搖才在左門只帶了幾個心腹進庵，又從觀音殿的方向繞個大圈往藥師殿而來。

「偶遇」？

呵呵，誰信。

皇后離開，如是庵的庵主才又重新出現。世人皆知這如是庵的庵主原本就是皇後娘娘的陪嫁丫頭，會提早給宮裡的皇後送信，告知邱老太君要來看水月師父的消息，顧卿並不覺得奇怪。來的這麼快又這麼巧，怕是已經這如是庵的庵主在接到公府的消息第一時間就派人宮了。

想不到如是庵還有替皇後傳遞消息的功能。也是，這裡住著這麼多達貴人的眷，就算那些公子們為了看母親，也會出一些信息來。只是不知花嬤嬤和水月師傅的對話，庵里是不是也有辦法聽了去。

在回府的馬車上，顧卿把這個疑問提了出來，有意想要讓李銳多聽聽花嬤嬤的見解，所以沒有讓李銳去其他馬車，而是跟著在這駕朱漆馬車裡。

花嬤嬤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道。「這個我不知道。」

這下，顧卿倒是出意外的神來。因為花嬤嬤在這方面向來很是敏銳。

花嬤嬤見顧卿的表，向兩位主子解釋道：「若說監聽，依這位皇後娘娘的心智和手腕，應該是有的。只是，一來這些都是下堂妻，這般做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後院里的那些私對皇後娘娘並無多大用。二來，若是被發現，這些『師父』原本就萬念俱灰，如是庵是唯一的歸宿，如果連這裡都不再單純，會做出什麼事來也難講。」

「所以，我不能確定是不是每個廂房裡都有耳目。但是，皇后因為來探晉國公府上那位『舅母』，還有過來問各位故舊夫人的理由，常常可以出宮，卻很是便利。這樣的好比『如是庵』能帶來的耳目作用要大的多。像是今天，不就『偶遇』了太夫人你了嗎？若是哪天再『偶遇』哪位夫人，，也不是不可能……」

顧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花嬤嬤的意思是說，也許有聽的渠道，但皇后不會經常用到它。若是些家長里短或者下堂妻的哭訴之類，沒必要聽。可若是真有什麼時候需要，會不會用上就難說了。

這些古代的人，真是讓在現代最多看看大媽叉腰吵架的顧卿嘆為觀止。

「我不喜歡那位皇後娘娘。」

坐在顧卿邊，靜靜聽著花嬤嬤和祖母談的李小胖，突然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