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張玠玉和岳秋山，則坐在一個樓上，面前擺著一張石桌，石桌只有一尺半高，而在石桌上放著一個玉盤，玉盤裏放著一個玉壺和著幾個茶杯，一旁有幾個團擺著，兩人佔了二個。

朝剛出崢嶸，只見張玠玉靜坐，似默運靈慧，參悟道機，這時有一氣機，似增了一白氣在。

岳秋山原本在喝茶，見著自己這弟子上多了一白氣，這是秀才之氣，不由嘆：「這氣運一道真是博大深，才想著你這次科舉，沒想就見著有了結果，真真是大善！」

「有此功名，人劫就化解了不。」

這張玠玉似正默運著靈慧到關鍵，封閉六識，因此並沒有聽得，一初晨紫氣出現瞬間，就在吞吐，只是三口，已經不見。

這時岳秋山拿起玉壺倒了一杯，這壺口出來的是紅的茶水，帶著點清香，而張玠玉也睜開了雙眼，眉一挑，聞到了異香。

岳秋山笑著：「玠玉，來坐。」

張玠玉接過茶，取了就喝，說：「真是爽快。」

「財地法，古人誠不我欺。」岳秋山嘆著：「你的秀才功名，剛才已落了。」

「人在世上，財字第一。」岳秋山嘆著：「你看這垂幔，這木案、銅爐、屏風、跪墊、團，以及你剛才喝的茶，那一樣不是財？」

「要說這地，天雖說離世，祈玄派之潛稷山，極真派之西平山、元極派之青寶山，那個不是名山？不在世？」

「有山才有天。」

「至於福地，就算是本門源山，也是山——所以仙者，山人也！」

「只是此山需有靈脈才可，故天下之大，不滿百數。」

「有山在世上，就不能佔山為王，總得人主冊封和承認，免的麻煩——你可知道，要是無此靈山，就是散修，只能鬼仙？」

「這個弟子自是知道，仙有五等，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要是散修，活人哪怕修五氣，也不過一百二十壽，死後只鬼仙。」張玠玉英俊的臉有點蒼白，嘆著：「經典云：修道者若非其地，如植五穀於砂石之間，則不能矣，雖有升飛之骨，當得福地靈墟，爾後可以變化。雖累德以為土地，積功以為羽翼，茍非其所，魔壞其功，茲道無由矣。」

「有福地，才有地仙，有天，才有天仙。這論就是說再有仙骨，不得福地，就不地仙，而我門就有一福地，而積有地仙。」

「不過，師父一早就來，是何緣由？徒弟猜想，師父必不是說這些話。」

岳秋山一聲大笑，說：「我門下十三人，我最看中你，你年紀輕輕，就有著慧心，深得我意，我還未說，你就猜到了我的來意，自是如此。」

「福地名額有限，我希你能晉嫡傳，就地仙，要不，再得法決，不過一鬼仙耳，要地仙，就得穎而出。」

「目前有件事，你辦了，就能在師門顯出。」

「是，多謝師父栽培，想必就是新晉弟子名單，已定下了？」

「秀才定了，他們也定下了，你看，這就是名單，按照名單上的人邀請便是，城外銀龍寺，就有著我們的外門，到時你帶著他們去，而如何將他們降服，師父就要看你手段，考驗你了。」

「要知除非就真君，要不，人都離不了世俗，這外門弟子和門弟子，都是本門羽翼，不可輕視。」

「是，弟子明白，要沒有了外門和門，就算有天福地也保不住！」張玠玉應聲說著。

…………

順風道客棧

裴子云用過早餐，正在房讀書，此時靈不，修法不得，又沒得別的事，就在房看文章。

「我仔細盤算，這次考試，時文、策論、詩賦均沒有錯，不犯聖諱，自忖即不在一甲前三之列，穩穩噹噹也在二甲前列。」

「只是我還略有不安，不知道為什麼？」裴子云想起了臥牛村中老母，桃花源觀中的葉蘇兒，一時間只覺得心神，靜不下來，轉了幾圈，看了一眼默寫的考場文章，突長吁了一口氣，似乎不勝慨，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我得了老秀才的文思，這人文思自是好，但久久不中，自有一懷才不遇的怨氣在。」

「我也在筆裏帶出來了，大徐鼎立，如日初生，怕是忌諱這個——文章再好，中不中都在二可之間了。」

這時，有著人來敲門。

「噫，原來是唐兄！」來者是唐真，向來風度翩翩，這時笑著：「裴兄，休息了二天了吧，今日還得出去轉轉。」

說著拿過請帖，裴子云打開一看，見這請帖封面有著細細紋絡，中建有著幾個飛龍走的大字，是一個詩社邀請去著詩會，地點就定在江樓，離著客棧不遠，裴子云想了想，自己此時心神，讀不得文章，而且也不能太過不近人，就說著：「這個自然。」

夥計送上熱水洗漱，換上了已漿洗的服。

不過一刻鐘，就沿著大道，從客棧到瞭江樓，遠遠看過來，就能看見立在江側的高樓，足足有五層，琉璃瓦片，靠近了，見一條大江正自江樓側流過，江中有著一些小船泛遊其上。

「這江樓與湖鏡樓，是兩大臨江酒樓，不過湖鏡樓新些。」到江樓門口，見有學子在門口，一白長衫，一綉著金的腰帶，手上拿著一把摺扇，在迎接著。

還沒到前，見這學子已迎了上來，「原來是裴兄到了，歡迎歡迎，還記得老大人文宴上，兄臺所詩，韻味十足，因此就邀了裴兄，還裴兄不要見怪，覺得我等唐突。」

這書生說完，領著裴子云沿樓梯而上，來到樓頂，裴子云不襟開闊，只見高遠，風正好，大江一路奔流，前不見頭，后不見尾，消失蒼茫水天之中，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句古詩，恰此此景，不由詠：「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天地之悠悠。」

只是到了最後一句，太過悲傷，不能應景，連忙止住。

這篇最後一句「獨蒼然而涕下」是本篇最重要的轉折，說的自己懷才不遇，自己年輕，府試還沒開榜，自己哪來懷才不遇的傷，只得停了，裝詩意已盡，低聲自語：「詩意盡了，最後一句來日再做罷了。」

「好、真是好詩，只是差了最後一句，真可惜。」裴子云聽著一個聲音響起，回首一看，一人提著酒壺站了起來，斟了一杯酒送了上來，是張玠玉。

張玠玉一青衫，一條絳紅腰帶束在腰間，腳下靴穿得半舊，並不算奢侈，卻顧盼生輝，臨風玉樹，令人一見忘俗。

裴子云眼神複雜，心裏不暗想：「如此瀟灑，誰想是聖獄門的弟子，以道，不忌人倫。」

「聽聞裴兄剛才三句，真覺得很極有韻味，只是裴兄詩興盡了，我敬著三杯，是為裴兄助助詩興。」張玠玉笑著，極有氣度。

「好」

只聽周圍書生都是著好。

剛才見著詩社主人領一個年上樓，一見覺得眼，周圍學子並不在意，都在各自圍著詩作對，突聞年詠起了詩，只聽著第一句，覺著爾爾，啞然一笑，接著聽到第二句，有些驚訝，聽到第三句「天地之悠悠」不覺得酣暢淋漓，很是磅礴大氣，只是缺了最後一句，此刻見著張玠玉前去助興，自都好。

前世記憶，這張玠玉本沒有當原主是敵人，只是有些小，人家隨便一個蹉跎，就使原主浪費數年時間，此刻不能發泄，只得接過這酒，連飲了三杯，酒有些苦，但只得咽下。

走了幾步，心中打定主意不說，只得裝詩興已盡，嘆息一聲苦笑著：「今日詩意確實盡了，做不出來了」

張玠玉也只得坐下，沒有再勸。

一個學子嘆息：「此篇磅礴，卻了最後一句，實是憾，不如裴兄留下墨寶在這酒樓，等到來日再增添，又是一曲佳話，豈不哉。」

這時掌柜提著點心送著上來，而一個夥計端著筆墨紙硯上來。

真是巧了，說掌柜掌柜就到，還帶著筆墨紙硯，真是極好，這學子就上去，接著夥計手中的筆墨紙硯，研磨起墨。

見這，裴子云不好再不應允，上前，拿了筆，寫了起來。

不一會將三句都寫到了紙上，這時掌柜也湊了過來，念著：「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天地之悠悠……」

一路讀著下來，不由覺得憾，見著沒有取名，問：「但還請公子留下詩名，我必將此詩裱好，掛在此間，以待公子來日有了下句，再補全即是，不過我看只有著三句，也能流傳了。」

裴子云不由啞然一笑，這詩篇在地球上，就是流傳千古之作，只是最後確實不甚應景，這才沒有作，提起了筆、說：「既是在江樓上所做，這就取名《江樓》」接著就提著名字上去。

這時樓下一陣喧嘩，上來一個道人，見桌上擺著酒，就要去拿這酒。

掌柜原本正想著這詩，這時見著面前這邋遢道人，不由大怒，哪來的齷蹉道人，怎敢來酒樓上鬧事？

裴子云這時見著這道人，覺得有些眼，一個學子說：「你這邋遢道人，怎就只知好吃懶做，還要吃著酒，豈不是壞了出家人修行？」

只聽這道人拿著一壺酒就灌，說：「豈不聞酒傳腸過，道在心中留。」

學子聽了大怒：「你這道人好不講理，胡說八道，酒傳腸過，那還要清規戒律作甚。」

掌柜看著這道人，就喊著：「夥計，還不把這廝下去送。」

聽著這句，裴子云心中一：「給點酒讓他下去就是，今日詩會，又何必傷了和氣。」

掌柜聽著裴子云說話，笑說：「既是裴公子說，自是請這道人吃桌酒菜也無妨，不過不在此。」

說完吩咐：「給這道人一點酒菜，下去用！」

這道人見著，卻笑著：「你們都禍哉，禍哉，還不自知。」

說著，長笑而下去，裴子云心中微微一驚，這種奇態，轉眼看了一眼張玠玉，見他不聲，更是一默。

「別人不知，我卻知道，張玠玉是聖獄門弟子，這這道人要是裝神弄鬼，那容得了他？」

「現在這況，怕是這道人有蹊蹺，這出遊也有蹊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