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為了說服伯母去找堂兄，費了好一番口舌，收效都不大。

到最後，不得不編造謊言，「聽三哥哥說，外頭傳言王氏和表兄走的親近，他這次出門……」出一副張兮兮的神，「別是去找人慪氣了吧？」

「什麼？！」大夫人聞言頓時變了臉，氣得發抖。

當即吩咐人去清虛觀尋找兒子，嚴令不論捆著、綁著，都要把人給帶回來！又再三叮囑侄，「二丫頭，這話千萬不可說出去了。」

鸞反覆保證不會說，方才回去了。

因為心事太多，晌午吃飯都沒有什麼胃口，隨便吃了點兒，然後吩咐道：「看著長房那邊，要是三哥回來記得我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鸞覺得自己有點口，嘟噥了一聲，「水。」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葡萄架下面，夏日耀眼，照得周遭景一團金的模糊，看不太清楚。抬手障目，心中有點糊塗問道：「我睡多久了？」

丫頭端了茶水過來，笑道：「夫人才睡了一小會兒。」一面扶起來，一面低聲音歡喜道：「剛才高公公跟前的小合子來過，說是王爺等下過來。」

鸞迷迷糊糊道：「好，你去準備一下。」

丫頭當即笑嘻嘻的去了。

鸞想了想，蕭鐸要來，那是今夜自己要侍寢了？不知怎地，心中生出一種說不清的抗拒緒，有點……，不願意伺候他。

這個大膽的念頭剛剛冒出，自己先嚇了一跳。

哪能拒絕自己的夫主同房呢？

「你倒會的。」金中，端凝有如磐石一般的男子聲音響起。

鸞抬頭了過去。

在皇子們中，蕭鐸是量最為高大拔的那個，加上常年習武，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神抖擻，沉穩有力，走路總是一貫的大步流星氣派。今兒穿了最襯他的黑，錦袍上用金線綉著四爪的盤龍祥雲圖，映照下，整個人看起來神熠耀。

他的袖寬大宛若鯤鵬之羽，姿態風流坐下，「醒了沒有？」

鸞聲道：「醒了。」

像是被這句老實話給逗樂了。

蕭鐸的眼裡出笑意，墨玉般的瞳，閃著比平日稍顯和的芒，但卻仍是看不到底的深淵。他出寬大的手，手心帶著常年握弓留下的薄繭，略顯糙，輕輕過那潔白如玉的臉龐，最後……，手指停在殷紅的上。

鸞又又張，喃喃低語，「王爺，這是外面呀。」

蕭鐸不以為意，「這裡是我的王府。」丫頭們早就退遠不見，他更加肆無忌憚，手指探進櫻桃小口裡面，輕輕旋轉，眼裡的笑容越發曖昧。

鸞的臉瞬時滾燙起來，張不對，閉含著他的手指也不對。

「給我生個孩子。」蕭鐸摟住的腰，將自己進的，呼吸帶出灼熱滾燙的溫度，「生個兒，長大了，和你、你長得一樣……」

孩子？自己和他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不！」鸞忽地尖，驚魂不定從夢中猛地醒來。

因不願驚的丫頭們進來，省得還要遮掩緒，翻了個，茫然盯著緻的綃紗繡花紗帳，眼前儘是前世的各種畫面……

的心頭湧起一陣複雜緒。

說起來，當初被蕭鐸侮辱以後沒去尋死，除了貪生，和他本人也有很大關係。試想要死換做一個腌臢不眼的，對自己做了那種事，只怕不用等到事後，自己當場就一頭死了。

----但他是端王蕭鐸啊。

皇室蕭家是有名的出男子，太子璀璨如玉，肅王清瘦儒雅，王俊朗飄逸，就連皇帝本人，年輕時也讓一眾嬪妃春心萌。至於蕭鐸，他的長相或許不如太子那麼緻，不及肅王那般清雅，不比王俊秀，但卻是最最男人的那一個。

當年他隨意一個親昵的小作，都讓自己臉紅心跳。

那時候，自己不免給自己找借口。

想想看啊，反正每個子親以後，都會和男人做那件事的。蕭鐸和自己，不過是把時間提早了一點點而已，唔……，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啪！」鸞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

詩書禮儀呢？道德廉恥呢？堂堂奉國公府的千金小姐，承庭訓、飽讀詩書長大，竟然是這等不知恥的東西？真是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下一瞬，忍不住淚盈於睫。

自己的確是貪生怕死了，可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要被命運那樣殘酷對待？家的人又做了何等十惡不赦之事，要一個個相繼死去？

可惜……，沒有人回答。

一個小丫頭立在門口，聲音略高喊道：「二小姐，三爺從外面回來了。」帶著幾分急切，「大夫人請你過去。」

寶珠趕忙出去應道：「小姐正在睡覺，等我通稟一聲。」

小丫頭催促道：「煩請二小姐快些。」跺腳，「三爺的事，大老爺知道了，聽說馬上就要回府收拾三爺，可耽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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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起來梳洗打扮耽擱了一會兒，加上府宅邸大，一路過去上房綺霰齋不近，等趕到的時候，長房已經熱鬧起來了。

裡面響起世達的尖呼痛聲，「啊，哎喲！痛、痛痛……」

鸞趕忙提上了臺階。

室的丫頭們早摒退乾淨，只剩下幾位主子。

大老爺淵長了一副典型的家人模樣，量高大拔，眉目舒朗，正當年富力強的不之年，舉手投足之間，都著久居上位的沉穩端凝。他做做久了，又承了奉國公的爵位，自有一種掩不住的肅穆。

鸞一進去，便覺到一撲面而來的殺氣。

淵不論在國公府，還是朝堂上，都幾乎是說一不二的人，此刻正在狠狠的教訓自己兒子，「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抬手狠狠打了下去，「打斷你的，往後就不會給我出去惹禍了！」

世達「嗷嗚」一嗓子，道：「爹，你可是我的親爹啊，兒子的斷了。」

鸞聽得想笑，沒敢笑。

大夫人在旁邊抹淚，「老爺，這小畜生已經知錯，你饒了他罷。」

「大伯父！」鸞眼看伯父的火氣越來越大，再打下去，三堂兄只怕要打壞了，心裡一時著急，話便衝口而出，「大伯父，侄有幾句要的話說。」

淵停住了手，皺眉道：「什麼要話？」

話已出口，鸞不能當著長輩的面撒謊，得編個理由，飛快琢磨之際，忽然間福至心靈，----如果自己預言一件事，然後真，伯父是不是就會相信自己的話？有了一定可信度，再說做了一個關於家覆滅的「夢」，伯父就會聽進去吧？要知道，大伯父可是家在場上份量最重的人了。

當然了，首先得讓他相信自己的預言。

鸞上前低語，「大伯父借一步說話，是有關范家神威將軍的。」

淵眉頭一挑，顯然對的話很是意外。

「請大伯父去書房說話。」鸞咬牙道。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沒人敢吭聲，就連呼吸似乎都暫時停住了。

大夫人抿了不說話，就連一直哼哼唧唧的世達，亦是心下咂舌，一臉吃驚的看著堂妹。乖乖，阿鸞居然敢請父親去書房說話？平時看是個乖巧的，這膽大起來比自己還離譜啊。

世達怕堂妹挨罵，趕忙打岔，「爹……」

「走罷，我們去書房。」淵收了神，抬腳先出了屋子。

鸞趕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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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松風水閣，淵問道：「范將軍有什麼事？」

鸞心虛，不敢抬頭看伯父的眼睛，「前幾天我做了個噩夢，夢見……，夢見范將軍驚了馬。」握了拳，說出了前世的悲劇，「摔死了。」

說的是前世真實的噩耗。

可是在淵聽來，卻是胡說八道、荒誕不經！先不說做夢不足當真，單說范將軍本人，那可是沙場征戰多幾十年的統帥人，豈能騎馬摔死？他不由啼笑皆非，要是兒子們敢這樣胡說，當面就得賞一子。

但阿鸞……

淵把那個了下去。

他緩和了下緒，說道：「罷了，我知道你和老三兩人要好，你替他求，原是兄妹深。」說到此，語氣稍微頓了一下，「只是以後不許這樣了。」沒有直接說撒謊，而是道：「夢中的事不可信，子虛烏有。」

鸞不敢辯駁，應道：「侄領訓。」

淵又道：「回去告訴老三，他若是聽話去給范家、杜家賠罪，往後不再惹禍，今兒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他若是還不知道反省，非要擰著來的話。」他一聲冷哼，「反正我兒子多，打殘一個也不心疼。」

「大伯父放心，侄一定勸好三哥哥去賠罪。」鸞知道此刻不宜多說，自己得等待時機，等范將軍的事變現實，才能讓大伯父重視自己的「夢」，然後對家的未來擔心，進而開始謀劃如何。

一切需要時間等待。

「去罷。」淵揮了揮手，端起清茶慢慢撥，平緩心中略微起伏的氣息。

本來就沒打算把兒子怎樣，不過看在范家的份上，不得不打一頓，同時讓兒子收收子罷了。倒是侄，為了給兒子求居然撒這麼個謊。心裡微微搖頭，還是甄氏沒有好好教導兒，養得太，這子可得改一改。

不然將來嫁了人，還這般天真，在婆家肯定是要吃虧的。

淵每天心的都是朝堂政事，家裡的這點小曲，沒有太放在心上，對鸞的「謊話」更是早撇開了。依舊是天不亮就早早起床，上朝、散朝，然後回吏部辦公事。這天剛剛敲定了兩個摺子，正在謄抄，就有小太監匆匆趕來。

「外頭剛得的消息，范將軍今早不慎驚馬摔落，已經過世了。」

吏部頓時炸了鍋，「啊？！范將軍驚了馬？」

「幾時的事兒？」

「不能夠啊。」吏部員們七八舌議論起來，「范將軍那可是生在馬背，長在馬背上的人，會水的人哪能在河裡給淹了呢？別是聽錯了吧。」

小太監苦著一張臉，「諸位大人，小的豈敢說話？腦袋還想要呢。」

淵更是驚駭，阿鸞的夢……，如此大事居然被夢中了。

----難道沒有撒謊？

饒是淵經歷過千百種政局風波，也不免為這等詭異之事震驚了片刻，但他很快整理好緒，旋即回了府，吩咐道：「阿鸞過來一趟。」

丫頭去了沒多會兒，飛快回來。

「二小姐出去了。」因想著三爺千叮嚀、萬囑咐，老爺提起二小姐的時候，要多說好話，趕忙說清原委，「聽說過幾天，二小姐要參加太子妃的壽宴，方才和二夫人一起坐車出了門，去珍寶閣挑首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