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鸞「病」了，不算大事。

可是誰讓是奉國公府的千金小姐，病的時間又那麼巧，加上有人故意渲染，因而不過幾日，竟鬧得滿京城公卿宦人家都聽說了。

既然鬧開了，親戚朋友們自然得表示關懷。

份尊貴的皇室里，有英親王府、襄親王府、酈邑長公主府，輩分低一輩的，有端親王府，----當然不是蕭鐸，而是鸞的大表姐端王妃。然後是勛貴圈子裏，輔國公府范家、理國公府穆家、果毅侯馮家、平南侯龔家等等。

還有宮裏的儀嬪娘娘讓人送了幾盒丹藥，甄氏娘家送了人蔘。

鸞看著收到的一大堆東西，基本都是藥材、藥丸，倒好似自己真的病重一般，不由好笑，「這沒病，都得給他們咒出病來。」

「呸呸呸！」姜媽媽趕忙啐了一口，「小姐，不許說這樣的渾話。」

心下嘆氣，大老爺非得說小姐病了，讓人強送了回來，可自己瞧著小姐神好，人也清爽，本就沒病，真不知道是怎麼得罪大老爺了。

「這個瓶子真別緻。」玳瑁拿起一個小巧的玉瓶。

「誰送的？」姜媽媽一面說，一面看了看清單，「原來是端王府。」打開玉瓶聞了聞，「唔，好像是上等的八寶養榮丸。」

「我瞧瞧。」鸞面平靜無波，了手，「的確不錯。」這樣說著，手上卻「不小心」一，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瓶子頓時跌了個碎！烏溜溜的小藥丸滾了一地，弄得滿屋子都是。

端王妃娘娘送的葯，自己吃不下去！

心裏始終記得，在當時自己將死之際，端王妃那份如釋重負的眼神，----想來當年就算沒有親自下手，沒有推波助瀾，但肯定也是樂見其的。

「哎喲。」那邊姜媽媽嚇了一跳，「別，別。」慌忙吩咐人，「趕收拾，仔仔細細的打掃兩遍，別讓小姐扎了腳。」

「是。」玳瑁眼皮一跳，趕帶著小丫頭們飛快打掃。

低頭幫著小丫頭們收拾，看著晶瑩玉潤的玉瓶碎片，還有一地的藥丸，心下不免惋惜，端王妃的這份人算是白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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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妃放下手中的甜白瓷茶盅，抬頭問道：「家表妹可是病重了？」

從家回來的媽媽稟道：「沒瞧見二小姐。」怕主子責怪辦事不利，又道：「不過奴婢瞧著，二小姐跟前的丫頭、媽媽們，臉還好，想來應該沒有大礙。」

主子要是真的病重，下人們豈有不哭喪著臉的？

「那就好。」端王妃微微頷首，揮手道：「去罷。」

自己在穆家待字閨中的時候，家表妹還是小丫頭，等大了，自己早已嫁到端王府，因而談不上姐妹之。倒是妹妹嘉，和年紀相仿，脾相投，兩個人自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好得跟親姐妹似的。

前兒在太子妃的壽宴上，鸞沒來，嘉聽說病了，當時就急得要去看。偏生趕上范家那邊還有喪事，家裏人都要往范家跑，母親不放心一個人出門，好說歹說等幾天過去，方才勸住了。

端王妃不由微微一笑。

自己沒出閣那會兒，也有幾個要好的手帕姐妹，可是後來各自嫁了人，各自生兒育的，哪還有功夫記得當年的姐妹？便是彼此來往，亦不過是為了各自夫家，以及場面上的應酬罷了。

「今兒心不錯？」蕭鐸從外面走了進來，笑問。

「王爺回來了。」端王妃緩緩起相迎，轉朝母穆媽媽問道：「怎麼不招呼我一聲？我一走神，都不知道王爺來了。」

穆媽媽抿笑了笑，沒吭聲兒。

「是我不讓的。」蕭鐸攆了人出去，扶坐下，「你現在是雙子的人，矜貴的很，不必再拘於那些禮數。」自己今年已經二十四，卻還是沒有兒子，要是王妃這一胎能夠生個嫡子，可就解決自己的一塊心病了。

端王妃眉眼裏有著掩不住的笑意，「多謝王爺恤關懷。」

蕭鐸覺得夫妻對話略顯公事，找了話頭，問道：「剛才進門的時候，見你自己在發笑，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

端王妃那能說起那些人世故？說了，豈不顯得自己涼薄世故？因而揀了無關痛的話，微笑道：「我讓人去了奉國公府一趟，聽說表妹的病好了不，放心下來，所以跟著歡喜罷了。」

為沒不怎麼幾面的表妹康復歡喜？蕭鐸心下明白，自家王妃這是沒說實話，可也不便當面拆穿，「哦，那就好。」

倒是想起最近外頭的傳言來。

那鸞病得巧，就連自己都不免有些疑心，是不是故意藉機裝病，好避開王妃的爭奪。不過照之前的況看來，家……，應該是願意這門婚事的，否則的話，家老二不會把堂妹特意出來。

那麼現在的況，是家部出現了意見分歧？還是鸞真的病了？

罷了，多想無益。

自己倒是希真不願意，省得白白便宜了蕭湛那小子！

心下忽地有點惋惜，那樣的絕，偏偏是奉國公府的嫡出小姐，若是尋常的小門小戶之，倒是可以納進王府做個侍妾。

閑暇之餘，也不失為是一個消遣的樂子。

既然已經托生在奉國公府，不拘長個什麼模樣便是，生得明眸皓齒、青如雲，倒是白白浪費了。

「王爺？」端王妃見丈夫突然走神起來，不由擔心，「可是外頭有事？」最近因為挑選王妃，風聲鶴唳的，加上輔國公府范家死了世子，又是一通，京城裏到都是暗流涌，且不太平著呢。

「沒事。」蕭鐸收回了偶然飄遠的心思，站起來，「你歇著，我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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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蕭鐸來說，鸞不過是想求而不能求的一樣好東西，有些惋惜，空閑的時候可惜幾下子罷了。但對此刻的蕭湛而言，鸞卻是舉重若輕的要人兒，對的病，更是翻來覆去思量許多。

心裏頭……，早已掠過千百種猜測。

雖然擔心有如外頭傳言那般，是家人不願意，家兒不想做王妃，特別是還有來自太后和德妃的力。但……，要他就這麼輕易放棄，又不甘心，至得再最後努力一把。

因而在王府里斟酌了好幾天，才定下主意。

當天下午，輔國公府范大收到一樣禮，還是活的。送禮的貴人來頭不小，且對方份有些微妙，特別是眼下這個時機，越發讓這份禮的用意撲朔迷離，人不得不暗自思量。

范大榮娘不敢怠慢，帶著禮，親自回了一趟府。

「玉真公主送給你的？」大夫人驚詫道。

「是啊。」榮娘神凝重，輕輕著那隻雪白可的波斯貓，小傢伙一隻眼睛藍，一隻眼睛綠，好似兩顆水洗過的名貴寶石，說不盡的惹人喜。可是東西雖好，卻是燙手，「母親你說，會不會是王殿下的意思？」

玉真公主和王蕭湛一母同胞。

大夫人皺眉道：「自然是了。」用意如此明顯，難道還有別的可能不？兒這麼問，不過是不想攪和進麻煩罷了。

「那這怎麼辦？」榮娘嗤了一聲，「王殿下轉了這麼大個彎兒，就為送二妹妹一隻貓？是想讓天天養著、看著，天天掛念他？還是想告訴，自個兒想迎娶做王妃？還有……，那我這是轉，還是不轉？」語氣不滿，「真有意思，我倒給別人跑兒的了。」

大夫人心裏比兒更加煩躁，本來甄氏就不好對付，要是再出一個王妃兒，那還不把眼睛長在頭頂上去？好在有關王妃爭奪的事上，丈夫和自己站在同一面，因而理直氣壯道：「別給了，你父親不樂意咱家和王扯上關係。」

是因為不想參與奪嫡？榮娘一時沒想其中關竅，問道：「什麼緣故？」

「我哪裏知道？」大夫人不需要丈夫跟自己解釋，只需領會指示即可，「反正你父親總有他的道理，不會錯的。」

----這倒是。

榮娘點點頭，對父親的決斷同樣沒有毫質疑。

大夫人很快做了決定，「貓既然帶出來了，想必范家的人都已經知道，那就養在我這兒好了。」又細細的說了一會兒己話，復又說回鸞上，「你去二丫頭那邊點個卯，再回府。」

榮娘點點頭，自己在家中忙著喪事的時候，跑回娘家，本來就是託言回來探堂妹的，當然得過去問一趟。起了手，「那我過去了。」問了一句，「母親你說句實話，二妹妹可是真的病了？」

大夫人「嗤」的一笑，「是你老子讓『病』的，你瞧過就知道了。」因為有關朝堂大事，淵不可能對妻子細談，所以便自理解了一番。

榮娘笑著點頭，「那好，我心裏有數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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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娘比鸞大六歲，在家的時候雖然經常見到堂妹，但是不怎麼玩到一起，等出嫁以後，不過偶爾生辰宴席見幾面罷了。印象中，堂妹還是那個從小長的漂亮，但卻任氣的小丫頭，加上母親厭煩二房的人，所以並不太喜歡。

堂姐妹兩個十分生疏客套，沒說幾句，榮娘便告辭了。

「玳瑁。」鸞喊了人，吩咐道：「你讓人去長房那邊打聽下，看能不能知道大姐和大伯母說了什麼？或者，有沒有捎帶什麼特別的東西。」

自己和堂姐關係爾爾，才不信，在忙著范家爵位的時候，還會急著看自己。

「這……」玳瑁神為難，遲疑道：「大姑回府，肯定是撇了人，單獨跟大夫人說己話的，不好打聽吧？」

鸞皺了皺眉，沒理，又喊了茜香進來吩咐，「……你去找人打聽打聽。」

茜香「哎」了一聲，飛快去了。

玳瑁臉難看，「小姐，我不是懶不想去……」

「去看看小廚房晚上做什麼菜。」鸞沒工夫安，隨便打發了。

心下不免嘆氣，尺有所長、寸有所短，要論人際關係靈活，會來事兒，屋裏的丫頭就數寶珠第一，就連□□的茜香幾個，也是伶俐的。

前世寶珠的做法十分可恨，但為人伶俐，自己用著很是順手，沒必要急著一子打死，且先留著，將來看況再做打算。

鸞了眉頭，看來……，得找個時候向母親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