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懸著的一顆心,悄然落了回去。
沈祐一走兩個月,一直杳無音信。這也怪不得沈祐。出關打仗,行蹤不定,要傳家書難之又難。
面上若無其事,實則心里時常牽掛。現在終于有了確切的消息,也能松口氣了。
馮君將信反復看了幾遍,確定只有最后一句,稍稍出了相思之意,不由得抿一笑。
反正,沈祐的脾氣就是這樣了。絕不可能在信中寫什麼甜言語。便是見了面,也最多是將摟得些。
這一夜,馮君睡得格外安心踏實。
隔日,馮君見了許氏,笑著說道:“外祖母,沈祐打了勝仗,就快回來了。”
許氏忙雙手合十:“謝天謝地,謝菩薩,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這是嫁給武將必須要承的。每一次領兵出征,都意味著長久的離別和日日的憂心牽掛。直至平安歸來,才能長舒一口氣。
沈旭兩眼閃閃發亮:“娘,爹真的快回來了嗎?”
馮君嫣然一笑:“是啊,爹很快就回來了。”
沈好也是一臉激歡喜:“太好了,我好想爹。”
沈祐在外是冷面將軍,冷肅,不茍言笑。麾下將士人人敬畏。一回到家中,對著一雙兒,立刻就化為慈父。
所以,沈旭沈好兄妹兩個,格外喜歡沈祐。
馮君平日笑意盈盈,從來不繃著臉也不發脾氣。可不知為何,兄妹兩個都怕。
……
有許氏在,馮君毫無后顧之憂,安頓好一雙孩子后,乘馬車出了門。
吉祥也在馬車上,低聲問道:“夫人,今日我還是去茶鋪里待著嗎?”
馮君嗯了一聲,利索地拿出易容藥,為彼此易容后,再換上對方的。吉祥頂著的臉去茶樓,悄悄去私宅里。
探人數眾多,每日傳來的消息也不。馮君進了私宅后,將這兩日間的消息一一看過,逐條下令,或是將要的消息再傳去京城。
忙完這些后,馮君又去看孩們讀書習武。
五年前買下的年男們,已經紛紛被派到各去當差。每年都有新人進來,現在在眼前的,約有三十余個。
除了這里,馮君還有兩私宅。每一私宅里都容納了差不多數量的孩。其中,還有一些是沈祐從關外帶回的孤。他們本就是韃子部落的孤,調教訓練過后,暗中送出關外,比起漢人臉孔來,顯然更易潛各韃子部落。
忙完正事,已經小半日過去了。
回去的馬車上,馮君再和吉祥換回原來的模樣份。
這一切做來十分練,速度極快。一切如常,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直至傍晚,一匹快馬的馬蹄聲,踏破了沈宅的安寧。
“夫人,這是宮中送來的急信。”赤霄匆忙來稟報。
宮中?
馮君眉頭了一,手接了信,沒急著拆開,張口吩咐道:“將送信之人帶來。”
片刻后,送信的人跪在馮君面前。
馮君目一掠,認出了這張臉孔。當年在京城當差,麾下數百探。這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認得來人,來人卻不知眼前這位麗婉的將軍夫人是當年風赫赫的馮公公。
“這是誰的信?”馮君直截了當地問道。
送信之人低聲答道:“啟稟夫人,這是楊公公親筆寫的信,令小的送到邊城來。還說一定要送到夫人手中。”
這幾年里,馮君和楊公公一直有書信來往。大概維持著兩個月一封。上一封信是在一個多月前。
馮君心里驟然涌起不妙的預,張口吩咐道:“你先退下安置休息。”
待傳信之人退下,馮君拆了信。一看之下,心里咯噔一沉。
在百般地叮囑提醒下,楊公公每隔一段時間,就暗中請太醫診一回脈。之前有些無傷大雅的小病,發現得早,治療得及時。楊公公安然熬過了前世的死劫。
一個多月前,楊公公忽然頭痛裂。
慶安帝也被驚住了,立刻令太醫為楊公公看診。經過幾位太醫診斷,楊公公腦中生了異。一開始是頭痛,很快就會意識模糊,神智昏迷。
還能活多久,誰也不清楚。
對慶安帝來說,楊公公是最忠心的奴才,也是相伴了幾十年的家人。楊公公患了這等不治之癥,慶安帝心中悲痛難當。
楊公公自然不能再當差了,天子恩準他在宮中養病。并囑咐太醫,每日為楊公公施針止痛。
做侍做到這份上,楊公公也算是頭一份了。
馮君手中這封信,是楊公公親手寫的,字跡遠不如往日工整。
“……我自凈宮,家人長什麼樣子,早就忘了。這些年,我只收過你這一個義子。”
“三兒,義父快不行了。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在死前見你一面。”
馮君鼻間滿是酸,眼眶發熱,攥著信的右手不停抖。
……
一個時辰后,馮君出現在許氏面前。
馮君眼睛通紅,顯然剛哭過一場。許氏一驚:“君,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沈祐……”
“他沒事。”馮君聲音晦:“是義父病重,快不行了。”
許氏聽后,心中一陣惻然:“楊公公對你恩重如山。現在他患重病命垂危,還惦記著你。可惜離得這麼遠,你不能送他最后一程。”
馮君眼睛一紅,低聲又堅定地說道:“不,我要趕回京城,見義父最后一面。”
許氏沒有反對,只低聲嘆道:“一來一回,奔波辛苦不說。楊公公在宮里養病,你還能再進宮不?”
馮君點點頭:“當日我離宮的時候,將腰牌了回去。后來,義父又悄悄將那個腰牌帶進了私宅里。我回去之后,以馮三兒的份進宮便可。”
“一雙孩子,就都托付給外祖母了。”
馮君外剛,極有主見。決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去做。
許氏嘆了一聲:“有我在,你不必擔心家里。只管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