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牡丹喜轎進院, 轎門朝外停好,田氏當即一手持燃著的紅燭,一手持著銅鏡往轎照了一圈, 是為搜轎。
陸承驍心思卻已經到了二進院,視線不由自主就落到了進院的長廊,只等搜轎一過,與柳晏清一禮,大步就往院行去。
楊存煦和王明允還是頭一回看他這樣,兩人都覺好笑,跟著就追了上去。
西廂房門閉, 陸承驍站在門外敲了敲門,叩門三聲,里邊族里的姑娘笑問:“來者是誰?”
一陣喧鬧笑聲后, 是陸承驍含笑的聲音:“昔年將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許狀頭;今日幸為秦晉會,早教鸞下妝樓。” ①
盧儲的一首催妝詩。
門里的姑娘愣了愣,仰山村這邊的催妝常是屋里問來者是誰, 對方報上名姓,復問所來何事, 答迎娶妻子,三問會待好嗎?這樣的套路。
外頭猛不丁來一首催妝詩, 族里一群瞧熱鬧的婦人小姑娘倒是愣住了, 有那伶俐的也不管聽不聽得懂,直接問了第二個問題, 所來何事?
外邊又是一首催妝詩。
衛氏看了看柳漁, 又替侄高興, 又是不舍, 取了眉黛替添了兩筆,補上口脂,算是應過催妝的景,拿了蓋頭要替柳漁蓋上。
出嫁這一日,所有應該是母親做的事都是衛氏這個大伯娘做的,安宜縣一帶沒有哭嫁的風俗,柳漁還是熱了眼眶。
“大伯娘。”
蓋頭遮了一半,柳漁喚了一聲。
衛氏看,柳漁笑笑,什麼也沒有說。
衛氏莫名就懂了,笑笑替把蓋頭蓋好。
三首催妝詩畢,西廂的門才開了一條細,陸承驍從那道只掌寬的門里往里看,被眾人好一番打趣,八寶給廂房里攔門的人手一個紅封,西廂的門才終于大開。
陸承驍急走兩步到了柳漁前。
“漁兒。”
滿眼只有柳漁了。
田氏笑道:“該抱新娘上轎了。”
陸承驍忙過去,卻和同樣走了過去的柳晏清撞到了一,房里所有人幾乎同時,哄堂大笑起來。
柳漁在紅蓋頭下,視線只能看到自己腳邊那方寸,兩角袍,一紅一綠,同時近了過來。
衛氏也笑得不,道:“承驍,這會兒抱漁兒上轎的是晏清。”
陸承驍赧然退開一步,給柳晏清讓出了位置,眾人又是一陣的哄笑。
楊存煦哪想到能看到陸承驍這樣子啊,笑得直打跌,王明允素來要穩重些,想笑還要忍住,不忍還好,這一忍忍得腮幫子酸痛難忍,拿手直。
~
花轎過安宜縣,到長鎮,已近酉時。
整個長鎮都沸騰了,陸家一進鎮沿路發喜錢不說,嫁妝也太壯觀,最打眼的是陪嫁里的一家鋪子,就只這一抬,就驚了長鎮里不知多人的眼。
“紅紙包瓦片,再加塊算盤,那是陪嫁鋪子的意思吧?”
這在長鎮真不常見,不是人人都懂,與旁邊的人確定。
“對,沒加算盤是宅子,加了算盤的就是鋪子。”
沿街兩邊站滿了看熱鬧的、數嫁妝的,集賢齋里,劉氏和陳升母子恰好都在自家書齋,聽到靜走出鋪子去看。
“這嫁妝,多年都沒見過這樣厚嫁了!”
“是啊,前面還有鋪子,你看到了沒?陸三郎娶的是縣里的姑娘吧,難道新娘子那邊陪嫁的還是縣里的鋪子?”
圍觀之人議論紛紛,言語中都是欣羨。
劉氏看著一抬抬嫁妝往門前過,聽著旁邊眾人的議論,心里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陸家三個兒子怎麼一個比一個娶得還好呢?
想到兒子對婚事一直不肯上心也不愿配合,劉氏心里不免就有些惱,看了旁邊的陳升一眼,“升兒,看清楚了沒,這才是現實。”
這話是用來教兒子,言語間對陸承驍的諷意卻又不住的溢了出來。
人就是這麼奇特,一面教導著兒子要現實,該放下的人就要放下,娶個有錢有厚嫁妝的才是正理,一面又鄙夷著陸家人的現實,對己對人,兩重標準。
陳升聽到了,卻又沒聽進,他不自跟著人群往陸家方向走。
時隔半年,他看陸承驍不再是看敵,而是己方陣營唯一一個同伴,不,現在不是了,他現在就是看著這個曾經的同伴走在離開陣營的路上。
“還真娶親了……才不過半年……”
陳升眼里泛起一抹嘲諷的笑,早在陸承驍定親時,他就打心里看不上陸承驍了,他跟著隊伍,跟著陸承驍,跟著那花轎,只是想看一眼,是誰取代了柳漁的位置罷了。
陳升就懷著這樣奇特的一種心理,跟著人群,跟著接親的隊伍一路前行。
劉氏自然是跟著的,不止是因為兒子,而是因為陸家。
陸家的生意越做越好了,聽聞布鋪改了布莊,從前瞧不上人家,現在已經走到了前面。
~
另一條街上,剛從磨坊磨了一包米出來的文氏聽到喜樂聲,走出磨坊大門時看到有人奔走著去瞧熱鬧,只是轉頭看了一眼,也沒多想,急著要回柳家村,因為才幾個月大的四丫還是二丫看著。
走了幾步,聽到迎面來的人喚另一個:“快點,陸三郎娶親,陸家沿街發喜錢,嫁妝的排場也好大,快點。”
文氏腳步一下子頓住了,陸三郎娶親?
一下扯住從邊跑過的人:“大娘,誰娶親?哪個陸三郎?”
“陸布鋪那個陸三郎呀,你也去看看吧,有喜錢拿。”
被拉住的大嬸留下這麼一句話,匆匆跑了,只怕遲了喜錢就派不到手中。
文氏看了看回家的方向,一轉提著那包剛磨的米就朝鼓樂吹打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花轎在陸家門外停下,竹聲聲,陸家門外一整條巷子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陸家選的盛裝打扮的“出嫁小娘”上前迎新娘出轎,年不過五六歲的小娃兒,照著母親提前教好的,在新娘袖上輕輕拉了三下,喜娘方才上去扶了柳漁下轎。
陳升看到新娘下轎,不知為何,心頭跳了跳。
那個背影……
他只道自己是魔怔了,不敢再呆下去,轉向外去。
同一時間,文氏正往里。
新娘的蓋頭蓋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清,然而文氏看到一張在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了的臉,那夜來家里的那個捕快。
文氏心頭直跳。
柳漁離家的真相,除了柳康笙和王氏,們沒人真正知道,可現在在陸承驍新婚妻子的送嫁隊伍里看到當日帶走柳漁的那個捕快,由不得文氏不往那新娘的份上去猜想。
文氏有些激,再看那新娘形,便越瞧越覺得像柳漁了。
自然,陸家的婚禮不是認親的時候,又惦著家中孩子,看著接轎的全福人把一紅綢塞到柳漁手中,而另一頭遞給了陸承驍,也知道一進陸家大門,后邊的就看不到了,惦著家中孩子,拎著自己那包米匆匆離開了。
自然,這一切今日的兩個正主一無所知,陸承驍滿心滿眼全是柳漁,一路牽著手中的紅綢,忽略了柳漁旁邊還有喜娘,哪里有臺階,火盆,過馬鞍,一步一提點。
柳漁耳邊聽著他的聲音,隔著紅蓋頭,余偶爾能看到被系在綢子正中的大紅花,角噙笑,在禮的唱禮聲中與陸承驍拜天地、拜父母、拜夫妻,直至那一聲送房,復被他牽著,引進了新房。
人群似乎在隨著他們移,新房里涌進來一群眷,鬧鬧烘烘的比方才在廳里拜堂還熱鬧。
柳漁被喜娘扶著在床邊坐下,聽全福人喚陸承驍挑蓋頭,呼吸了,一截綢了紅綢的秤桿出現在柳漁視線中,蓋頭被緩緩挑起,柳漁抬眸,終于對上陸承驍喜不自的臉。
視線纏上了就再分不開,眼里仿佛只剩了彼此,直到陸霜輕聲笑出來,柳漁才驚醒一般收了視線。
陸承驍外祖家的親戚們第一次見柳漁,這個傳聞中極的姑娘,哪怕臉上涂著厚厚的脂,妝容并不增,也依然讓眾人瞧得愣住,也是直至陸霜那一笑,柳漁低眸垂首,眾人才恍過神來。
“好標致的姑娘。”
“原來們說的都是真的,真有人得跟仙子一樣。”
秦玉蘭打趣:“三弟看得眼睛都移不開了。”
陳氏看一眼自己那瞧著人瞧得不舍得轉眼的兒子,推了推陸承驍,笑道:“傻著做什麼,去床上坐著呀。”
陸承驍依言坐到柳漁邊,才坐下,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就兜頭撒了過來,本是寓意早生貴子的撒帳,陸承驍手卻比腦子反應得更快了些,子一偏就把柳漁擋了個嚴嚴實實,又引得屋里眾人一陣哄笑。
陳氏忍俊不,“傻是不傻,都是福氣,這個不用擋。”
全福人笑著又撒了幾把花生蓮子過去,陸承驍這回只護住柳漁頭臉,其中幾顆照著陸承驍臉上去了,柳漁忙手替他擋住。
蓮子砸在柳漁手背上,又滾落在床榻上,眾人一陣起哄,柳漁忙收回了手。
陸承驍眼里的笑意再不住,雙眼彎了一鉤月。
這般恩都快溢出來了,陳氏一張臉笑了一朵花,娘家大嫂端來一碟半生的點心,用筷子挾起一塊喂柳漁。
柳漁一大早已經聽喜娘教過這些風俗了,知道是禮俗,配合的輕咬了一小口,陳大舅媽就笑問:“生不生呀?”
柳漁紅著臉窘迫道:“生。”
眾皆大笑。
喜娘捧了合巹酒來,紅漆茶盤里一對紅繩相系的酒杯,仿佛與陸承驍往后能相攜的一生,兩人相視一眼,各執一杯,手臂相纏,將之飲下。
作者有話說:
更新來啦,大婚了,開心,下一章房,最近一段時間應該不加更,老公出長差了,我得管家務和孩子,時間上有點。
①《催妝》盧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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