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很快開到遂南一中對面的小區附近, 周峪嘉在朋友這住了兩晚。見到陳慧卉來接的汽車時，抓兩下頭發就拉開了后面的車門。

　周梵坐在副駕駛，低頭掃了眼周峪嘉, 笑：“還一副不愿回家的樣子。”

　陳慧卉也笑：“謝衍搬出去以后，周峪嘉就沒人陪他玩了。”

　周峪嘉：“謝衍哥哥打游戲可厲害——不過他在遂南市工作, 也定居在這了, 以后我肯定有機會和他一起玩的。”

　周梵擺弄著手機：“謝衍哥哥可能有點煩你。”

　“才不煩。”周峪嘉說。

　兩個人一句接一句說起來，陳慧卉也不扯架，由著周梵和周峪嘉鬧。見慣了。

　在閑德吃完飯后，一家人回到家里已經很晚了。

　周梵洗完澡后穿著套棉質暖黃睡走進臥室, 打開手機, 看到恒星藝考培訓的微信群里，說著明天模擬藝考的流程和注意點。

　周梵掃了眼，私了下認識的老師。

　【明天怎麼忽然要弄藝考模擬考試？不是下周再弄嗎？】

　過一分鐘，老師回。

　【tvt明天省藝考專業面試老師會來】

　省藝考專業面試老師是前幾年專門負責省藝考的業大拿, 去年退休, 但畢竟份擺在那，也有不藝考培訓的學校會專門請他過來勘察學生資質或者現場考試。

　周梵回復：【噢, 這樣啊，我知道了，那明天可以準時下班嗎】

　幾秒后, 周梵看到的回復。

　【應該能吧, 不太確定】

　周梵回復完消息后, 點開和梁殊擇的對話框。

　以前兩人每晚都會視頻聊天很久, 但最近幾天因為爸媽在家, 周梵便讓梁殊擇別再打視頻電話過來。

　兩人的聊天記錄停止在今晚的, 梁殊擇發過來的一條消息。

　【行, 明天來找你】

　周梵一邊用手梳著剛干的頭發，一邊給梁殊擇發消息。這幾天兩人都沒好好見過一次面，原因都在這，也心虛。

　【明天你在餐廳等我？我下班了就過去】

　【嗯，你在餐廳等我吧，就寫字樓邊那家，裝修看上去還好看的】

　陳慧卉敲了下門，而后走進來。

　周梵安靜地切出微|信，梁殊擇發來一條消息：【嗯，行，那就在那地見】

　周梵將這條消息劃掉，點開一個視頻件。

　陳慧卉在桌上放了杯牛，說了句：“趁熱喝。”便關門走掉了。

　周梵踩著拖鞋拿著杯子喝牛，甜得過分。

　又抿了口，因著實在太甜，便放下了。

　不喝太甜的東西，喝可樂都要無糖的。陳慧卉好像一直不知道。

　-

　周梵七點半抵達恒星，以往吵鬧的走廊此刻安安靜靜。

　推開辦公室的門，將包放到座位上，走進編導教室。

　以往鬧騰得不行的學生們今天倒是斂了子，清一地認真復習著文藝常識。

　這是第一次藝考模擬考試，恒星老師個個都嚴肅得不行。

　原本預計的是最嚴格按照藝考流程來，上午考察面試，下午考察文藝常識加故事創作，影評寫作留到最后。

　一切都安排得有條不紊，但誰也想不到岔子出在那個省專業老師這里。

　恒星邀請那個老師作為這次藝考模擬考試的面試主考，沒想到的是藝考專業面試老師下午才到。

　學校便臨時調整了考試方案，將文藝常識等考試提前到了上午，下午再考察面試。

　但等所有考試考完，都到了下午四點，都沒到。

　恒星的校長都急了，連著催了打好幾個電話，專業面試老師在下午四點半終于到了。

　老師一到，周梵和其他老師就忙起來。

　面試要準備的場地和先前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但面試一直也一直要人盯著，工作量也不算小。

　周梵忙起來就不記得其他事，直到六點半，最后一個考面試的同學鞠躬完，走出教室，面試才結束。

　校長隨后讓老師們開會總結況，周梵也參與，七點過十分，會議結束，去辦公室拿手機，看到辦公室桌上的手機時，才想起今晚和梁殊擇約了在餐廳見面。

　約的是五點半，現在已經七點多。

　周梵腦袋滯緩一瞬，又看了眼手機，梁殊擇在六點半發過來一條消息。

　【要我去接你麼】

　周梵趕到樓下的餐廳是在七點二十分。

　剛走到餐廳，便看到梁殊擇疏懶坐在餐廳靠窗的那一角，冷白的燈浮在空氣中，他擺弄著手機，看不出緒。

　周梵抿下角，手里拎著個白鏈條包，又擰眉抬頭掃了眼他。

　餐廳里人不多，街巷外人擁，白白地讓他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而且還忘記提前和他說，讓他別等了。

　手機忽然響了下。

　站在門外，遲緩地將手機打開。

　梁殊擇前一秒給發了條消息。

　【躲什麼？進來吃飯】

　周梵手指扯了下白鏈條包，走到門前，自應門便打開了。

　緩慢地朝梁殊擇那邊走去，走到梁殊擇邊，坐下，看他一眼，聲音有些低：“你等了很久吧，我——”

　周梵話還沒說完，梁殊擇便打斷。

　眨下眼，梁殊擇側頭抬手了下頭發。

　“沒多久，我也剛來。”

　他手勁大，但估計只用了點力氣，周梵的頭發被他一點，上他的手，想阻止他的惡行。

　沒想到剛上他的手，梁殊擇便將的手撥下來，順勢牽上了的手。

　周梵愣了一秒，看到梁殊擇已經牽住的手了。同時，他哂笑一聲：“想牽手啊？周梵，直接說就行。”

　周梵以往都會否認，但今天點了點頭：“嗯，想牽。”

　梁殊擇掀下眼，微頓，隨后眉梢往上揚一點：“那就牽。”他懶散笑一聲，緩慢湊近。

　周梵坐在椅子上，看到梁殊擇湊近，他角往上牽一點，吐出一句話。

　“只給你牽。”

　菜恰好上了上來，周梵點點頭，又歪頭看他，彎起來。

　梁殊擇又下頭：“行了，別傻樂，吃飯。”

　“好，”周梵拿起筷子吃飯，“真了。”

　眼前有一大桌菜，個個菜都嘗了一遍，立馬嘗出全部都是放糖的。

　周梵吃完，放下筷子，掃了眼整個餐廳，這是第一次在這吃，不知道是這家餐廳口味就是糖，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難道是梁殊擇知道不吃甜的嗎。

　但這好像也不太可能。

　梁殊擇應該是不知道的，沒和他說過，平時吃喝也不太能說明不吃甜的。

　那應該是這家餐廳口味便是偏糖。

　周梵用紙巾抹下，梁殊擇掃一眼：“吃完了？”

　“嗯，”周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吃好了嗎？”

　“好了，走，送你回家。”梁殊擇睨一眼。

　周梵坐上副駕駛時，還有些恍惚。因著這些天坐陳慧卉的車回家，這一周來好像這是第一次坐梁殊擇的車。

　兩人已經有好幾天沒同在這種閉的車廂里了。

　梁殊擇附過來的那一秒，周梵還沒反應過來，眼睛僵了一秒，心臟猛跳了下，接著他替系上安全帶。

　周梵又怔了一秒，哦了聲，梁殊擇已經將安全帶系好了。隨后，他睥一眼：“周梵，發什麼呆。”

　“沒，”周梵說，“就是好久你都沒送我回家了。”

　梁殊擇哂笑一聲：“那不是你不讓？”他覺得好笑：“怎麼說的好像我不愿意似的。”

　“沒這個意思。”周梵的手拉著安全帶，歪頭看窗外，彎笑了聲。

　隨之視線凝固了下，手也順勢搭在了中控臺上。

　街巷的外邊，幾個黃紅頭發的十六七歲年著煙。旁邊站著個高大的男人，眉心掛著道刀疤，右手臂上的黑蝴蝶在黑夜里看不太清，但周梵知道那里有只瘆人的蝶。

　是張盛。

　這個夏天纏了兩次，報警還得收集證據的男人。

　周梵抿了抿角，抬眼看他。

　他夾著煙，眉皺著，幾秒后忽然狠狠踢了下旁邊的男生。

　那個男生趔趄著被踢到地上，煙被碾碎在黑的地上，只余一抹猩紅。

　周梵咬著，眼睫了，眉也擰著，心也糾著。

　手就是忽然在這時候被握住的。

　下意識輕輕掙了下。

　而后，手被握的更，溫度隨之傳遞了過來。

　歪頭，看到梁殊擇握著的手。

　因為手剛剛隨意地搭在了汽車的中控臺上。

　“看什麼？”梁殊擇問。

　周梵被他的手握著，心定下來大半，搖下頭，隨意地說：“沒什麼，就一對玩偶掛在櫥窗上，可。”

　抬眼看，現在是紅燈。梁殊擇單手握住方向盤，另外一只手牽著，噢了聲。

　紅燈變綠燈，梁殊擇依舊牽著的手。

　周梵歪頭看他眼，很認真地問：“這樣不違章嗎？”

　“不違。”梁殊擇低笑一聲，而后緩慢地和十指扣。

　周梵始終被梁殊擇牽手，覺沒多久就到小區附近了

　梁殊擇第一次將車開了進去。

　周梵看到無比悉的街景，看眼梁殊擇：“怎麼不停外面？”

　梁殊擇閉口不談。

　直到將車快開到家門口。

　周梵始終看著外面，幾秒后，聽到梁殊擇懶洋洋說：“周梵，今天我也等了你久。”

　車窗外有一只黑的貓，周梵拉著車窗，頭出去一點，慢騰騰地啊了聲：“可是你不是說沒等我多久嗎？”

　梁殊擇：“這不是讓你安心點？”

　他將手搭在方向盤，另外一只手始終牽著周梵的手。

　周梵左手被他牽著，右手拉著窗，說：“哦，好吧，”彎下，逗貓：“那我要給你道個歉嗎？”

　“嗯，當然要。”梁殊擇說。

　周梵收回逗貓的視線，頭還沒轉過來，問：“那你要我怎麼道？”

　頓幾秒，緩慢地將頭轉過去。

　眼睛還沒來得及轉。

　梁殊擇的角就這樣覆了過來。

　周梵眨眨眼，而后將眼閉上，到他角的溫度和。

　同時，他上那烏木香鋪天蓋地的朝周梵鼻尖涌過來。

　周梵一只手被他牽著，一只手還搭在窗戶邊。

　十幾秒后，梁殊擇將移開，低笑了聲。

　“周梵，以后——就這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