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口主口舌,是非要防,失速速討,行人有驚慌。」
「六畜多作怪,病者出西方,更須防咒,誠恐染瘟肓。」
景雅緻的古樸小院。
周文站在一顆梨樹下,雙手負於後。
他一邊抬頭著黃澄澄的梨,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儘是說著晦難懂的言語。
從院子里路過的周汐玥看到這一幕後,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離開。
自從三天前,在這裡看病的老頭出車禍遇難后,弟弟周文回到家就跟丟魂失魄了一般。
三天里診室閉門謝客,不再接診任何病人。
至於周文,每天最常做的就是站在那顆梨樹下,要麼盯著梨樹喃喃自語,要麼就是拿個子蹲在地上寫寫畫畫。
周汐玥擔心歸擔心,倒也沒去打擾周文。
知道自家這個弟弟很有慧,自年時起,在那個李姓當臺、大陸與寶島關係一度惡化的年代,不孩子都選擇去參軍伍。
這在九幾年甚至還一度為島的浪,他們兄弟姐妹七個人,男孩們便一個個嚷嚷著要去當兵。
那時家裡雖不富庶,但心地慈悲的母親尚在,日子清苦,卻是記憶中最好的一段時。
男孩中年齡最小的周文並不是兄弟幾人當中最亮眼的存在,***后,當兄長們陷於參軍夢中而打來打去、難以自拔時,這位年卻總是搬個凳子來到樹下,靜坐看書。
那時上國中的正值發育,每月常會有腹痛況出現。
周文偶然看到了一本名《醫宗金鑒》的書,利用上面的古方治好了的婦科疾病。
自此之後,周文對中醫的興趣一發不可收拾。
而那一年,他才年僅八歲。
見到周文在醫學上的天賦過人,母親再三徵求他自己的意見后,便將他送到兩位師父那裡拜師學藝。
與其說是師父挑徒弟,倒不如說是徒弟選師父。
周、徐兩位醫界的高人,一位塵士,一位士,見到這位年後都喜歡的不得了,當即搶著收下周文作為關門弟子。
眼緣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很玄妙。
這些年追隨兩位師父學醫下來,周文進步飛快,不僅系統地學完了兩位師父的理論知識,更是將其中他們各自擅長的「針灸」與「經方」使用練習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就連兩位師父故去之前,留下的言也是此子日後之,不在他們之下,只是目前潛龍在淵,行醫經驗有所欠缺罷了。
姐姐周汐玥知道,的這個弟弟是個極其聰慧的人。
他這三天著魔一樣在那裡苦思冥想,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自己能做的,就是默默守護好他。
……
周文蹲在地上,將左手在臉前,右手則抓耳撓腮,很是著急的樣子。
「小吉、空亡、大安、留連、速喜、赤口……」
他一邊用左手拇指在手掌八個指節劃來劃去,一邊反覆重複著這六個詞語。
這三天來,周文無時不刻地在練習小六壬的使用方法。
以前徐師曾和他提過占卜這方面的事,不過當時沉迷於針灸的他沒有對占卜表現出過多興趣,故而徐師也就再沒提起過這些事。
周文會做出那樣的表現,不僅僅由於當時整個大環境對於占卜的不利,更和他自己心的抗拒有關。
周文最喜歡談論的便是中醫里的「辨證關係」,就算是他心裡排在下乘的西醫,人家也至談的也是「辨病關係」。
你占卜算什麼啊?
封建迷信?還是江湖騙?
雖然隨著年齡和閱歷的長,周文心中對於占卜的那份見有所改變,可也僅僅是有所減輕罷了。
在這個科技文明當道的21世紀,周文實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撿拾對占卜的信心。
實際上不止是他,所有人都一樣罷了。
他只不過是這個時代里,蕓蕓眾生的一個渺小影罷了。
「音信稀時,五行屬土,黃,方位中央。」
周文看著黃土地上歪歪扭扭的文字,丟掉樹枝,慢慢地、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終於驗證完了最後一種小六壬的況。
周文有些迷茫地站在樹下,又想起了那天車禍的場景。
儘管作為一名醫生,他是極其不願意把「命」到所謂的「老天」手中,但是不得不說,那天的車禍中,老頭是唯一死掉的人。
系統不可能平白無故給他獎勵一本沒有用的東西,就算他再不願,心裡也清楚那天小六壬對於老頭的死,其實早已印證的清清楚楚。
只不過當時他剛獲得獎勵,對於小六壬的使用還不夠悉罷了。
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縱著世間的一切?
如果是那樣,人們還要努力幹什麼?
反正我的命富貴貧賤註定了,那我就躺在家裡什麼也不幹好了。
如果是那樣,醫生還要治病幹什麼?
反正能不能活,都得靠老天一句話說了算,命里該你死,就算這會兒把你救活了過會兒不還得照樣死?
周文學醫十幾年,第一次對自己堅持的醫道信仰產生了搖。
「阿文,過來吃飯吧。」
一聲呼喚打斷了周文的思考。
是姐姐周汐玥。
「姐,你說人既然活著到最後一定是會死的,那麼存在的這個過程,意義是什麼呢?」
周文盯著枝婭發著呆,問了一個略顯悲觀的問題。
這個哲學問題幾千年來無數智者都思考並試圖回答了,很可惜,無一例外失敗了。
周汐玥上完國中就出去工作的人,自然不懂得什麼「生存還是毀滅」的大道理。
不過卻對生命給出了一個自己的獨特悟與理解。
「阿文,你還沒有談過吧。」
周文挑眉:「嗯?」
「趁著年輕,去勇敢的談個吧,孩子會告訴你這個答案的。」
周文臉上的疑就更加明顯了。
「有些人,你明知很不好,卻還是忘不掉;我想活著的意義是類似的,生命中總有些事,是你明知道結果卻依舊會去堅持的,不是嗎?」
「……」
周文愣在原地,久久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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