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十分,余至明在醫院附近的齊家手搟面館見到了二姐夫祁斌,還有他那個面憔悴的哥們王政。
余至明要了小碗的胡蘿卜羊丁澆頭手搟面,外加一份腸澆頭。
他的口味其實不重。
只是今天,余至明認為需要比較濃重的味道刺激,來激活有些萎靡的味蕾和食。
在等面的時間,余至明快速翻看了王政父親的病歷和各項檢查數據。
況很不樂觀。
王政父親因為嚴重的膽型肝化,在近兩年前做了肝臟分流支架手。
禍不單行的是,在上月的復查中,又檢查出了結腸癌。
余至明放下手中的各種單據,看向王政,“在我看來,令尊的檢查結論和治療方案,沒有什麼問題。”
“省城大醫院的醫生還是值得信賴的。”
“不知王哥想要了解什麼?”
年近四十的王政,不自然的晃了一下座位上的,才輕輕開口。
“余醫生,是這樣的……”
“在查出父親又得了結腸癌后,家人和親朋都在積極尋找更好的治療方法。”
“前幾天,我姑姑通過網絡,聯系了一位醫學專家……”
“說是有一種什麼新型雙聯實驗療法,就是專門針對我父親這種患兩種以上重癥的患者,還說能夠雙管齊下,取得令人驚嘆的治療效果。”
王政輕嘆道:“這幾天,家里就要不要送父親去專家那里治療,吵得厲害。”
他出苦表,看著余至明。
“余醫生,我知道你的醫很厲害。”
“我想從你這里聽幾句實話,我父親這種況,還能治好嗎?”
這個……
實話,真不好說啊。
余至明忍不住看向二姐夫,有些埋怨他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祁斌端起面湯喝了一口,輕聲道:“老五,王政和我是小學、初中同學。”
“我了解他,就是一個實在人,斷不會出現事后埋怨你的事。”
“老五,你就從朋友的角度出發,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有什麼顧慮。”
“再說……”
祁斌又補充道:“最終做決定的是王政和他的家人,你只是提供了資訊。”
對姐夫這番話,余至明暗自輕切一聲。
不過這種事,他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他迎著王政的目,沉片刻,說:“肝分流支架手,五年期存活率是82%。”
“令尊的肝臟各指標,還有各項檢查數據,在我看來,都不怎麼令人鼓舞啊。”
王政確認的問:“余醫生,你意思是我父親撐不過五年,也就是最多還有三年壽命?”
余至明答非所問道:“結腸癌是一種病程發展相對緩慢的癌癥。”
“令尊目前是初期,在簡單的保守治療下,病發展到中期和晚期,撐過三五年,是有極大概率的。”
王政明白過來,說:“也就是說,這結腸癌基本上不用管它,影響我父親壽命的主要還是肝臟病?”
余至明端起面湯,喝了一口。
面湯熱的有些燙。
“那位醫學專家,還有他那個雙聯實驗療法,我不清楚,不作評價。”
“王哥,我告訴你兩點。”
“一,有實力的醫院和醫生,本不需要做宣傳,口碑相傳之下,就不缺病人。”
“就拿我這非知名小醫生來說……”
余至明略帶顯擺的說:“我每周一次的門診坐診,如今也有一些其他縣市的病人特意過來找我看病了。”
王政恭維道:“余醫生你人形CT、小診斷專家的名號,早已經傳揚開了。”
余至明呵呵一笑,接著說:“在網上做宣傳的,多是一些民營醫院,還有水平有限,想為自己刷名聲的醫生。”
“第二點……”
余至明特意停頓一下,說:“凡冠以實驗療法,都是免費治療,不對患者收費的。”
“免費?余醫生,你說真的?”
王政的反應有些大,語帶急切。
“可那位專家說,他這種雙聯實驗療法,需要先進醫療設備支持,藥分罕見且昂貴,需要我們準備至二十萬的先期費用。”
余至明輕呵一聲,說:“實驗療法屬于醫學研究范疇,有國家或企業提供的科研資金支撐,不需要對患者收費。”
祁斌也開口道:“王政,這就很明顯了,那個所謂的醫學專家,就是一個以賺錢為目的的江湖醫生。”
這時,面館老板把三人點的面,還有澆頭端了上來。
余至明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不再多言,埋頭呼嚕呼嚕的吃起了面……
午飯后,余至明回到醫院,在辦公室閉目養神了近一個小時。
恢復大半力的他,又忙碌起來。
整個下午,余至明相繼完了兩臺腹腔鏡疝氣修補手。
這樣的常規手,他已經是悉的不能再悉,可以說是閉著眼都能完……
傍晚過六點半,余至明下班回到水灣的家,簡單洗了一個澡,飯都沒吃,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像死狗一樣躺在了床上。
他讓姐姐過兩個小時,再喊醒他。
僅僅過了一個小時,余至明就被余向晚給醒了。
還沒等余至明的起床氣發作,余向晚就利索的告訴他,提前喊醒是事出有因,有一位在縣檢察院工作的同學有事找他。
余至明起床來客廳一看,還真認識,是他高中的同年級同學。
他名秦放,如今在縣檢察院工作。
余至明和秦放的關系不,也就是在幾次聚會,還有同學婚禮上見過面,私下沒什麼往。
“余至明,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秦放面帶歉意的說:“我這次過來是為了一個案件,就是六天前,你診斷的那個左腎破裂小男孩。”
余至明在客廳沙發坐下,又接過大姐遞過來的一杯溫水,喝了半杯。
“那小孩不是手順利,被救過來了?”
“難道又出了什麼變故?”
秦放輕呼出一口氣,說:“那小孩恢復正常,沒有變化。”
“是案出現了很大變化……”
秦放緩緩的介紹說:“那孩子的父親,變了說法,承認是他自己踢了孩子。”
余至明就是一個愣怔。
“這怎麼可能?”
秦放苦笑道:“本來這是一個責任清晰的案件,但現在所有人的說法都變了。”
“孩子和孩子父親,都變了說辭,兩人都說是父親給踢的。”
“孕婦丈夫也改口說,只是在一時氣憤之下把孩子推倒在了地上,然后用腳踩了孩子肚皮,防止他逃走,就沒有用力踢他。”
余至明哦了一聲,詢問道:“秦放,是不是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秦放點了點頭,說:“那家人表示孩子踢球擊中孕婦,只是調皮,屬于無心之失。”
“鑒于孕婦順利生產,嬰兒沒事,那孩子卻因此被父親打的腎臟破裂,了大罪。”
“他們于心不忍,決定不追究孩子的責任,還愿意承擔孩子的所有費用,并愿意給孩子一家六十萬的人道主義資助。”
余至明恍然,嘆道:“金錢的魔力啊!”
秦放意有所指的道:“打人致腎臟破裂大出,這可是重傷。”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罰。”
“但,如果是父親打的兒子,法院在判罰上就會有很大的靈活和考量了。”
“很可能就是一個緩期執行。”
秦放沉聲道:“縣檢察院不許有這樣踐踏法律尊嚴的事發生。”
“余至明,那孩子的傷是你首先發現的,我想請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形。”
“尤其是那位父親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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