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杰笑了下,旁邊那個中年人站起來打圓場,“哎,小江,別這樣,一看這小伙子就是急著用錢的。”
許凡一搭眼就看出來了,這兩個人就是個“串子”。
“串子”在他們這行里很多見,就是兩個人一唱一和,一個人將別人的真品說是贗品,另一個人做老好人低價買下來,然后再捂一段時間拿出來拍賣。
也就是俗稱的“做局”其中最簡單一種。
到時候就算原來的事主找來,他們也可以一推六二五,說是拍賣的另有其人,給糊弄過去。
事主就算明白過來了,也只能啞吃黃連,當學費了。
古玩行當里,有吃了虧當學費的,也有帶著僥幸心理撿的,這都要靠自己的眼力和知識經驗累積了。
許凡心里冷笑不止,幸虧自己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既然想給自己做局,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上輩子你江明杰給我帶了一頂倍兒綠的帽子,那這輩子我就先收點利息回來,哪怕只是讓你吃一只蒼蠅沒傷筋骨,也讓我先出口氣再說!
“急用錢怎麼了?”許凡問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人家王姐去找鑒定師,你自己湊過來的,怎麼就鑒定了?”
他的表現和他的年紀很相符,給人就是一種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發現手里的東西是個贗品,轉頭就想走人賴賬不給鑒定費。
“我跟你介紹我了!”江明杰還是那個穩穩當當一點不心虛的樣子,“也給你名片了,也跟你說過我是鑒定師,而且事先也跟你說過這里的規矩了,怎麼?現在知道是假的了,就想賴賬嗎?”
“誰想賴賬了?你也沒說你看看就是給我鑒定啊!”許凡聲音比剛才還高,都是耍無賴,好像誰不會似的!
“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江明杰見狀,言語上就帶上了威脅的語氣,“如果敢在這里鬧事,我們會立即報警!”
“報啊!誰怕誰啊?”許凡翻了個白眼,眼角余看到王嵐帶著一個人從里面鑒定實驗室走出來,立刻又提高了音量,“我都說是王姐讓我在這里等鑒定師的,你拿去看兩眼就說給我鑒定過了,以為我年輕好欺負好騙是嗎?我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這里的鑒定師!報警啊!我等著,到時候警察來了我們再跟警察說道說道。”
那個中年人一看來人了,立刻說道:“小江,別這樣,小伙子你也冷靜冷靜,不就是鑒定費嗎?要不這樣,你這個我買了,三萬塊錢我出了,我再多給你兩萬可以吧?大家都是圖個發財樂呵的,搞這樣多不好?”
許凡心說,來了!
“他剛才可說了,只值五千,你一下子就是五萬,你傻嗎?”許凡撇撇問道。
中年人怔住了,看著王嵐他們越來越近,趕把許凡和江明杰一拉,“你看,不就是錢的事兒嗎?我這不也是賣個人?萬一讓人聽見了,別說五萬了,五千你都拿不到,還要多三萬塊錢的鑒定費,你說是我傻還是你傻啊?”
這要是換個人,估計也就信了,可他遇到的是許凡,一個前世古董修復專業畢業生,從事古董修復和鑒定十多年的重生之人,豈能是他幾句話就能給騙了的?
“王總,你又當老好人,上次就是,這次又是,可不能回回高價買個贗品回去啊?知道的是你心腸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錢多沒地方花呢!”江明杰適時來了一句。
好一個紅臉唱罷白臉唱,合著這出戲就你們兩個主演啊!
許凡沒吭聲,兩人對視了一眼,以為他心了。
王嵐帶著鑒定師走了過來,“先生,有什麼問題嗎?小江,怎麼回事?”又問江明杰。
“王嵐啊!沒什麼,這個小伙子拿了個仿制的乾隆鼻煙壺,不起鑒定費,王總好心買下來幫他付錢,這不,談的差不多了。”江明杰趕笑著說道。
王嵐后的鑒定師一看到江明杰,先沒說話,因為他們這一行只要一個人開口了,另一個人就不會輕易說話,但是他心里還是很不舒服。
王嵐給他介紹的客戶,他就去了趟廁所的功夫就被江明杰給截胡了,幸虧是個假的,這要是真品的話,他的獎金損失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王嵐面上有些了然的神,看向許凡,“這樣啊,既然……”
“不是!”許凡忽然高聲說道,“他們騙我,還讓我三萬塊錢!我說了王姐你去給我找鑒定師去了,他還要看,看完還說是假的,他不就是欺負我年輕不懂嗎?還跟這個人眉來眼去的,說要買我的東西!”
王嵐的臉變了,王總和江明杰的臉也變了,但更多的是尷尬。
“王嵐,你聽我說,真不是這小子說的那樣,剛才我都跟他介紹過了,也跟他說過收費的事,是他自己一聽是仿制品,抬就想走,真的是想賴賬!我都要報警了。”
王嵐一時間也很難判斷雙方說的是真是假,而他后那個鑒定師卻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兩方各說各的理,正吵得厲害,忽然,從鑒定實驗室里又走出來兩個人。
一個人大概五六十歲,花白的頭發整齊的梳在腦后,穿著一深灰的中式,看起來特別神有文化的樣子。
別人可能不認識,但是許凡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人前世的時候跟他也算是亦師亦友,是拍賣行老板鐘泰良的好友,也是國頂尖的古董修復鑒定大師嚴博易。
許凡瞬間鼻頭發酸,以前這位嚴大師,把他幾乎當了半個兒子,不知道上輩子知道自己出事的時候,他會如何難過。
而他旁邊那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穿西裝的人,正是這個拍賣行的老板鐘泰良了。
以前他就會請嚴老來看看自己這邊看不準的拍品,所以,能在這里見到他一點也不奇怪。
而許凡紅著眼睛看著嚴博易,也讓嚴博易覺得奇怪,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看著自己怎麼著那麼悉的眼神,還滿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