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現在住的是小麥家,姐弟倆全部積蓄買的房子,只寫姐姐的名字,也算沒從小白為弟弟勞。
這棟房子是方家進城以後第一個家,後來賣給他們換現在的,面積相對來說比較小,不過三樓還是有三間房。
他住的,是原來禾兒的房間。
傢都是後來添的,只有一張小床、櫃和書桌,比較簡單。
但覺上是原主人的痕跡,門后著兩張香江電視劇的宣傳海報,還帶簽名,是趙阿姨原來在滬市電視臺工作,負責引進業務的時候幫孩子要的。
牆上有一行小字,就五個字。
【我要做俠】
十三四歲的時候,禾兒最大的夢想是這個,為此還很花時間琢磨過,世上究竟有沒有輕功、啞在哪裏。
稀奇古怪的念頭一個接一個。
高明有時候都跟不上,他是務實的人。
這會拉開書桌屜,翻出自己的存摺。
其實沒攢下多錢,做生意總是要本錢,他告訴自己不要著急,急起來反而會出事,嘆口氣又收起來。
聲音輕得連自己都快聽不見,說:「努力吧。」
這種事,是禾兒會做的。
很擅長自我鼓勵,好聽話一串一串,好像從不害怕失敗,永遠生機。
高明往床上一躺,手枕在腦袋後面看天花板。
老式的房子,都是尖頂、木頭梁。
禾兒藏錢,在家還狡兔三窟,生怕哪天遭賊給一鍋端,有一陣就藏在樑上。
側過頭,矇著頭,想著的都好像是哪個人。
高明不由自主笑出聲,聽見敲門聲說:「在呢。」
大米一大早就出門就店裏,看見人有些驚訝道:「這就回來了?」
高明含糊應,問道:「這幾天沒什麼事吧?」
要說大事,肯定是沒有。
但有件事,大米心裏是覺得有點奇怪的,本來也是要跟他說,這會拉過椅子坐下來說:「我姐最近不太對勁。」
小麥?
高明猛地坐起,說:「哪裏不對?」
都是些蛛馬跡。
大米說:「我好幾次去店裏找,店員都說出去了。」
小麥平常可是捨不得掙點錢的人,常說店裏一個人,就接待好幾個客人,幾乎都是白天去,晚上才回來。
一次兩次也就算,好幾次是什麼。
都是一起長大的,什麼脾氣能不知道。
憑這句,高明就也覺得不對了,蹙眉道:「你沒問?」
大米點頭說:「問了,說『你不是讓我多出門玩玩,見見朋友嘛』。」
說得他好像是不願出去玩一樣,倒人沒話說。
姐弟倆都是市區上的初高中,同學肯定有不的,換個人說這話,都有道理的。
但高明一聽,就知道是編的,說:「不大可能。」
可不是嘛。
還有句大米不好意思說,是月婷跟他說的,覺得他姐這陣子面含春,倒像對象的樣子。
要說姐姐有意中人,他是一百個沒話說,怕就怕是魏浩然,這人他是怎麼都看不上,有些惆悵道:「我就怕我姐是又姓魏的騙了。」
那人,一看思想就不夠端正,他姐看著是明,可喜歡這種事,有時候就是讓人失去理智,從古至今都是這樣。
高明心裏也覺得魏浩然不行,配不上,想想說:「再問問吧,要真是,也別著反對。」
大米就這麼一個姐姐,嘆氣說:「我知道。」
他又不是傻的,要是強反對,按他姐的脾氣說不準更非要做。
只是這事,也不適合高明開口,反而得是禾兒,孩子之間總是更坦誠,王月婷又不是個打聽的好手,十有八九把自己套進去。
好哥們,話到這意思就很清楚。
雖然是一起長大,但大米要是有事找禾兒,也得找高明做「中間人」,反過來也是。
兩個人嘀嘀咕咕幾句,把這事定下來。
大米去工作,高明睡了一會,也起床出門。
禾兒到家之後其實沒怎麼休息,洗澡吹頭髮,一早上就過去,索賴在沙發上半合眼,開著電視。
聽見有人進來的靜睜開眼,看手錶說:「吃午飯嗎?」
中午十一點多,是該吃飯。
高明「嗯」一聲,半蹲下來看小黃說:「好像沒什麼神?」
禾兒一邊穿子,一邊答道:「夏天,怕熱。」
冬天又怕冷,畢竟是十二歲的狗,連看人都沒辦法昂著頭。
家裏沒人的時候,都給它開風扇吹著、開爐子燒著,覺得多半就這一兩年,提起來就人傷。
高明心想自己不該說這個的,轉移話題道:「大米剛剛跟我說……」
兩個人邊說話,邊肩並肩往外走。
禾兒把門鎖好,注意力都集中到這上頭,說:「魏浩然可不行。」
他們一致都覺得不大好。
哪怕是朋友沒得做,都得「多管閑事」。
禾兒當即應下來,說:「我晚上就去問問吧。」
畢竟宜早不宜遲,只是這幾天不在,肯定得先去單位看看什麼況的。
培訓班是大事沒有,暑假招生進行得有條不紊,以前大家都是上年宮,但那兒有個缺點,雖然不收費,可是一個班的學生太多。
有條件的人家,總想讓孩子接更好的教育,甚至有人來打聽,這兒教不教特長,什麼、樂的。
只要有人想學,培訓班就能把課開起來。
他們前期都是這樣的,哪怕一個班只有兩個學生都開課,要是口碑先做起來,之後的再徐徐圖之。
現在一切事幾乎都在正軌上,禾兒心的就是自己那些複習材料的事,琢磨著要不去上杜鵑那裏去一趟,看看這次高考績究竟會怎麼樣。
也不單是為宣傳有沒有效,雖然在不錯的家庭里長大,從小食無憂,但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總想著用有限的力量,為社會也創造出一些價值。
貧困地區的各項資源都很缺,肯讀書的人更,要是一個地方能多出兩個大學生,稍微有點條件的家長看到希,也會更願意供孩子上學。
或許若干年後,裏面也會有人像杜鵑一樣,回到家鄉做建設。
杜鵑出考卷拿到的那點錢,全用來買豬崽,什麼經濟專業的知識都拋之腦後,倒是用來研究母豬的生產發育,深自己當年報錯志願。
其實報的就是農業類專業,不過績太好,名校都有權利調檔案,直接就把挪到經管去了。
結果到最後,還是養豬。
可不容易,幾個同學能給弄點資源都幫上。
這個想辦法批飼料,那個想辦法介紹專業飼養員。
可以說既是同學,將來可見也是人脈,眼下社會就是這樣,憑一個人幹不什麼大事,但這也是好事,又不是以權謀私。
杜鵑心裏是激的,時不時來信彙報豬崽們的近況。
哪頭豬有幾斤幾兩重,禾兒現在是都了如指掌,好像是自己養的一樣。
學生也都是的心,看著教室里還有幾天要參加考試的腦袋們,就有一種芽要出土的喜悅,就十足。
禾兒只要往後門一站,學生們就會警惕起來,跟在學校里老師在窗外差不多,實在是的威懾力太強。
畢竟績好的人,在他們面前比老師好像更是權威。
可以說,就是培訓班的金字招牌,閃閃發。
哪怕人在,不做什麼、說什麼都人安穩。
像教務上的事,其實都是由陳輝明負責,他既是長輩、又年紀大,但對著侄也是客氣,只覺得是主心骨,畢竟很多事自己沒法拿主意。
禾兒一下午就是忙著簽字、點頭、聽彙報,覺得自己怪有范的,直到月亮升上來才消停。
夏天天黑得晚,哪怕是七點,還是蒙蒙亮,最近市政還在控制用電,路燈都沒捨得全亮,只靠著各家店裏的燈,映在街邊。
慢慢往外走,知道高明今天不會來接,拐過兩個路口到小麥店裏。
到的時間很不巧,人不在。
員工都認得,說:「我們老闆下午就出去了。」
禾兒是聽高明轉述而已,這會自己心裏都覺得不好,小麥從來是掙錢不辭辛勞,手裏掉出粒沙子都心疼,怎麼可能出去一下午。
笑盈盈說:「那有說去哪嗎?待會會回來嗎?」
有個本來要說話的,另一個按住,兩個人使眼后,說:「老闆的事,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雖然沒有答案,倒禾兒高看一眼,畢竟嚴的討人喜歡,要是有那種把老闆的事到說的,才人煩。
現在這裏職工多的,也不是都認得,心裏把人家樣子記下來,說:「行,我就是送點特產來,既然沒口福,你們吃吧。」
說完就走,特意往魏浩然店的方向走。
泡沫紅茶店就開在主路上,生意不知道多好,他一天到頭全在店裏頭忙著,只要到吧枱點單就能看到人,今天恰巧也不在。
兩樣加起來,人不多想都不行。
禾兒眉頭鎖,一言不發往家裏走,只覺得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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