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皇宮外，陸行章都一言不發，眼神釘在孟嫵背上。

“別看了，人都要被你看穿了。”孟嫵無奈嘆氣，停住腳步回頭著他：“你怎麼來的？有馬車嗎？”

陸行章難得呆愣住，搖頭：“讓車夫先走了。”

他進宮便已經做好徹夜長跪的打算，所以并未留后路。

看他那表便猜到他的想法，孟嫵只得重新抬步：“看來我們只能走回去了。”

月霧蒙蒙的，孟嫵低頭踩著月前進，久久沒有看陸行章。

陸行章無聲跟在側，結滾，言又止。

本來篤定對自己有意，可看這回應，也許是他想錯了。

但頭一刀，頭也是一刀，陸行章從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既然被發現了，就不打算糊弄過去。

“孟嫵。”

他鄭重住孟嫵。

邊人停住腳，茫然看向他，似乎他打斷了剛才的思索。

“我剛才和鐘賀驍說的那些話……”

“我都聽到了。”孟嫵點頭給出肯定的回答。

的直白打陸行章坦白的節奏，導致他一時沒接上話。

孟嫵見他不說話，瞇眼反問：“你后悔了？”

“不后悔。”陸行章答得很快。

這才緩緩點頭，但面上凝重，心事重重的，像是在考慮什麼人生大事。

陸行章不敢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耐住子等著的回應，可路程過半，仍然沒有聽到再開口。

沒有得到回答的焦慮比果絕拒絕更煎熬。

眼看著路程過了三分之二，陸行章終于耐不住，斟酌著：“你如果覺得不適，我以后不會再提。”

“倒也不是，只是我現在還沒有把握說服侯爺取消婚約。”孟嫵雖然看上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但耳朵還是在聽著陸行章的話，順遂接著。

“現在不是考慮侯爺……”陸行章急于聽到孟嫵本人的確定回答，立即反駁，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孟嫵抬頭著他，笑盈盈的：“現在當然是考慮侯爺的時候，不然婚約不解除，我們只能姓埋名才能在一起了。”

陸行章停住腳，面對著，眼可見緒翻沉，是孟嫵從未見過的亮。

“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有說服侯爺，我們才能正大明地在一起。”這時換作孟嫵不厭其煩地回答。

陸行章呆呆地看著，時間仿佛靜止，半晌聽他喃喃了一句：“孟嫵，別開玩笑。”

難得有陸行章還要反復確認的事，孟嫵笑意擴大，心愉悅。

笑過后回過神來，叮囑著：“不過此事不宜驚他人。”

陸行章瞬間抿，略有不滿。

“鐘賀驍說得不無道理，現在一切都還沒準備就緒，不如低調行事。”孟嫵苦口婆心，沒想到自己了勸冷靜的那個人。

盯著陸行章顯出委屈的小表，越發覺得可：“況且安平郡君今日也聽到你和鐘賀驍的談話，保不齊會心生怨懟，與其我們兩人為目標，不如讓我一人為的眼中釘。”

“我話說得明確，若再糾纏，便是的問題。”陸行章板著臉悶聲回答。

“哪能是能一二分明的事。”孟嫵安著。

但陸行章仍然不放心，低聲控訴：“你若一日不婚，便總會有人惦記你。”

“惦記的未必是我，我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孟嫵苦苦勸說：“而且我現在能理直氣壯說我有心上人，也算是一塊擋箭牌了。”

聽到“心上人”三個字，陸行章眉頭抖，強著眼底笑意。

但隨后遲來的愧疚便涌上來：“我本打算位至首輔，再大大方方地請婚，但鎮安王不同常人……”

孟嫵困在心頭的疑不經意解開，本來還打算找個時間問問他怎麼能藏這麼久，要不是今天巧撞見，豈不是要聽到賜婚那刻才知道？

“我知道，我相信你。”孟嫵察覺到他小心的態度，溫安著。

說開后兩人一路無言地回到陸府。

陸玉陸斐早早睡下，陸行章靜靜地跟著孟嫵到了祈安苑門口。

“你快去睡吧。”孟嫵好笑地看著他。

陸行章眼睛就跟長在上一樣，不肯挪，珍視中又帶著小心和確認。

這種眼神還是頭一次出現在陸行章臉上，孟嫵稍一琢磨便明白過來：“我又不會跑了，明天你還是能見到我。”

“明天見。”

“好。”陸行章答是這麼答，但卻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有點像終于找到主人的大狗。

孟嫵心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手了他的臉：“明天見。”

陸行章被得愣住，趁他愣神的功夫，孟嫵迅速轉走進祈安苑，要是再這麼僵持，只怕到明天都得尬在祈安苑門口。

已是深夜，但孟嫵分外清醒，躺在床上半點睡意都沒有。

夜深人靜重新盤了剛才發生的事，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和陸行章是在一起了。

還是搞“地下”。

沒想到啊，有一天孟嫵也能搞上地下。

不過想到外面的風言風語和李欣那默認的態度，對悉的朋友來說應該也算不上了。

胡思想到半夜，孟嫵才困得睡著。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孟嫵便神抖擻地起床，覺連天氣都暖和了許多，穿戴好迫不及待地小跑出去。

直奔廚房，果不其然看到陸行章在里面忙活。

也許是舊時習慣，陸行章只要在家得空就會親自下廚，孟嫵自然求之不得。

靠在廚房門口，等著陸行章出來時給他個驚喜。

左等右等，半刻鐘后，終于聽到陸行章的響，在他出門檻的一瞬間，孟嫵探出頭去，笑逐開：“早啊！”

而陸行章盯著看了一眼，面無表地直接越過，穩穩地端著碗走出去。

孟嫵的元氣尬在臉上，比起才確定關系的人，更覺得才過去的是陣冬日冷風。

這是什麼意思？翻臉不認人？得到的就不珍惜了？地下也不至于這麼地下吧？

的好心登時跌到谷底，板著臉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