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連續三句惶恐響徹大殿,但是沒有讓你敢。
國公走到李興跟前,「王爺,領旨吧。」
李興卻搖頭,「國公大人,如此重任,本王實在接不下啊。」
國公不是個會說好聽話的人,看李興一直不接,他也就一直舉著。
其餘大臣都知道李興是走個場面,不過是要眾人給他一個臺階下,讓大家覺得他是被無奈才接下聖旨。
可國公本就心裡膈應做這種事,現在還要說違心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裴闕到國公求救的目時,匍匐磕頭,「微臣懇請王爺為社稷著想。」
裴闕一開口,百呼吸。
李興這才勉勉強強接下聖旨。
禪位詔書一接,李興就是新帝了。他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讓人明兒天亮前查出黨的事。
與此同時的仁政殿,薛夢瑤帶著退位的李贄搬了出去,暫時住在薛夢瑤的寢宮,等李興正式登基后,再出宮前往西陵。
新帝登基,百廢待興。本來還沒頭緒的黨案,一夜的功夫,全給解決了。
裴闕次日清晨才回的裴府,他剛從鎮司回來,但不能休息,換下裳后,還要進宮辦事。
一邊換裳,裴闕一邊道,「昨兒夜裡,一群黨衝到府衙天牢,把裴鈺一行都給殺了。」
「府衙天牢?那不是京都最難進去的地方之一嗎?」剛問完,安芷就看著裴闕,「是你嗎?」
新帝登基,是要大赦天下的。
昨兒預料到李興要上位時,安芷一夜難眠,好不容易逮住機會讓裴鈺死,若是因為大赦天下,下一次又要費勁。
這會聽到裴鈺死了,安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裴闕。
京兆尹是裴闕的人,別人不能進天牢殺人,裴闕隨時都可以。
但裴闕搖頭。
「不是我讓人手。」裴闕穿上最後一件服,「昨兒國公讀完詔書的時候,皇上遲遲不肯接旨,是我喊了第一聲,才有了百的呼應。」
剩下的話,裴闕就沒說了。
李興會按規矩大赦天下,可他好不容易抓了那麼多人,該死的還是要死。至於弄死裴鈺,則是給裴闕的禮,告訴裴闕,是在謝裴闕昨日的事。
裴闕夜裡收到京兆尹的消息時,匆匆去了天牢。
本來還覺得像做夢,但看到裴鈺倒在泊中,一隻斷臂還沒鐵鏈掛著,死相特別凄慘。
京兆尹把裴闕拉到一旁,才敢小聲道,「昨晚來的那群人,一個個都是上戰場殺過人的。他們進府衙的時候,我隔著門看了一眼,直衝天牢去。我心裡猜到怎麼一回事,直到他們全走了,才敢進天牢。」
京兆尹驚魂未定,停下深吸幾口氣后,繼續道,「剛進來,濃厚的氣直衝腦門。您看到的,還是我們帶著人理了一會的,最開始的時候,地上的斷手斷腳都拼不出完整的人。我到裴鈺牢房時,裴鈺還剩下一口氣,但兩條胳膊被活生生砍斷了,裡喃喃不知道在說什麼,看到我時,突然睜大眼睛喊了句您的名字,才不甘心地咽氣。」
裴闕想到裴鈺被砍斷雙手的模樣,不由皺起眉頭。
京兆尹卻還沒說完,「依我看來,您往後,萬事還是要小心。」
一個下手如此狠辣的皇帝,面上卻仁寬厚,最是可怕。
裴闕從府衙出來時,覺冷得厲害,回到鎮司時,腦海中也一直是裴鈺死後的樣子。
伴君如伴虎,裴闕經歷過李達的事之後,和李興相時,都謹記這句話。
安芷看裴闕發愣,低聲喊了一句,等裴闕看過來后,再道,「既然人都死了,就派幾個人去幫忙收。死都死了,給裴鈺一個面,也好全了你我的名聲。」
「我已經通知隔壁大房的人去收,有他們去收,不用我們心。」裴闕道。
裴鈺死了,裴家大房就此結束,等喪事結束后,隔壁也會就此清空。
裴闕換好衫,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新帝登基,這幾日有諸多事務要忙,薛貴太妃帶著太上皇住在後宮,皇上必定沒那麼安心,若是蔣側妃邀你一塊兒進宮探,切記不要去。這會子和他們保持距離,就是對他們好。」
安芷點頭說明白,「之前我就覺得那個蔣側妃不簡單,如今看來,怕是要當皇后了。我聽餘姚說,蔣家人快要到京都了。若是蔣側妃當皇后,自己又有兒子,可嫡長子是長安,到時候可怎麼辦?」
「自然是有另一番爭鬥。」裴闕道,「不過我聽說,長安世子回封地后,一直在生病,好似把腦子燒壞了,皇上也有可能直接放棄他。不管怎麼樣,都是以後的事。」
安芷送裴闕出去,回來后,讓人把府里看著喜慶的東西都給撤下。雖說是禪讓,但要掛紅,也得在新帝正式登基那日再掛。
安芷在府里忙碌,正午剛過,蔣側妃果然派人送了口信來,說安芷向來和薛貴太妃要好,想讓安芷進宮探下薛貴太妃。
好在安芷早有準備,用塗白了臉,在傳旨太監跟前就差咳出來,才拒絕了蔣側妃的提議。
就算蔣側妃猜到裝病,那也是好的,在李興徹底安心之前,保持距離對誰都好。
這會宮裡忙一團,只有薛夢瑤的寢宮門庭冷落。
李贄還是躺在床上,但屋子裡沒了濃厚的藥味,他手裡拿了個九連環在玩,看到薛夢瑤進來,馬上放下九連環,高興問,「貴太妃娘娘,我們何時出宮啊?」
「欽天監算了個吉時,五日後新帝登基,等登基典禮結束,我們就能出宮了。」薛夢瑤道。
李贄掰著手指算了算,「還有五日啊,那朕......不對,那我豈不是還要躺五日?」
「您已經躺了那麼久,最後幾日再忍一忍。等出了宮,什麼都好了。」薛夢瑤安道,在宮裡待得快要窒息,也期盼著能快點出宮。雖說到西陵還是會有人監視,但也比宮裡好,至沒了那些規矩,能自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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