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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途》第12章

徐途剛邁過,還沒坐實,托嗖一下飛出去,沒有半點兒緩沖的時間。

向后揚,下意識想抓住點兒什麼,手臂一收,從他兩肋穿過去,食指叉合攏,前著秦烈的背。

耳邊風聲嗡鳴,速度比剛才不知快幾倍。

回過頭,那大漢揮臂囂,往前追跑兩步,扔下扳手返回去,揮開旁邊看熱鬧的路人,隨便拽了輛托,跳上去就往他們方向追過來。

徐途抿,抬高,湊近他耳朵大聲喊:“再快點兒,那人追上來了。”

秦烈側了側頭,問:“距離多遠?”

徐途說:“大概十來米……好像氣得不輕,跟不要命了似的。”語氣中的興和得意有些藏不住。

秦烈沒表示什麼,只道:“抓。”

他囑咐完開始加速,憑借對附近地形悉的優勢,有的地方抄小路,將托開得飛快。

后面大漢車胎是癟的,加上本是外地人,剛開始還窮追不舍,到最后也有些力不從心,只好將托停下,叉腰站那兒,把兩人祖宗十八代快從墳里掘出來。

囂聲越來越遠,徐途又向后看了眼,那車頭燈已經變小小的點,歡呼一聲,喊道:“可以了,甩開那廢了。”

秦烈卻仍舊未減速,像一道暗,破開黑夜。

他們行在一條鄉間小路上,周圍荒蕪沉寂,只有頭頂月亮指引著方向。風把他頭發向后吹,背上的服輕輕鼓起,帶過來一清淡的味道。

徐途皺皺鼻,手臂還環著他,這次不同以往,兩人中間只隔著薄薄兩層布料,他的溫及邦邦的清晰傳過來,徐途了下,鬼使神差的沒有放開,刺激過后彼此拉近的這種微妙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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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烈也有些反常,神思過分專注,對的越界行為似乎還未察覺。

不知多久,托一陣風似的開過碾道,過了這里,基本就是坪的范圍。

徐途在后面顛得夠嗆,忍不住抱怨:“我說你能不能慢著點兒,你坐后面來試試。”

秦烈不理。

高聲:“屁疼!”

他這才減速,直接把托停下來。

徐途納悶:“還沒到呢,干嘛停這兒?”

風聲靜止了,路上不見人影,耳邊只剩馬達低沉的嗡鳴聲,周圍顯得及安靜。

托傾斜著,秦烈單撐著地面,全部重量都由他支撐。

兩下頭發:“你先下去。”

“嗯?”

“下去。”他命令。

徐途預到什麼,十指不由扣幾分:“……干嘛?”

秦烈拽住兩個手腕兒,從腰間扯開,一提勁兒,便被他拽著胳膊甩下托。徐途誒誒了兩聲,重心不穩,連續向后退幾步,一屁跌在地上。

煩躁地蹬兩下:“又什麼瘋?”

惡人先告狀?秦烈氣笑,居高臨下的看著徐途,一路都在思考治的法子。

他問:“刺激嗎?”

徐途拍拍屁起來,一臉淡定地道:“還行吧,刺激。”

“那正好,你冷靜冷靜。”他指指前面:“順著往前走,見岔口右拐,一直下去就能到村口。”

徐途知道他生氣了,跳過去說:“憑什麼要我冷靜?剛才那兩混蛋故意扎破胎在先,漫天要價在后,我拿回自己的東西有什麼錯?”

見秦烈不搭理又上前一步:“這種混蛋就不能手下留,給一點教訓才能長記。”及仗義地說完,頓了頓,極小聲地:“這你有什麼好氣的。”

秦烈平淡的看了一會兒:“因為你,我挨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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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途一怔:“呦,我都給忘了。”說著立即上他大:“是這兒嗎?”輕按兩下:“疼不疼?你沒事兒吧?”

秦烈拿手拂開:“今天要你自己在場,想沒想過后果?”

吸了下拇指,說:“法治社會,他能對我怎麼樣。”一時心思跳躍,瞧他一眼:“再說了,不是有你在麼。”

秦烈心中異樣的了下,也不跟計較對與錯了:“走回去吧,”他說:“這段路正常人走也就半個來小時,你可能長一點兒,也許一路反省反省,你就懂什麼量力而為。”

他說完踩上腳蹬。

徐途急環住秦烈手臂,不信他敢開走:“你敢!”

兩人對視著,秦烈冷哼,手掌覆在手背上,然后一掰開手指。

機嗡一聲,托倏忽向前開去,卷起一地塵土。

徐途抓了兩下,什麼都沒抓住,往前追跑一段,氣急敗壞的踢幾下石子兒。其實這會兒也沒多著急,本不信秦烈會扔下,只當他嚇唬嚇唬自己,也許轉個彎兒就開回來呢。

徐途拍拍子上的土,找塊石頭坐下等著。

山路上只剩一個人,沒有托車燈照明,四周黑黢黢,辨別方向都問題。徐途往后看了看,剛從碾道過來,風聲經過狹窄關口自帶變聲系統,一陣鬼哭狼嚎。

徐途肩,打開手機電筒照明,這微弱線在連綿的大山里微乎其微,腦子轉不停,從小到大看過的恐怖片都回憶起來。

徐途搖搖頭,又想起剛才的兩個大漢,要真挨他那麼一下,也許現在就不會待在這兒了。

他們顯然是團伙作案,他要打電話人,同伙應該就在附近,一兩個秦烈尚能應付,多出幾個……徐途沒敢想下去。秦烈的話就在耳邊,問:今天要你自己,想沒想過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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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腦子一熱,只想著不能讓人占去便宜,哪兒還考慮什麼后果,而且有些狗仗人勢的心態,覺得有秦烈撐腰,便不會讓吃虧。

這麼想著,心緒有些微妙,對他這種信任和依賴,不知什麼時候萌生出來的。

徐途訝異片刻,照臉頰狠狠扇一掌,疼得一抖,又趕,揮開那些七八糟的想法,朝前路張,終于相信秦烈是真走了。

嘆一口氣,拿手機照了照路,起準備回去。

這條路只走過兩三次,白天辨別方向容易,一到晚上,山和山模樣都差不多,不敢跑,只照他先前代的往前走。

此刻天已黑,頭頂月亮像是蒙著紗帳,影子跟在后頭,也只是淡弱的一層。

除了風聲,還有不知什麼鳥發出的聲。山上碎石一路滾落下來,制造出連串的撞聲,徐途一激靈,警惕的停下,睜大眼睛瞅著上頭,沒多會兒,一只野袍子竄出來,眨眼的功夫,跑沒影兒了。

徐途這才緩口氣,即使膽子再大,終究是個孩子,難免鼻子泛酸。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出現秦烈說的岔路口,停頓片刻,往右側走去。

左面山壁后頭有個黑影,見過來又往深,直到手機線越來越遠,那人斜靠著卷了煙,吸完才順著的方向跟了上去。

徐途回到院子,出了一汗。

八點多鐘,幾個丫頭在屋里做作業,院子沒人,小波著手從廚房走出來。

看見徐途,迎上去:“咦,怎麼就你自己,秦大哥呢?”

徐途沒心說話,也沒細聽問了什麼,揮揮手,準備回屋去。

小波卻:“剛才村長來過,說你爸爸又打電話了,你到家給他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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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他。”

“村長還說……”小波為難道:“你爸爸讓轉告,你再不接電話,他要空過來一趟了。”

“真煩。”

小波勸:“你還是去打個電話吧,別讓你爸爸擔心。”

“改天再說。”

沒等走,村長老趙氣吁吁跑來人,徐越海的電話又打來,好像今晚不聽見聲音不罷休。

徐途強忍著脾氣跟老趙走,一回見秦烈進來。

他問:“你上哪兒去?”

徐途沒吭聲,一時對他又恨又懼,同時心里還萌發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秦烈又:“徐途。”

停下,斜著眼瞪他:“干嘛?”

他站在大門里,眼神沒看,想說什麼,開口的卻是:“別忘把錢還回來。”

徐途磨磨牙,十分兇狠的剜了他一眼,低聲嘀咕:“還你大爺。”

秦烈目送跟老趙出去,一時后悔自己管多了,管過了。正出神間,向珊從后面洗澡出來,幾步迎上去:“回來了?”

他應一聲往里走。

向珊去接他手中的東西:“怎麼走著回來,托呢?”

他躲過,一頓:“壞半道兒了。”

***

老趙家在村小學的后面,住的地方和村支部在一個院子里,那部座機就放會議室的長桌上,沒人打電話的時候,都拿一塊布給蒙上,用得很仔細。

徐途走過去坐下,沖電話里喂了聲。

那邊微頓,時隔一個多月,終于聽到閨的聲音,先前那些怒氣煙消云散,聲音也和下來,免不了一通叮囑。

徐途嗯啊一陣,漸漸不耐煩,打住他問:“你到底什麼事?大半夜的跟這兒上演父慈子孝,我也配合了。要真沒事,那我掛電話了。”

徐越海頓了頓,語氣里多含些討好意味:“你這孩子,說話能不怪氣嗎?第一次離家這麼遠,我怕你不適應……”

“呀,這是關心我呢?”著嗓子怪腔怪調。

徐越海沒等說話,問:“早干什麼去了?我媽活著時候,你假模假式的關心關心,或許我還會,掉幾顆淚珠子。現在哭不出來。”

電話那頭徹底沉默下來,再接著講下去,恐怕關系只會惡化,徐越海嘆一口氣,道:“那你在坪再待一陣子,等黃薇的事平息,我就讓人把你接回來。”

徐途賭氣說:“我來這兒和沒關系。”

“有沒有關系,你不清楚?”徐越海惱怒的吼了聲:“途途,胡鬧該有個限度,要不是你把整容消息出來,會……”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頓了頓:“好了,不提這個,回去吧,記得聽你秦叔叔的話,不要調皮搗蛋。”

聽到這稱呼,徐途翻個白眼。

“等等,”抿抿,還是忍不住問出來:“有人向你打聽我嗎?”

“……沒有啊。”徐越海納悶:“誰會打聽你。”

“總之,有人要問,你千萬別說我去了哪兒。”

徐越海沉默片刻,嚴聲問:“你還有事瞞我?”

“沒有。”只說這一聲,急匆匆掛了電話。

這天,洗了澡,早早睡下。

周日無事,秦烈去了碾道,一天沒見人影。

周一一早,徐途洗漱過后,掙扎很久,素著一張臉出來,院子里的人幾乎都起了,坐在長桌邊吃早餐。

往那兒一站,立即為焦點,眾人愣怔片刻,一窩蜂地涌上來。

孩子沖在前面:“徐途姐姐,你怎麼變樣啦!”

小波也看呆,走過去把拉下來:“真沒想到,你卸妝之后長這樣……哦,不不不,是原來就長得這麼漂亮,我就說嘛,清清秀秀的樣子多好看。”

徐途無所適從,干的笑兩聲,總覺得不化妝就像了站在眾人面前,一點安全都沒有。

阿夫過來蹭飯,端著碗嘿嘿傻樂,拿胳膊肘秦烈:“沒看出來,這小姑娘長得怪標致。”

秦烈嚼兩下饅頭,抬起眼,遠遠看過去。

房門口的小姑娘站在下。明眸善睞,一雙瞳仁又黑又亮,帶著明澈見底的靈氣。鼻頭圓潤,雙嘟嘟,暈染櫻桃般的澤。皮如玉,澤水潤,在朝的照耀下,兩頰出年輕健康的

除了頂著的頭發,哪兒還有原來濃妝艷抹的影子。

分明乖巧討喜,可多了。

他不頂了下腮,見那濃眨了幾下,要往這方向尋來。

秦烈提前錯開目,埋下頭,若無其事喝了口稀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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