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樓
三樓東面的盡頭有一間名喚聽茶香的廂房,瞧著不起眼,里頭卻大有乾坤。
聽茶香很小,裝飾也極簡,臨窗擺了一張桌子和幾個小凳,墻邊有一個固定的柜子,上頭只放了幾株花草和三兩瓷。
作為歲銨街頂尖的茶樓,來這兒的客人非富即貴,自是看不上這間小廂房,是以,從茗香樓開業起,聽茶香便沒進過客人。
但這間廂房卻永遠都是干干凈凈的。
茗香樓的掌柜許青推開房門,走到墻邊的柜子前,將上頭一盆蘭花順時針轉了一圈,又逆時針轉了兩圈,柜子在此時緩緩移,出一個暗門。
穿過暗門,便讓人眼前一亮。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廂房,沒有窗戶沒有點燭火卻格外的亮堂,細細看過后,才發現桌案旁的珍寶柜上整整齊齊擺了一排的夜明珠子。
就連那垂著的一串串珠簾里,都夾著好些差不多大小的夜明珠。
上好的紅木桌椅,價值千金的圓床,讓人眼花繚的各路珍寶,頂尖的筆墨紙硯,無不著這間廂房的富貴之氣。
當然,最富貴的應當是桌案后的紫袍公子,茗香樓真正的東家。
“公子,魏世子到了。”
許青恭聲稟報道。
“哦?”喬宴林原本嚴謹肅目的面上頓時添上了幾分興味。
他放下手中的賬本,起攏了攏袖,一雙狐貍眼異常的明亮,“我這就過去。”
他很想知道,魏鈺今日搞這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麼。
許青眼神一閃,忙道,“公子,魏世子進了逢云間。”
喬宴林腳步一頓,眼底劃過一沉疑,“逢云間?”
這不是三皇子剛去的包間麼。
三皇子見魏鈺做什麼。
喬宴林擰著眉頭緩緩坐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
大霽如今有三位皇子,嫡長子蕭懷宸乃皇后所出,皇后虞羅箐是右相國兼中書令虞衡的同胞嫡妹,蕭懷宸是在圣上登基那年降生的,彼時雙喜臨門,龍心大悅,當即下旨冊封為蕭懷宸太子,并寵有加。
蕭懷宸及冠那年,奉旨迎娶了尚書令嫡徐妙蓉。
二皇子蕭淮淵為淑妃所出,淑妃秦素蕓乃已故左相國嫡,四年前,左相國病逝,這一職位也空懸至今。
秦家枝繁葉茂,人才輩出,在朝為者不在數,雖多數都非高,但如今的家主秦頌卻也領著朝廷要職。
是以,淑妃在宮中的地位雖不如前,但也不會人輕視了去。
而三皇子蕭懷與兩位兄長相比,份便要遜許多,蕭淮的生母乃馮婕妤,馮婕妤出并不高,卻憑借著出的容貌與姣好的段贏得圣上的寵。
馮婕妤剛進宮那會兒,說一句寵冠六宮也不為過,即便后來誕下三皇子與四公主,也依舊盛寵不衰,直到四年前……
四年前那件事,是圣上的逆鱗,至今沒人敢再提。
馮婕妤下毒謀害皇后,卻不料四公主蕭懷嫣正在坤寧殿給皇后請安,誤食那碗帶著劇毒的梅羹,當場香消玉殞。
馮婕妤因此大打擊,悲痛絕,于寢宮自盡。
圣上得知后大怒,一卷草席將馮婕妤的尸扔進葬崗,尸骨無存。
榮寵六宮的馮婕妤最后卻落得這樣的下場,人唏噓不已。
但不知為何圣上卻并未奪了馮婕妤的位份,許是氣的太狠忘了,也或許是心底還存有不舍吧。
沒人敢去問。
一朝失去母親與妹妹,向來清風明朗的小皇子將自己關在殿三日,不吃不喝。
最后還是三皇子殿中的管事太監人將門撞開,救下了蕭淮的命。
但從那以后,這位三皇子便沉默寡言,很有笑容了。
圣上也對其不聞不問。
蕭淮在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好在圣上的皇子不多,宮人雖不得遠離三皇子,但也不敢太過放肆,且三皇子殿中那位管事太監是個有手段的,因此蕭淮的日子過得也不算太差。
而拋開這一切不談,三皇子那張臉就足矣人驚艷。
與魏鈺張揚的漂亮不同,蕭淮如明月,如清風,宛若是自九天而來不染凡塵的仙人。
若四公主還在世,那必定是傾國傾城,驚艷眾生。
魏鈺來長安后遠遠見過三皇子幾回,但都看得不大真切,今日在褚家,他一只眼睛被糊住了,也沒看清。
遠不如現在,只隔著一張桌案瞧得真切。
在來長安前,魏鈺也聽過關于這位容貌過甚的傳聞,但…并非都是褒義。
可如今一見,魏鈺只想罵人。
這分明是九天下來的神君啊。
氣質冷清,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眉眼溫淡如水,好似無無求。
這氣質,這容貌不比那長安第一公子景時卿好上百倍千倍。
哪有半點傳聞中的…
“咳咳…”魏鈺下意識坐直了子,用自認為最端正的態度道,“不知三皇子……”
“魏鈺,魏家嫡長子,廣陵霍老將軍的外孫。”蕭淮轉著手中茶杯,用極為輕緩平靜的聲音打斷魏鈺,“七歲離開長安,至此養在霍老將軍邊,由霍老將軍親自教導。”
魏鈺眉角一挑,直直盯著蕭淮。
蕭淮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熱鬧繁華,人聲鼎沸,街道兩旁燈籠逐漸被點亮,璀璨耀眼,不勝收。
“長安城外的天,應當很吧。”
魏鈺溫和一笑,順著蕭淮的目去,“天地廣闊,藍天白云,山水如畫,人如云,甚。”
蕭淮輕笑出聲,端起茶杯淺飲一口,“真是憾,不曾領略過魏世子口中的人景。”
“霍老將軍戰功赫赫,霍家四位爺皆是難得的將才,兩位姑亦是巾幗英雄,小輩一共五位公子,三位從武,一位已過鄉試,霍家鐵騎也是個個英勇。”
魏鈺眼底的溫和逐漸散去,他緩緩收回目看向蕭淮。
查他?
“所以,由霍老將軍親自教導的魏世子,就算不是出類拔萃,也斷然不會是不學無的紈绔子弟。”蕭淮抬眸對上魏鈺的視線,淡然道。
“三皇子也說了,霍家小輩里有五位公子,可三皇子只說了四位。”魏鈺笑道,“三皇子可知,那位五公子人稱廣陵小霸王。”
蕭淮也笑了笑,“有魏世子在,五公子只能屈居第二,被為廣陵小霸王的,是魏世子。”
兩目相對,一溫和,一平靜。
卻無形中著一繃。
半晌過去,魏鈺突然彎一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沒有學武的天賦,為了不給外祖父丟人只得從文,寒窗苦讀十載,雖不敢稱飽讀詩書,但不學無的紈绔……卻也不敢認同,起碼我還是能作得一兩首詩的。”
“魏世子是說,今日那首‘池塘好風,見之不舍離’的詩?”
“這首詩寫的不好嗎,我認為還可以啊。”魏鈺,“不過也是,要是好就不會輸給景大公子了。”
“但是,我文章贏了他啊。”
蕭淮意味深長的看著魏鈺,“周盶懼。”
魏鈺眼神一暗,面上卻無比訝異,“真的?”
“周夫人子豪爽,會些拳腳功夫,若周盶選了景時卿的文章,回去怕是不好代。”蕭淮。
“可這事我并不知啊,原來不是我寫的好,是運氣好。”魏鈺。
“景時卿曾贈褚五姑娘一篇文章,與今日這篇文章筆風一致,褚五姑娘不可能認不出來,可偏偏選擇了魏世子的文章。”
“那只能說明我的文章更得褚五姑娘的心。”魏鈺面不改道。
看來這又是一位厲害的角啊。
他收回剛剛到想法,這位并非清心寡無無求的仙人。
倒更像是從地獄而來索命的曼陀羅。
喬宴林,霍五郎,三皇子,都是深藏不,那麼褚家那位長安第一紈绔,也是名副其實嗎?
嘖嘖嘖,或許,只有自己人如其名,啥也不會。
“想毀掉今日定婚禮的是褚五姑娘,還是褚家?”蕭淮沉默了片刻道。
魏鈺正要開口又聽他道,“應該是褚五姑娘吧。”
“若是褚國公爺出手,不會是這種方式。”
魏鈺眼底最后一笑意終于散去,“三皇子到底想說什麼。”
蕭淮輕笑,“魏世子放心,我對這件事沒有興趣。”
“我只是想同魏世子個朋友。”
魏鈺沉默幾息,總算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往后輕輕靠了靠,道,“三皇子既然調查過我,想必應該知道,我這個世子不過是空有其名,我無權無勢,幫不到三皇子什麼。”
“我那位弟弟深得父親寵,他應該能與三皇子為朋友,”
蕭淮偏頭看向窗外,“他不夠資格。”
魏鈺順著蕭淮的目去,眼神一沉,那是廣陵的方向。
“我雖得外祖父親自教導,但到底不是霍家的公子,霍四郎已過鄉試,介時必會來長安,他應該適合做三皇子的朋友。”
“先前我確實是沖著霍家來的,可現在,我對魏世子更興趣。”
魏鈺愣了愣,“對我的不學無興趣,還是囂張殘暴?”
作者有話要說:有小可猜到三皇子前世為什麼會輸了麼
真正人如其名啥也不會的褚容:……你們不講道義,說好大家都是紈绔的呢?
額,我是要定時到明天早上九點發的……
但是不小心按了發表,喔,蠢死我算了。
小可們就當它是明天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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