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事不妙,花嫵當機立斷,可憐地求道:“我錯了,璟哥哥,饒了我這一回吧。”
周璟:……
他萬萬沒想到花嫵會這麼他,記憶中,似乎只有花想容這麼喚過,那時周璟并沒有任何覺,至絕不像現在這樣,他甚至覺得很用。
周璟輕咳一聲,正想說什麼,殿門被叩響了,外面傳來劉福滿恭恭敬敬的聲音:“皇上,姜茶煮好了。”
周璟直起,道:“端進來吧。”
花嫵由此順利逃過一劫,喝了姜茶,又抱著湯婆子,舒舒服服地窩在被子里,還不忘對周璟表示關心:“皇上還沒用晚膳吧?臣妾讓人重新傳膳。”
周璟想再聽一聲璟哥哥,卻又沒好意思開口,只是道:“朕再坐一會兒,還要回去批折子。”
花嫵有些吃驚:“皇上不在臣妾這留宿麼?”
周璟看著,沒作聲,花嫵神失落,幽幽嘆道:“皇上變了,之前臣妾未能侍寢,皇上也會留宿的,想是臣妾如今人老珠黃,衰弛,大不如前了。”
越說越像那麼一回事了,周璟的眉心跳,道:“不要胡說。”
他頓了頓,又道:“朕批過折子就來。”
花嫵嘆了一口氣:“好吧,臣妾恭送皇上。”
兩刻鐘后,劉福滿領著人馬不停蹄地趕回碧梧宮,他了額上的汗,稟道:“皇上,奴才把奏折都送過來了。”
花嫵笑瞇瞇地夸贊道:“皇上真是勤政民,宵旰憂勞呢。”
周璟給掖了掖被角,道:“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就朕。”
花嫵這次十分乖順地點頭:“臣妾知道啦。”
大約是真的不舒服,花嫵一晚上都安安靜靜,沒再作妖,周璟在外間批折子,一時竟有些不習慣,偶爾會進室看一看,只見花嫵側躺著,一手揪著錦被,雙眸閉,竟然已經睡著了。
周璟看了半晌,俯將的手小心放被子里,作十分輕,像是生怕驚醒了。
……
次日清早,周璟照常起來去早朝,花嫵已經醒了,迷迷糊糊地揪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手,嘟噥道:“幾時了?”
周璟看了看天,道:“才五更,你繼續睡吧。”
花嫵睜開眼睛,有些懵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沒反應過來,困極了似的又再次閉上,只是依舊沒撒手,睡覺的時候總喜歡拽著些什麼,有時候是被子,有時候是周璟的襟和袖,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安心睡,這習慣倒有幾分像小孩子一般可。
周璟猶豫了一下,盡量放輕作,在不驚花嫵的況下,他索把整件中都了下來,這才掀起床帳出去。
劉福滿正在指揮侍干活,見帝王沒穿中,愣了一下,連忙又命人重取了一件新的,服侍周璟穿戴好。
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更別說弄出什麼靜了,直到整理妥帖,周璟往外走去,劉福滿立即率人跟上。
正是早朝時候,文武百紛紛了議事殿,早有人眼尖,發現最前頭站了兩個人,一個是花閣老,另一個竟然是許久不見的陸太師,不人心里泛起疑,陸太師不是奉旨在府里養病麼?怎麼今日又來上朝了?
花翰維與自己的父親對視一眼,微微頷首,花閣老便合上雙目,開始養神,靜靜地等候天子圣駕。
沒多久周璟便來了,他一眼就看到立在百最前面的陸太師,并未表示出疑,反而還對他點了點頭,不大臣見了,心中都恍然了悟,看來皇上這次對陸太師養病之事,也只是高高拿起,又輕輕放下了。
人家畢竟是三朝元老,分量是擺在那兒的。
本以為今天的早朝也沒什麼大事,眾臣不免有些輕忽了,甚至有些人心底開始默默盤算著,什麼時候下朝,回去還能趕個午膳。
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老臣有本要奏。”
眾人皆抬目去,那人竟然是陸太師,他上前一步,作都有些巍巍的,稟道:“老臣近日賦閑在家,聽聞皇上有意立后,此乃天大的喜事,可有人假借先帝旨,造謠阻止皇上,信口雌黃,整個朝廷上下無一人敢指出來,實在是令老臣驚怒痛心。”
這話一出,眾臣皆驚,面面相覷,立后的圣旨是前幾天的事了,花閣老說起的先帝旨,本以為還有求證秦太傅,誰也沒想到竟是陸太師先跳出來了。
機靈點的員立即嗅到了不同尋常的苗頭,直起去看花閣老,卻見他立在原地,沒有任何靜,就仿佛陸太師要彈劾的人不是他一般。
“這下糟了。”
有人悄聲嘀咕著,旁邊的同僚聽見了,低聲音問道:“何出此言?”
那人四下看了看,見無人注意,微微傾,小聲道:“這明顯是花閣老與陸太師當堂對峙啊,詔又燒沒了,死無對證,你說皇上心里會偏向誰?”
那人了然,天子自然是偏向他最想看到的形。
陸太師狠狠參了花弘毅一本,說他仗著自己是三朝元老,先帝重用的心腹大臣,卻蓄意欺瞞今上,其心可誅。
說到后面,措辭愈發犀利,字字如刀,令旁人聽了都覺得心驚跳,花閣老只靜靜立在那里,不做辯解,也不反駁,倒是花翰維著急了,出列一步,替老父幫腔道:“陸太師用詞未免過于嚴重了,閣老對皇上一片忠心,絕沒有這種意思。”
一旁的陸青璋哼笑一聲,也道:“不愧是上陣父子兵,看得出尚書大人很敬自己的父親了。”
花翰維瞪著眼,氣得胡須都翹起來了:“你——”
“行了,”座上的天子終于開口了,道:“休要逞口舌之快,這里是在朝堂之上。”
花、陸幾人皆立即垂首稱罪,周璟的目落在花閣老上,好聲好氣道:“朕上一次便說了,閣老年紀大了,或許記岔了先帝旨,也未可知,如今陸太師當堂參你,你有何話說?”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登時跟明鏡似的敞亮,且不說先帝旨究竟如何,今天陸太師說的這事兒怕是要板上釘釘了,甚至有可能,他說的話還是天子授意過的。
都說胳膊肘擰不過大,當年先帝在世時,他是大,說的話自然管用,但現在是當今掌權,那他才是最大的一條,花閣老頂天了也就是個胳膊肘。
殿靜默片刻,雀無聲,花閣老忽然就拜了下去,沉聲道:“老臣年事已高,頭昏耳聵,記錯了先帝陛下的命,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
花嫵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迷迷瞪瞪地醒轉,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忽然發覺自己手里拽了個什麼東西,定睛一看,卻是一件男人的中。
花嫵:……
綠珠將床簾打起來,天自窗紙進來,將整個室映得亮堂堂的,見花嫵坐在床上發呆,好奇道:“主子,您怎麼了?”
花嫵回過神來,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將手里的裳扔下,道:“沒什麼!”
綠珠低頭看了看,輕輕咦了一聲,道:“皇上的裳怎麼落在這了……”
花嫵趕擺手:“快拿走快拿走。”
綠珠不明就里,覺得今日有些怪怪的,但還是將那裳收起來,一邊問道:“主子的子如何?有沒有不舒服?”
比起昨日,今天倒是好了許多,只是睡太久,花嫵覺得自己一骨頭都酸了,便道:“想起來走一走。”
綠珠領著人伺候梳洗,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宮婢氣吁吁地出現在門口,綠珠輕斥道:“這麼著急忙慌的做什麼?”
那宮婢面,急得一時間都說不出來話,只是指著前庭的方向,道:“圣、圣旨……”
綠珠呆了一下,手里的簪子都落了地,吃驚地看向花嫵,竟也跟著結起來了:“主、主子,圣旨到了。”
比起們,花嫵卻淡定得很,自己在妝匣里挑挑揀揀,拿了一枝金鑲玉紅瑪瑙墜子的釵子別上,對著菱花銅鏡瞧了瞧,鏡中子眉如春山,目似秋水,容貌姣好,清麗人。
施施然站起,道:“愣著做什麼?去迎圣旨呀。”
碧梧宮上下所有人都趕到了前庭,包括花嫵養的大黃狗,滿滿當當跪了一地,宣旨的太監是個面的,是乾清宮的人,嗓音尖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妃花氏,秉溫莊,淑儀素著,嘉表范,風昭令譽于宮庭,朕心深為珍惜,應即立為皇后,以示寵褒,欽此。”
花嫵緩緩拜下去:“臣妾領旨,叩謝圣恩。”
那太監急忙躬著子,催促道:“娘娘,快起來吧。”
花嫵接過那一卷黃絹,泛著微微的涼意,握在手中的雖然是的,卻讓人莫名有了一種底氣。
宮人們一迭聲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綠珠甚至高興得當場哭了起來,相比之下,唯有花嫵是最冷靜的,給碧梧宮上下都派了賞,這才了殿,隨手將圣旨放在案幾上。
綠珠過眼淚,這會兒眼眶還是紅通通的,像一只兔子,看著花嫵如往日一般倚在榻上,開始翻看起話本子,有些不解道:“娘娘要當皇后了,不高興嗎?”
花嫵舉著話本子,翻到昨天看的那一頁,順便往里塞了一塊杏脯,道:“我高興啊。”
綠珠看了看,又看了看那被隨隨便便擱在桌案上的圣旨,遲疑道:“您瞧著……”
花嫵接過的話:“我看起來很冷靜?”
綠珠點點頭:“嗯嗯。”
花嫵的目終于從話本子上移開,側過頭看向,笑著打趣道:“還要怎麼高興,難道要像你一樣哭鼻子麼?”
綠珠頓時尷尬起來,覺得自己頗為丟臉,卻聽花嫵繼續道:“是高興,但也只是高興罷了,這皇后之位本就是我該得的,遲來了這麼久,還想要我喜極而泣,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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