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焯峰沒有走，返回去把剩下的最後一盆綠植搬進來，看向，直接問：「放哪兒？」

外婆已經走到院子裏，看見他，笑著走過來：「小陸啊，你怎麼來了？」

明燭看外婆的樣子，就知道昨天說的給陸焯峰介紹朋友不是隨口說說，是真的想介紹，如果沒記錯的話，幾個年輕徒弟裏面，有兩個特別迷軍人。

過去挽住外婆，解釋說：「我買了些多和植，給你放院子裏養養，陸哥幫我搬進來。」

陸焯峰瞥了一眼，低頭笑了聲：「嗯。」

「放那邊吧。」

明燭指指植架旁邊。

陸焯峰把東西放下，也沒理由再呆在這裏，跟外婆說了聲，準備回隔壁。

外婆剛要住他，明燭就彎起眉眼，摟著聲撒：「外婆，我晚上想吃你做的紅燒魚，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去菜市場好不好？」

「好好好，難得你回來，你要吃什麼我不給你做？」

外婆很高興，一抬頭，陸焯峰人已經走到門口了。

後，有個姑娘輕聲問：「老師，那個就是你說的陸隊長嗎？」

外婆樂得點頭：「是他。」

「好帥啊，特正氣。」

「那板，一看就特別有勁兒，肯定是當兵才有的格。」

「老師，你不是說要給小梨介紹嗎？」

小梨的姑娘長相秀氣，臉有些紅，顯然也對陸焯峰很滿意。

外婆笑著說了們幾句：「一看見人就都分心了啊？綉品最需要的就是心和耐心，你們好好綉，晚些再說吧。」

明燭笑了笑，轉去打理剛剛買回來的多和植。

跟外婆去買菜的時候，說起這件事，說：「外婆，你就別忙活了，陸焯峰不需要你給他介紹朋友，他人大部分在北城，出任務的時候滿世界跑，還是算了吧。」

外婆說：「還沒問，你怎麼知道？」

明燭低頭，忍不住翹起角：「今天下午他進我們院子裏，院子裏那麼多人，他目不斜視，一眼也沒看別人。」

外婆想了想，點頭說：「你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不過，晚上外婆把徐和陸焯峰請到家裏吃飯，兩個老人又心起他們的人生大事，又要念叨一番。

明燭看了陸焯峰一眼，覺得有些奇怪，明明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為什麼外婆和徐都像看不見他們似的？從來沒想過要把他們湊一對。

大概是因為徐睿吧。

外婆和徐都太疼了，捨不得。

第二天上午，明燭去鎮上的老字號買了糕點，買了很多，主要是陸焯峰喜歡吃的，送到隔壁的時候，才知道陸焯峰已經走了。

徐說：「早上八點就走了，說是有事。」

明燭怔了怔，掃了眼乾淨規整的院子，連一雜草都沒有了，低聲說：「這麼早啊……」

徐嘆了口氣：「哎，是啊……」

明燭淡淡笑了，把糕點放在桌上，陪徐聊會兒天。

「小陸是真好，每次來都把家裏大小事都給我做好了，你看看那院子裏的花盆，都給我換新咯。」

「要不是個當兵的，我都想撮合撮合你們，哎真的是什麼都好。」

「對啊，你外婆也說過這話，就是擔心啊，萬一跟徐睿一樣……」

果真是這樣啊。

明燭摟著徐，笑著不說話。

……

下午，簡單收拾好行李，也回北城了。

之前寄的嫁妝也在第二天收到了，明燭拆開快遞，把那幅蘇綉放到書房。

五一假期，唐馨閑著沒事過來跟研討劇本，在書房裏發現了這副新的蘇綉，一開口便是：「哇，這誰繡的啊？這麼丑。」

明燭：「……」

沒回答。

唐馨還沒反應過來，繼續吐槽：「我跟你說，這東西掛淘寶上賣兩百塊都賣不出去。」

明燭：「……」

唐馨還手去了，更嫌棄了，「真的，連結都打不好，一，好糙。」

後一直沒反應，唐馨忽然覺得不對勁兒，奇怪地回頭。

明燭低著頭，在電腦上敲字，黑髮的披在肩頭，眉眼如畫，鼻子秀，格外溫婉漂亮，都說江南子如何如何，唐馨一直覺得明燭是最有江南氣質的人了。

唐馨忽然想到什麼，訕訕地指指那幅蘇綉：「這個，不會是你繡的吧？」

明燭這才抬頭，輕輕點頭：「對。」

唐馨：「……」

還真是啊。

沒忍住，毫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走過去在對面坐下，趴在桌上說：「原來你以前技藝這麼拙劣的啊，我還以為你心靈手巧，做什麼都做得很好呢。」

原來，也是有黑歷史的啊。

明燭默然，看了眼那幅丑不拉幾的嫁妝，有些鬱悶地問：「真有那麼丑？」

唐馨微笑，特別虛假地說：「其實，再仔細看看，還可以啦。」

好敷衍。

明燭又問：「真的只值兩百塊？」

唐馨擺擺手：「那肯定不止的，畢竟你外婆是劉漢君啊，劉氏綉法，怎麼說你也是半個傳承人，怎麼說也得賣個一千塊吧？」

不過，有沒有人肯買就難說了。

明燭輕笑，知道在安，嘆息了聲：「早知道就不那麼著急著綉了。」

要是以後陸焯峰看見了，也覺得太丑了怎麼辦？

唐馨不知道什麼意思，問：「這是你第一幅綉畫？」

「嗯。」

「怪不得呢。」

唐馨忽然又想起什麼，拍了下腦門：「等等，第一幅？？」

明燭點頭：「嗯，我繡的嫁妝。」

唐馨：「……」

一說嫁妝，就有些印象，以前高考結束，明燭一直呆在鎮上，每次打電話讓到市區玩，都不去，還說在跟外婆學綉嫁妝。唐馨家在市中心區，父母都是公司高管，很接這種工藝品，家裏也沒那個氛圍，不像明燭，外婆幾代幾世都是有名的綉娘，又常年住在鎮上，自小耳濡目染，模樣漂亮氣質溫婉，一看就跟舊時的大家閨秀似的。

以前上高中，追的男生最多了，都喜歡那樣的。

說在學綉嫁妝，唐馨還不以為意，笑話：「都什麼年代了，還自己綉嫁妝。」

明燭笑：「我喜歡啊。」

沒想到，是真的。

唐馨有些服氣，忍不住笑：「那你真打算帶著你的嫁妝嫁人啊？」

明燭認真點頭：「嗯，有問題嗎？」

唐馨特別真誠地建議：「我覺得你可以重新綉一幅……」

「不要，那不一樣。」

明燭想也沒想就拒絕。

「哪裏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

「……」

明燭垂眸，當然不一樣，心境不一樣。

十七歲的悸，懷春。

這輩子只有一次。

……

晚上，結束工作，準備回房間睡覺，餘掃過那幅嫁妝。

哎，真的有點兒丑……

……

五一假期過後，姜導在主創微信群通知大家，月中進部隊驗採風，已經跟那邊打好招呼了，讓大家都準備準備。

唐馨提問：需要帶什麼？

姜導：你想帶什麼就帶什麼。

另一個編劇杜宏問：需要住部隊嗎？

姜導：現在還沒確定，先去看看，部隊是你想住就能住的？

眾人：……

明燭：在哪個軍區？

姜導：軍分區。

軍分區。

陸焯峰剛結束戰訓，上還穿著作訓服，軍區首長王國洋把他住：「你小子，跟我來一趟。」

陸焯峰拍了拍旁的新兵蛋子：「吃完飯休息半小時，加跑十公里。」

新兵蛋子立得端正，大聲喊：「是！」

陸焯峰一轉，那新兵就苦著一張臉轉，不就是剛才俯臥撐沒撐穩，差兩個嗎？用不用這麼狠？

走進辦公室，王國洋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坐下說話。

陸焯峰一汗，端起水杯一口氣喝，敞著坐下，看向王國洋，等他發話。

王國洋把一份文件遞給他，分派任務：「有個劇組要進部隊驗採風，到時候你招呼一下，有什麼問題你配合安排就行。」

陸焯峰皺眉，隨手翻了翻，連字都沒仔細看，又放了回去，不想攬這個活，「這裏是部隊，他們來這裏能做什麼？觀賞我們訓練？」

「這部影片得到上頭支持，這任務必須得接，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必要的話可以讓他們穿上軍裝，跟著你的兵一塊兒訓練，驗一下。到時候會採訪你和你隊上的傢伙，跟你們流，問你們問題的時候，讓大家都配合著點兒就行。」

「不能上別的隊？」

陸焯峰手上還有些新兵蛋子，要是有人旁邊詢問太多，怕影響訓練。而且說是採訪流，其實問題很多，相當于軍事指導顧問了。

王國洋一把抄起那份資料扔進他懷裏，嘖了聲：「你小子，讓你出任務就那麼麻溜，這也是任務，沒法拒絕。」

陸焯峰哼笑：「您要是出面，能拒絕不了？我看您不想拒絕。」

王國洋擺臉：「接不接？」

陸焯峰站起來，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咬牙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