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彭佳霓看他神微變，跟著回頭看了眼，連劉指導都探著腦袋看過去，這會兒連個人影也沒看見了。

陸焯峰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低頭了下角，轉坐回椅子上，弓著腰，雙臂撐在大上，低著頭說：「沒什麼，理傷口吧。」

彭佳霓看不清他的神，遲疑地又看了一眼門外，剛才門外有什麼嗎？分明看見陸焯峰臉變了一下，難得看錯了？

劉指導也奇怪：「剛才誰來了？」

陸焯峰沒說話。

彭佳霓開始給他理傷口，抬眸看他，見他沒說話，忍不住開玩笑：「難道是首長？」

他低頭，只是笑了聲。

彭佳霓愣了下，覺這樣的陸焯峰有幾分陌生，低下頭，專註地給他傷口消炎，上藥。

……

明燭回到醫療車前，把紫蘇水和葯還給孟醫生。

孟軍是隨隊的軍醫，三十多歲，剛才小姑娘來跟他拿葯，說是要給傷口消炎的，這還沒兩分鐘就回來了，他奇怪地看：「怎麼這麼快？」

明燭把東西放在醫療箱上，輕笑了聲：「他用不上了。」

孟軍不知道說的是誰，正想問問，明燭說了聲謝謝，就走了。

這會兒大家都在食堂吃飯，鬧哄哄的，明燭剛走進去，唐馨就沖招手。

走過去，唐馨指指桌上：「喏，飯菜都幫你拿了，你上哪兒了？」

明燭在旁邊坐下，拿起筷子撥弄盤裏的米飯，「隨便走了走。」

今天部隊里來了這麼多人，對長期在部隊訓練不得外出的隊員來說是件開心事，大家都在說這件事，明燭後有個隊員說：「彭醫生人真的太好了，記也是好，上次檢的時候我有手指骨折沒恢復，連檢報告都沒翻，就問我手指恢復得怎麼樣……」

「還記得我上次冒的事呢。」

「記太好了。」

「那也是對我們這些當兵的上心。」

明燭聽著他們熱高漲地議論，心又低落了幾分，還有些煩躁，也沒什麼胃口，剛一抬頭，就看見陸焯峰和彭佳霓走進食堂。

彭佳霓下白大褂，穿著淺綠的軍襯，不得不承認，那種略帶英氣的漂亮，看起來跟陸焯峰確實有些相配。

後有人急喊一聲：「陸隊來了。」

瞬間，剛才那些議論聲停了。

陸焯峰去拿了一份飯，彭佳霓也拿了一份，兩人一前一後朝明燭他們那張長桌走來，那一排坐的都是主創團和醫療隊的人。

醫療隊的一個醫生沖兩人眉弄眼：「佳霓，你幹嘛去了？怎麼跟陸隊一塊兒來了。」

大家眼神曖昧地看他們。

彭佳霓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給他檢查了一下傷口。」

「哦……」

這拉長的尾音，怎麼聽怎麼意味深長。

陸焯峰看向明燭，小姑娘神淡淡，正低頭吃飯，充耳不聞，也視而不見。

他抿了抿，走到旁邊。

剛坐下……

明燭忽然站起來，對大家一笑：「我飽了，你們慢用。」

剛要離開，忽然被人拽住——

「把飯吃完。」

陸焯峰抓著細的手腕，他掌心乾燥溫熱，而溫一向比常人低些，皮微涼，被他握住的地方很快便熱了起來。

四周安靜了一瞬，隊里的人都知道陸隊最不喜歡浪費了，大家平時吃飯都吃得很乾凈，但平常來隊里的醫生和主創也有吃剩下來的時候，陸隊也沒說什麼。

怎麼到了明燭，就要求人要吃完？

明燭怔了怔，也沒想到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求把飯吃完，覺得有些恥，耳微微發燙，心底的落差忽然飆升，又覺得委屈。

低頭，掙開他的手，忽然笑了一下，「好。」

又坐下來。

開始吃飯。

陸焯峰抿，明顯覺不對勁兒，以前很對他生氣擺臉，有時候越是笑就代表越生氣。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有些不明白。

但也沒人敢說什麼，唐馨默默把明燭食盤裏的夾走，笑著說：「都怪我幫你拿太多了，這個我吃了。」

明燭笑了一下，說：「好。」

姜導咳了聲：「吃不下也別勉強啊，孩子食量是比較小的。」

杜宏也打圓場：「對對對，特別是明燭這樣的，這麼瘦，吃得肯定。」

大家還奇怪，兩人不是舊識嗎？陸隊對小姑娘也太嚴厲了些吧。

陸焯峰也意識到剛才過分了，微微擰眉，看向悶頭吃飯的姑娘，吃得很快，吃相還是很斯文。半響，他低聲說：「吃不下就別吃了。」

明燭抬頭笑了下：「我吃得下。」

氣氛凝固。

彭佳霓看向明燭，之前還以為只是簡單的到部隊採風，想到剛才陸焯峰抓的手，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了，神微黯，又看了看陸焯峰。

陸焯峰什麼也沒說，低頭大口吃飯，吃得很快。

其他人一看，也低頭吃飯，趕吃完趕走。

明燭很快把剩下的飯菜吃完了，唐馨是按照的食量給拿的，吃完有些撐。

唐馨陪去訓練場散步消食，問：「你跟陸焯峰吵架了？」

明燭頓了一下，搖頭：「沒有。」

「那你們剛才幹嘛呢？別說我看不出來啊，你剛才明明在生氣。」

有兩個新兵正在負重跑步，這個時間點跑步，估計是被罰的。

明燭看向在黃昏下揮汗奔跑的新兵，目淡淡地看向天邊的火燒雲，自嘲一笑：「可能我高估自己了，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這麼多年，到底執著什麼呢？

到頭來發現。

不過是一個人的念想罷了。

唐馨看著，大概猜到跟那個彭醫生有關，也不知道陸焯峰對明燭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還是跟彭醫生有什麼？

「慢下來幹嘛？還不給我跑起來！」

後，忽然一聲呵斥。

本來已經快跑不的新兵蛋子立即打起勁兒，又沖了出去。

明燭頓了一下，唐馨驚得回頭。

陸焯峰正走過來，不聲地看向明燭，又看向唐馨。

唐馨想了想，跟明燭說：「我去上個廁所。」

明燭轉，「我陪你一起去吧。」

看向陸焯峰，笑了一下，就要離開。

陸焯峰了下角，在經過他旁的時候，把人住：「等等。」

回頭：「怎麼了？」

陸焯峰往那邊走了兩步，低頭看，勾著角問：「因為食堂的事，生氣了？」

明燭抬頭看他，眼神清澈明亮。

唐馨咳了聲，跟明燭說：「我先走，你們聊……」

也不等明燭反應，快步走了，非常有，識時務。

明燭沒理他，低頭要走。

陸焯峰往邊上了一步，跟堵牆似的擋在面前，明燭抬頭看他，「我要回去了，你攔我幹嘛？」

天邊最後一點餘輝也被吞沒，訓練場上暗下來。

繞過他，要走。

他又了一步，擋在面前。

來回三次。

終於綳不住了，抬頭瞪他一眼，沒好氣：「你要幹嘛？」

陸焯峰手抄在兜里，探究似的研究的表，確定是真生氣了，有些意外吧，因為確實比較生氣。他微低頭，對上的眼睛：「我是怕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