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什麼氣？」聞裕的眉一挑再挑，「他非禮你，我教訓他一頓，不應該嗎？」

這個人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他從來都是這樣，驕傲，自負，自以為是！

對他說的話，他都置若罔聞，一意孤行。

紀安寧雙手握拳，心裏湧上了過去積攢在心底的委屈和憤怒，咬了咬牙，騰地站了起來，拽起自己的包就走。

「師妹！」聞裕立刻起追上去，追到了肯德基的外面，「紀安寧！」

紀安寧彷彿聽不見，腦子一片混，快步的走向馬路。

聞裕瞳孔驟，一個箭步竄過去，抓住紀安寧的手臂，生生把扯了回來。

跟著，一輛車幾乎是著他們兩人，疾馳而去。

「你怎麼回事！發什麼瘋？」聞裕罵。

聞裕的脾氣從來都不好，不過是因為跟紀安寧剛認識，才和悅。這樣莽撞，差點被車撞死，他這脾氣就上來了。

紀安寧才死而重生，本沒想再死，也了驚嚇。

聞裕看到小臉蒼白，沒有一點，顯然嚇得不輕，心裏忽然就了。

「幸好沒事。」他呼出口氣，緩和了語氣，說，「你是怎麼回事？幹嘛突然生氣？」

紀安寧抿著，不說話。

聞裕沒辦法。雖然接時間短，他卻已經察覺到了，這小學妹子有點執拗。

「先過馬路再說吧。」他從抓著手臂，改為握手腕，帶著過馬路。

紀安寧沒反抗，任他牽著過了馬路。到了馬路對面的便道上，便出了自己的手腕——到底還是不習慣跟異有肢接。

「好點了沒？」聞裕低頭細看的臉，覺得沒有剛才那麼蒼白了，「現在行不行？能不能跟我好好說話了？」

紀安攥書包帶，抬起頭。

「你不該打他。」說，「用暴力方式解決問題是不對的。」

聞裕差點笑岔氣。

臉這麼漂亮，怎麼腦子一筋呢？像個小學生似的。

「不是，你……你……」他控制不住自己笑，「怎麼這麼可？」

可紀安寧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問：「你是不是經常打架？」

「哪能呢。」聞裕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了，一本正經地回答，「也就初中高中那會兒吧，比較中二，帶著一幫小弟呼風喚雨的，不打一架，覺得牛。現在都年了，再玩這個，會笑死人。」

騙人。是因為，他就打過不止一場架。

紀安寧看著聞裕笑嘻嘻的模樣，知道，他是本沒把這個事放在心上。但在紀安寧看來，這反應了他這個人骨子裏的衝、不計後果。

他如果一直這樣，哪怕沒有的事，說不定哪一天遇到別的什麼人什麼事，他也一樣會做出自毀人生的事。

紀安寧的耳邊，彷彿又聽見了監獄鐵門關上的噹啷聲，彷彿又到了那顆子彈呼嘯而來的恐懼。

到了心臟收的疼痛。

重生一世，這輩子不想死，也不想讓聞裕再落到那樣的下場！

紀安寧重生以來，躲避了數日，彷徨了數日，此時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

不管前世對聞裕是怎樣的觀，經歷了死後的那些事，是再也無法跟他撇清。

不管怎麼不喜歡他，都沒有資格去跟這個為毀了一生的年輕男人撇清。

要怎麼樣，才能讓他不重蹈前生的覆轍呢？

聞裕眼睜睜看著他才笑著說完，紀安寧漂亮的臉蛋又漸漸變得蒼白，眼睛裏漸漸有了淚意。

看起來這麼弱、無力，像是隨時會倒下。

難道是，不好嗎？

「沒事吧？」聞裕忍不住扶住肩膀，低聲問。

手掌之下，能覺到那肩膀的單薄瘦削。偏偏這樣纖瘦羸弱的孩子，每天中午傍晚，提著兩袋沉沉的飯盒，奔波在食堂和宿舍樓之間，汗額發。

聞裕想起他這幾天觀察到的形，又想到的家庭況，心中就忍不住對生出了憐惜。

紀安寧的眼淚差點落下來。

「你能不能……能不能……」有些哽咽，「以後不要打架？」

聞裕眨眨眼：「什麼？」

紀安寧看著眼前的聞裕。他囂張、霸道、自以為是，完全就是記憶中那個討人厭的富家子的模樣。他要是能一直這樣，好好地，平平安安地過他的人生，該多好啊。

再也不要為了而死了！

「我就希你以後，遇到事，不管什麼事，都別衝，行不行？」紀安寧微微哽咽著，請求他。

從來沒有這樣跟年輕的異說過話，哀哀憐憐，充滿乞求。

聞裕饒有興味地看著，發現眼底真實地帶著對他的擔憂。這份擔憂不知所起，不知所為，但決不是裝出來的。

「咱們才剛認識吧？你就開始管著我了？」他戲謔地問，「師妹，你是我什麼人啊？」

這說話的腔調，完完全全就是一直讓討厭的聞裕啊。

紀安寧冷靜了些。別過頭去抹了把臉，把一顆沒忍住落下來的淚珠抹去。再轉回頭來，語氣平靜了許多：「我不是你什麼人，就是希你以後遇事不要衝，別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知道以聞裕的視角來看，他們認識的時間還短暫，這種規勸的話聽來莫名尷尬，但就是忍不住說出來。

紀安寧話音才落，手機就響起來了。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六上十安盛趙」。

意思是，周六上午十點，安盛花園，姓趙。這是明天上午該去做家教的那戶人家，是重生前自己從網上找的活兒，已經去上過一次課了，明天該是第二次。

但今天上午整理自己的時間表，給姓趙的人發了信息，取消了後面的預約。

姓趙的人可能上午在忙，這會兒才有時間打電話過來。不出紀安寧所料，一接通就是惱火的詰問：「小紀你怎麼回事啊？上禮拜我還跟我老公誇你，覺得你靠譜的！說不來就不來了？你讓我現在上哪去現找一個老師來？白白浪費我孩子一個周末的時間！」

「抱歉，趙姐。」紀安寧平靜地說，「但我真的不能去了。」

「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說不來就不來啊？」趙姐惱火地說，「理由呢？總得給個理由吧？」

紀安寧沉默了一下。趙姐其實是個還不錯的大姐，為孩子為家庭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殫竭慮也不誇張，對也還照顧的。

斟酌片刻，開口：「因為您可能常常周末要去做容，家裏只有您兒子和……您先生。所以我建議您以後找老師，盡量找男孩子比較好。」

電話那邊突然沉默，過了一會兒，趙姐猶疑地問：「你什麼意思？」

紀安寧心中輕嘆，說：「我言盡於此，您看著辦吧。」說完，掛了電話。

一抬頭，聞裕的表有點冷。

「怎麼回事？」他問。

紀安寧跟他糾纏了那麼久，知道他的脾氣。當即便說：「沒事。」

騙鬼呢？聞裕皺眉：「這家男的對你手腳了？」

紀安寧說：「沒有。」轉就走。

「嘿！」聞裕一把扯住手腕，挑眉，「你還真是個招事的質啊。」

什麼質不質的。從來沒有做過不規矩的事，從來沒去勾引過別人。這世上孩子被擾，被欺負，被侮辱，只有一個原因，是男人們管不住自己的慾。

可恨的是，卻總有像公車上的胖大媽那樣的人，將事歸咎於害的孩。

別人說，死過一次又活過來的紀安寧會懟回去。

可聞裕不是別人，他這麼說，紀安寧憤怒之外，還到恥。

在他眼裏，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呢？他糾纏，恫嚇，還輕薄過。他的心裏，到底是把當一個什麼樣的人了呢？

紀安寧掙他的鉗制，生氣地說：「你別手腳！」

比起剛才臉蒼白，單薄弱的模樣，面含怒，反而充滿生機。

聞裕畢竟是過高等教育的現代青年，不是胖大媽那樣思想陳腐的老人家，他看到紀安寧眸中兩團火焰在燒，心思一轉，立刻明白了生氣的原因。他立刻舉起兩隻手道歉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說，「當然不是你的錯！這種事肯定是男人的錯，要不然昨天我幹嘛去教訓那傻呢？」

他說：「我就想問問這家男的是不是對你怎麼樣了？要是的話，我去教訓他？」

紀安寧緒稍緩。

「他沒做什麼。」說，「我就是……覺得不太舒服，未雨綢繆，決定以後不去了。」

趙姐的丈夫在這個時候還沒做什麼。趙姐盯了一個月，覺得紀安寧靠得住，放心在周末把孩子給，然後自己出門去做容。這時候，男人才蠢蠢。

幸而家裏還有小孩，紀安寧拿孩子當擋箭牌，躲過了男人的咸豬手。然後再也沒去過那家。

這都是該一個月後發生的事，然後因為給孩子補習期間，孩子績有明顯提高，趙姐一直打電話想讓回去。拒絕了。

「還聰明。」聞裕誇。

他含笑看著，說：「紀安寧，做我朋友吧。」

天朗氣清，和暖，這英俊又的年輕男人卻說著可惡的話，並且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話哪裏有問題。

「做我朋友，我來照顧你。」

「你過得太辛苦了，真沒必要。你這樣的孩，就不該過這樣的生活。」

「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你現在遇到的一切困難，我都能給你解決。」

這個人自信滿滿，一本正經地說著讓聽的人想給他一拳的話。

紀安寧想起來了，討厭聞裕，真不是沒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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