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翠見真是葉梅，不由得納悶，問道：「你是來找葉醫生的嗎？可已經下班了。」

不覺得葉梅是來看病的，就沒見過這麼好氣的病人。

葉梅在家聽葉清月提過曲翠這個名字，知道是人，便上前說明來意：「我來找我朋友。」

曲翠道：「你朋友什麼呀？」

既然是葉清月的姐姐，自然會幫一幫。

葉梅道：「他盛知霧，但住院的不是他，是他媽媽，說是上吊，差點死了。」

一聽「上吊」，曲翠神古怪，道：「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葉梅見表不對，剛要問，曲翠就道：「我先帶你去認認人，看是不是那個。」

「行。」

葉梅道了聲謝。

曲翠忙讓別客氣，兩人邊走邊道：「葉醫生平時沒幫我，我都找不到什麼機會回報呢，給你帶個路而已，小事小事。」

聽妹妹同事講醫院的事，葉梅知曉了未曾見過的，妹妹的另一面，臉上也多了些許笑意。

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住院部三樓，才剛在走廊里拐了個彎，就聽盡頭一間單人病房裡傳來吵鬧聲。

「你是不是希我死了你才高興？！」

「我怎麼生了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早知如此，當年我何苦十月懷胎，拼了命生你出來，把你養大？」

「唉喲，我命苦！我命好苦啊！」

一個人的喊聲傳來，先是歇斯底里，接著凄凄苦苦，像是了莫大委屈的語氣。

旁人聽了，很容易先為主，覺得是個苦命的人。

葉梅一聽就皺起眉，這的確是盛母的聲音。

曲翠拉住葉梅，沒讓再靠近，省得被病房裡的人發現了，低聲音問道：「這聲音你認得不？是你要找的？」

葉梅點頭道：「對，是這個，兒子在嗎？」

「在病房裡呢。」

曲翠道：「那患者一直不讓兒子走，鬧得可兇了，從中午院開始就沒消停過，哎，要我說，就不該讓住院，這麼中氣十足的聲音，聽著哪像有事的？」

葉梅問道：「能跟我說說你知道的嗎？」

曲翠正想找人吐槽呢，葉梅這話問到了心坎里，便道：「那患者中午被兒子開車送到醫院，說是上吊差點死了，可醫生看過之後，沒覺得哪裡有問題，但吵著嚷著說自己這不舒服、那不舒服，醫生也怕是哪裡了，就安排住院，做更細緻的檢查。」

不給院不行，盛母鬧得太兇。

醫生為了息事寧人，只得順著來。

這樣的病人也不是沒有過。

「院后，做了檢查，讓兒子守在邊上，把護士支走，單獨說話，沒多久就吵了起來，那聲音大得站在外面也能聽見。」

曲翠抬抬下，示意那邊吵嚷的病房，「就像現在這樣。」

「吵架的容多，但總結一句話就是，要找兒子要錢。」

曲翠道：「說是要這些。」

比劃了一個「三」。

葉梅立刻領悟：「三千塊？」

曲翠點頭道：「一開始是想要五千，後來才慢慢鬆口。」

三千塊，幾年才能掙這麼多呢！

葉梅皺眉，三五千對盛知霧來說，雖然拿得出手，但也不是什麼小數目。

盛母要那麼多錢是想幹嘛？

「哎，反正我看，那患者是鐵了心想從兒子手裡要錢，一直不讓兒子走。」

曲翠嘆了口氣，道：「就算是在我們村裡，也只見父母往兒子手裡塞錢的，像這樣拚命掏空兒子口袋的，還真見。」

也不曉得是圖什麼。

葉梅道：「多謝帶路，我先進去看看。」

曲翠詫異道：「你直接進去啊？不好吧。」

要是盛母把氣撒到葉梅上可怎麼辦？

曲翠看葉梅雖高挑但材偏瘦，雖不是葉清月那樣可欺的長相，可那白凈的臉，像是稍稍用力一掐，就能擰出水來，沒什麼戰鬥力的樣子。

「要不我借口給單獨做檢查，讓兒子出來，你倆在外頭見面？」曲翠好心建議。

葉梅搖頭道：「沒事。」

知道曲翠是擔心，但也不是那種弱的。

葉梅徑直進了病房。

剛一出現，床上人的罵聲一停。

發現有外人來，盛母還是要臉的，收了收剛才的潑辣樣。

在看到來人是葉梅后，盛母眉一豎，立刻認出，張口就要發難。

可葉梅皮子比更快，張口就沖盛知霧怒道：「好啊你！我剛剛可是在門外都聽見了，有錢孝敬你老母，沒錢還老娘是吧？走！跟我去派出所見公安！今天不把老娘的賬填上，你就等著蹲大牢吧！」

盛知霧：「？」

盛母：「？？」

因為擔心而躲在門外的曲翠：「？？？」

在母子倆懵圈的表中，葉梅一把拽住盛知霧的胳膊，要把他拖出去。

「你幹什麼？！」

盛母撲過來，抱住了盛知霧的另一條胳膊，不讓他跟葉梅走，「你在這兒唱什麼大戲！是不是想唬我？」

也不是傻的，哪會聽葉梅幾句話，就真覺得兒子欠了錢？

「唬你？」

葉梅鬆開盛知霧的胳膊，卻一把掐住他的臉，把他往自己跟前狠狠一拽。

平日里那張明飛揚的臉上，此刻竟生出幾分沉的戾氣：「來來來！你告訴你媽，我唬沒唬？」

盛知霧不知葉梅給他編排了什麼劇本，為了不破壞葉梅計劃，也不想給葉梅扯後，他出無言以對的愧神，想要低下腦袋。

葉梅卻抬著他的下，把他的臉往旁邊一甩，罵道：「敢做不敢說的懦夫！」

盛知霧腳下踉蹌，扶著床圍欄桿低頭不說話。

他第一次被葉梅這般對待，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倒也不生氣，不惱如此潑辣，反而像有羽，在心尖尖上蹭來蹭去。

他扶著欄桿的手指微微。

葉梅甩開盛知霧的臉后，也沒觀察他是如何反應，而是冷眼掃向盛母。

那表端得盛氣凌人，嗤道：「你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

盛母原覺得葉梅和盛知霧一夥，演戲來唬。

可葉梅這一眼掃過來，心裡頓時沒底，總覺得駭人，聲音不由得低了幾分：「你、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