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仙仙姑娘麼？怎得有空來咱們這兒？」仙剛一進去就瞧見曹姨娘坐在院子當中，不大的小院裏鬱鬱蔥蔥乾淨整齊，便知道曹姨娘雖然是小戶出，到也是個會生活的姑娘。

仙沒有怠慢，老實行了一禮，揚臉笑道：「回姨娘的話，今兒大夫人提起，說是天要轉涼了，各房要開始備下了，就派奴婢來問問各位姨娘，有什麼吩咐？」

曹姨娘抬起手，了髮髻，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袖口微落，出腕子上一隻足銀刻水仙的寬鐲子，想必是最近大老爺剛賞的。

「還是夫人疼合人，知曉妾們的難，這若是沒了鮮亮的服，還怎麼伺候好老爺。」

仙低眉，這意思就是要服，還是要亮麗的。

「哎……前陣子老爺還誇我，說是水仙最襯我的模樣……」

花樣要以水仙為主？到是沒逾了規矩。

「奴婢都記下了，曹姨娘還有什麼吩咐？」仙笑意不減，彷彿沒瞧見曹姨娘炫耀的表。

曹姨娘似乎也覺著對著個十三歲的丫頭炫耀，就跟對著瞎子拋眼一個意思，頗有些沒勁，便靠在椅子上，懶懶道：「什麼時候來量啊？」

仙回道：「后個下午，還是上次那位李娘子。」

曹姨娘點點頭，便自顧自的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不說話了，到是邊的丫頭帶著仙走了出去，順便賠笑塞了一個錦緞荷包給，算做打賞。仙不計較，像這樣的三等丫頭，如果不是看在老娘的份上，估計也不過幾個銅板就打發了，再說撐死一個丫頭，姨娘再如何也是半個主子，若是計較人家的態度，不說這輩子了，上輩子都過不下去了。

辭別曹姨娘的丫頭，仙又去了柳姨娘的院子，二姑娘這會子還沒過來，柳姨娘又是個不會惹事的安靜子，到沒多說兩句，就領了賞錢出來了，同樣是要，不過彩到要穩重的多，畢竟也不是多年輕的小媳婦了。

跺了跺腳，仙緩了一下微酸的小，因著周姨娘正帶著四爺在老太太那裏伺候著，仙就只好先去離著正院最遠的偏院，只是越走的近了，心裏越虛的慌，畢竟早上才撞破三爺和大爺那種破事兒，這會子再上門去，的聲音又如此好認，別到時候再生出什麼尷尬事兒來。只可惜，如果是外院爺們的跑差事還有人搶著去，可這位韓姨娘是出了名的窮酸，就連外院的丫頭不願意往跟前湊，再加上這地兒又遠，孤零零的，就算領了差事都想讓給其他人，仙也就只能認命親自前往了，不過，到底也難免心存一僥倖，指不定三爺就在外院沒有過來呢。

破舊的院門，腐爛的門檻，不說正院了，就說曹姨娘那座院子都比這窄小不堪的院子好上數倍，這裏是員外郎府上最冷清的院落，而且常年背，稀，還沒進門仙就覺著冷風陣陣，比著剛上迴廊之前涼了些許。仙了手，到沒怎麼嫌棄，反而規矩的站在門口沖著裏頭喊道：「奴婢給韓姨娘請安。」

院子很小，不大的空院看的很清楚，一些破爛被歸置在角落裏，牆上掛著一些臘，還有菜乾，一個老婆子佝僂著子燒著水，似乎沒聽見仙在門口喚，只一直盯著小爐子上的銅水壺，目不轉睛。

又過一會兒，小院正屋的簾子被人挑開，仙心中一沉，僥倖被人打破，出來的正是一布的金家三金風華。

人，仙由於前世的工作關係，見過不，這輩子見過的金家大姑娘也是難得一見的人，更何況仙本穿來的這子更是有著超高潛力的人，不說長相甜，聲音綿，就說這的比例長大也絕不可能變歪，然而所有見過的，聽過的，似乎都在面前這個雌雄難辨的年面前，黯然失。這已經不單單是長相的關係了，說起來，三爺和大姑娘都偏像大老爺，所以兩人容貌上也有些相似，可即便大姑娘被宮裏的嬤嬤調理了兩年時間，仙還是覺得眼前這位別屬男的人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風，那是男人無法學習，人無法比擬的。

這是一種危險的訊號，仙說不出理由，可相信自己的直覺。

「奴婢給三爺請安。」仙從不仗勢欺人，更何況與這些姨娘並沒有衝突，更不會在別人的不幸上尋找自己的優越，這也是在府里人緣好的原因之一。

金風華微眼眸，已經聽出這是早上為他解圍的那個小丫頭，瞧年歲不大，也不過十歲出頭，梳著雙螺髻，頭戴銀珠，一黃的丫頭系著掛紅珠穗的腰帶，雙耳卻沒有戴耳環，材勻稱模樣俏，瞧著輕笑說話的模樣，金風華突然覺到一種甜的味道，就像他一直喜歡的金紅棗糕，香甜糯，意猶未盡。

「姑娘是？」金風華袖微，緻的臉龐上湧起淡淡紅暈，似是很見到府中的丫頭，略帶。

「回三爺的話，奴婢是大夫人院子裏的三等丫頭仙。」仙瞄了眼金風華臉上的那一抹桃花，心停跳了半下，就再不敢瞧了。

「你來有事兒麼？是大夫人有什麼吩咐麼？我姨娘……」金風華低聲音剛想說什麼，就聽得正屋裏一個虛弱的人在裏頭喚了一下。

仙這才意識到，韓姨娘恐怕剛剛正在歇息，不免心中不安。

「這外頭是誰來了？」簾子又開，金風華趕忙上前攙扶，韓氏如今三十多歲，卻比大夫人顯老許多，原本小家碧玉的秀上覆蓋著一層生活給予的滄桑，那種苦的滋味不論是在笑著還是沉默，都能讓人輕易的察覺，也難怪大老爺近些年再也不進這座小院。

「給韓姨娘請罪，奴婢打擾到韓姨娘休息了。」仙上前幾步，躬行禮，雖說是大夫人院子裏的，但規矩二字從不曾忘，母親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算仙之前只是聽從，可看到金風華之後，不知為何，卻更加確信了。

韓姨娘哪裏被這般禮遇過，紅著臉連連擺手，再看清仙的容貌后，不覺笑道：「竟是仙仙姑娘親自來了？」

金風華好奇的看向母親，他是庶子，不得大夫人傳喚是不可能去正院請安的，再加上仙的母親陳氏又有意不讓仙去接這些爺們，所以有時候會去正院裏請安的韓姨娘反而比金風華更悉這位在正院裏地位特殊的姑娘。

「韓姨娘客氣了，奴婢不過三等丫頭，當不起姨娘這句姑娘。」仙大大方方的笑著，直奔主題道：「大夫人讓奴婢來說一聲，說是天氣轉涼，要添了，韓姨娘可有什麼吩咐？」

其實這是仙第一次跑這種，如果是那些老油子們，看誰得寵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一般來說比較得寵的，或是家裏有點背景的姨娘，四季的肯定是要置辦的，也只有那些手頭，或是許久無寵的姨娘才會想把換銀錢，留著養老，若換了其他的丫頭，估計這種撈不到油水的姨娘院子，們是再不會去的，頂多跑跑那些有油水的院子，只通知個量時間，然後順手撈點好也就罷了，如果姨娘們自己有什麼想法，大多都會派丫頭來正院說明，或是乾脆直接和量的娘子吩咐，哪裏會勞煩正院的丫頭心。

韓姨娘先是一愣，還以為是大夫人有什麼囑咐，卻沒想到竟是這個，按照往年來說，都是換銀錢，莫非，這次大夫人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金風華看了眼母親，再看一看一臉認真的仙，角微勾，卻馬上去，只說道：「勞煩姑娘了，什麼時候量？」

韓姨娘卻驚了一跳，趕忙道：「不必量了，不必了。我的服還夠穿。」

金風華卻不理母親，繼續道：「這次的鮮亮點好。」

仙原以為韓姨娘會要銀兩，卻沒想到金風華下了決定，且看起來金風華極有主見，怕是韓姨娘也拗不過他，便悄然記在心裏，躬道：「奴婢記下了，后個兒下午，李娘子會來量，爺們和姑娘們那兒也會去。」

金風華點點頭，安住母親后，就從懷裏掏出個荷包塞進仙手裏，淡淡道：「這是我姨娘賞你的。」

仙拿過那荷包看都沒看就塞進懷裏，面上並無驚訝或不屑的表，只是恭敬道：「多謝韓姨娘賞賜，若是沒什麼吩咐，奴婢告退了。」

金風華看著仙轉離去，還很用心的將院門關好，不由覺著這丫頭真有意思，裏難免琢磨道：「仙仙？」

「娘是大夫人跟前的陳嬤嬤，雖說大夫人……」韓姨娘苦笑一下后，又道：「可陳嬤嬤是個好人，仙仙姑娘也是個好孩子。」

金風華沉默片刻，便笑著拉著姨娘回到屋裏，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過是小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