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眼花了？蕭淮……怎麼可能會是這種反應？

樓湛一怔，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還以為是看錯了，結果看到的還是蕭淮贊同的眸。

看眨眼睛，蕭淮也跟著眨眨眼，角分明含著揶揄的笑意。

樓湛微微凝噎。

……世子殿下的表現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旁邊表裂了一會兒的左清羽恢復過來，神晴不定地來回看著蕭淮和樓湛，活像是戴了一頂綠帽的男人抓到/夫//婦的神。

「世子，阿湛，你們……」

樓湛這才從表現詭異的蕭淮那邊出神來，心裡微堵。

似乎又將蕭淮牽連進的事了。

從樓湛上任開始，雲京里就莫名其妙地冒出許多流言蜚語，儘是些不堪耳的意/猜測，流言多了彷彿就了事實，被人著脊梁骨罵狐貍，罵不知廉恥，在這雲京里早就聲名狼藉。

可是蕭淮不一樣，這樣一朵弱的高嶺之花，這樣一個溫良大度之人，不應該到的影響致使名聲損。

再說了，左清羽厭惡到了極致，上輩子就迫不及待地將送進了監牢，這輩子再做點推進火坑的事又有什麼不可能的？但凡和蕭淮有所牽扯的事一傳出去，太皇太后和皇上都會關注到，到時候就更為舉步維艱。

樓湛深深吸了口氣，猛地一把拉住左清羽的手，向蕭淮頷首道：「世子殿下，下有事要同小公爺說，涉及雙方私事，先走一步。」

話畢，也不等蕭淮說什麼，就強地拉著左清羽大步走出酒樓。

蕭淮沒想到樓湛會突然就帶著人跑了，竟然愣了一下，待想到要追上去時，間忽然傳來一陣腥氣息，他的頭暈了暈，差點厥過去。

蕭淮撐著桌子勉強站立起來，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邊有淡淡溢出。

原本在暗的青枝差點跳起來，不管不顧地跳出來，心驚膽戰地扶住蕭淮：「主子！」

好在酒樓里人多，人聲嘈雜，這邊又有木梯遮掩，並不顯眼，沒有人注意到突然冒出來的青枝。

蕭淮擺了擺手，掏出絹子，仔細緩慢地將角的跡得乾乾淨淨，眉頭微蹙著，臉已經蒼白如雪，彷彿在經歷著莫大的痛苦折磨。

「青枝。」

緩了一會兒，蕭淮重新開口，齒間還殘留著淡淡的腥氣息，「幫我再查查左清羽。」

***

「你到底想做什麼？」

酒樓後有很多錯綜複雜的小巷子，就算白日里也很有人路過，極為僻靜。

樓湛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笑容無害的青年，眉宇間堆滿了厭惡與煩躁。

「我什麼都沒做啊。」

左清羽靠著牆，抱著手，低頭看著樓湛，角微微勾著：「倒是阿湛，似乎從昨日開始，見到我就很火大煩躁，我能問問阿湛，為什麼那麼厭惡我嗎？」

他頓了頓，臉上出傷之，「明明上個月見面時還不是這樣，是因為靖王世子？一個外人？」

樓湛面無表，淡淡道：「跟我套近乎，左清羽，你似乎忘記了，於我你也是外人。」

「阿湛怎麼能如此說，我們可是青梅竹馬。」左清羽的傷之更甚。

「左清羽，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在我面前，你還是不要裝了。」

左清羽沉默。

半晌，他突然低聲笑起來，原本溫文爾雅的和廓，竟染上幾分妖異，角的笑容依舊，卻充滿了嘲諷，整個人瞬間從雲京盛傳的謙謙君子變了個邪里邪氣的妖異青年。

「樓湛，你好像變聰明點了，是因為蕭淮？」他的眼波流轉，乾脆撕破臉皮，不再虛假意地親近。

「和世子沒有關係。」樓湛冷淡地退後兩步，「我和世子不。」

「可是這支簪子是他送給你的吧？」左清羽的目落到樓湛發間的骨簪上，笑意愈勝，「樓湛，現今在這雲京里，幾乎誰只要和你沾上點關係，名聲都會隨之轉惡。你說太皇太后的乖孫兒若是也和你沾上關係，會怎麼樣？」

「左清羽，你厭惡我，有事儘管衝過來，暗地裡耍招算什麼。」

「我可還沒有耍。」

左清羽低笑，湊近樓湛，那神詭異，樓湛不由自主地再退了兩步，背後卻抵上了牆，退無可退。左清羽的手按在牆上，邊似笑非笑，淺淡的蘭香也隨之而來，讓樓湛一陣皺眉。

君子配蘭，左清羽這種人，還配不上。

「樓湛，我問你。」左清羽的臉不變，眸卻認真起來，「你我婚事，你當真不願？」

樓湛仰著頭看他，面無表：「當真。」

「那好。」左清羽眸一閃，真心笑了，「等你把樓息這件麻煩事解決了，來國公府，給我父親說清楚。他一直盼著你他的兒媳婦，我只要稍稍出要退婚的意思，就會被直接關到祠堂閉。」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厭煩，「你隨便編個理由糊弄過去，不過是昔日和你爹隨便說的話，他還當真了。」

就這樣？這就是他的目的？

這就是他厭惡樓府厭惡的原因？

樓湛略略無語，半晌，點了點頭，「我也有幾句話要問你。」

「前夜，戌時末，你在哪裡？」

左清羽挑了挑眉，看著樓湛冷肅的神，噗嗤一聲笑出來：「在城西河岸。樓湛，莫非你懷疑是我殺了張家小姐？」

樓湛沒有理會他，繼續問下去：「你什麼時候離開城西河岸的？」

「亥時末。」左清羽聳肩，答得輕快，略帶笑意。

樓湛的呼吸一滯，目陡然冷下來：「你的意思是，你目睹了所有過程？」

「是啊。」左清羽膛，笑得暢快，「我想你已經知道是誰殺的人了，沒錯，就是他。我那夜也是無聊，去河邊坐了會兒就到了張家小姐，和談了幾句，便找了個地方休息。沒過多時，那位就來了，嘖嘖，下手也真夠狠的。」

「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樓湛到腦中有什麼在跳，一一地讓頭疼得厲害，臉也沉下來，目冷厲。

雖然知道左清羽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沒想到他居然能眼睜睜看著一起兇案發生在眼前，言語間還頗有看戲的意味。

左清羽倒是一臉詫異，「我又和不，為什麼要救？」

樓湛氣得說不出話。

果真是將面直接摘下來了，還以為他會冠冕堂皇地編出個諸如敵強我弱的理由，未料他居然這麼直白骨。

不過，雖然手上已經有了證據，但若是左清羽願意出面作證，那把握就更大了。

左清羽看著樓湛，似乎是猜出心中所想，點頭笑：「好啊，作為你去國公府解除那見鬼的婚約的條件，我幫你去扳倒那傢伙。」

樓湛點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左清羽：「這點信用我還是有的。」

「那就好。」樓湛的角忽然微微一勾，笑了。

不是在酒樓里出的那種扭曲笑容，而是自然而然的微笑，看著這幅冰山解凍一般的畫面，左清羽有些愕然。

在他的印象里，樓湛從小到大都沒有笑過，那就像畫師畫上去的，永遠都平平的抿著，面無表。

現在笑起來，卻顯得明亮麗，黛青的眉眼也彷彿微微暈開，在眼底染上了彩。

左清羽緩緩眨了眨眼，張口要說什麼，眼前忽有黑影一閃，左臉上猛地一痛，他的腦袋都被打得歪開，踉蹌著退了幾步，一陣目眩后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著自己的臉，看著還揚著手的樓湛。

「這是我代張家小姐給你的。你這種見死不救，冷心腸，兩面三刀，虛假意的人，該的。」

樓湛鮮說這麼長的話，左清羽捂著臉，又是一愣，連生氣這茬都忘了。

樓湛卻已經轉走了。

左清羽終於在莫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不由氣結。才一月沒見，樓湛似乎就變了許多。

不過，只要能解除那個可笑的婚約，這點細節就不必在意了。

他看向棟宇連片的不遠，放下手，臉里有著幸災樂禍。

***

院子里的花開得盛，芍藥開得灼灼目，似乎在炫耀自己的麗，卻沒有人去看一眼。

裴駙馬與大長公主的大兒子正在房間的一角里，瑟瑟發抖。

他的臉有些發青，聽著面前的管家低聲彙報，哆嗦得更嚴重了。

「……你是說，樓湛快要查出來了？」

「是的，大爺，您……還是去求求老爺和公主吧，畢竟這件事，也只有他們才能夠為您擺平。」

「我不去！」

裴駿臉大變：「若是我爹知道了，不用樓湛來抓，我爹會直接打死我抬到張家去請罪！」

管家失語。

按照裴駙馬的格，的確會這樣，就算裴駿是他唯一的兒子。

「怎麼辦，怎麼辦……那個賤人，如果不咬我我也不會失手殺了！」裴駿心焦氣躁，來回踱步，還算俊的面容上一片恐慌。

驀地，房門被人輕輕敲了敲。

裴駿臉煞白：「誰！」

外面死一般的沉寂，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