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芳靈抵達蘇氏院子裏的時候,顧長臨已經等在了屋裏。
對此,顧芳靈毫不覺得意外,帶著淺淺的笑意上前跟蘇氏行禮請安。前世便是如此,只要顧長臨在府中,便定然是要陪蘇氏用膳的。而今,亦是沒有改變。
「芳靈過來,這邊坐。難得有機會陪你哥哥和祖母一道用膳,長臨可是盼了許久的。」連稱呼都變了,蘇氏的親近態度不言而喻,跟上次見面的時候完全是天淵之別。
聽蘇氏拿顧長臨當借口,顧芳靈心下嗤之以鼻,面上卻是認真點點頭,乖巧的暖人心脾。
見著這樣的顧芳靈,蘇氏忽然覺得,太子殿下會為顧芳靈出頭倒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不由的,暗自就多了些準備放在顧芳靈上的心思。
「老夫人,二姑娘的衫髒了,還沒來得及換就被請了過來。」不出顧芳靈所料,蘇嬤嬤一進屋就幫討起了好。
「哦?這是怎麼回事?」雖說是明知故問,蘇氏的表面功夫卻是做的很足。
「回祖母的話,小小意外罷了。」顧芳靈不相信蘇氏會不清楚來龍去脈,反正只是做個樣子,簡單客套一兩句已然足矣。還不至於傻的分不清楚狀況,真的細細跟蘇氏娓娓道來。
「既然是意外,芳靈下次當得小心才是。」果不其然,蘇氏沒有繼續追問。更甚至,連責罵顧芳靈有失面的話語都沒有。
因著不上心,所以才會不過問。因著不在意,所以才會敷衍了之。蘇氏的表裏不一,顧芳靈不是第一次見識,也不會覺失落。
誠然點點頭,顧芳靈便打算座了。
「老夫人,二姑娘上的衫是找大姑娘借的。」蘇嬤嬤的聲音不大,可也不小,加重了語氣特意跟蘇氏稟報道。
顧芳靈沒有主提及此事,蘇嬤嬤其實是很看好的。知道顧芳靈很單純,故而總是忍不住的為顧芳靈擔心。不過此刻除了良多,蘇嬤嬤反而很慶幸顧芳靈的沒有心計。
蘇嬤嬤了解蘇氏的心。知曉如若顧芳靈懷著怨恨主告狀,落在蘇氏眼中只會得個「小家子氣」的印象,反而不。不過,由來出聲就不一樣了。
就在方才,蘇嬤嬤還為顧芳靈了一把冷汗,唯恐顧芳靈會沉不住氣的抱怨委屈。好在,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顧芳靈都沒有讓失。
「竟有此事?」蘇氏的臉當即沉了下來。是真的不知道,顧芳靈去牧王府參加生辰宴居然穿的是顧芳瑤的衫。若是沒有被人看出來也就算了,神不知鬼不覺,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旦被人瞧出,顧侯府的名聲豈不徹底被毀了?
嫡不敬繼母,固然不該。但也頂多是言語間頂撞幾句,損的僅僅是顧芳靈的名聲。更何況真要細究,單憑陳紫雲曾經的妾侍份,一時間不被年的顧芳靈接,未嘗不是有可原。
一切,不過是陳紫雲乃至整個顧侯府,強行按在顧芳靈頭上的罪名罷了。孰是孰非,明眼人誰看不出?只不過沒人願意為顧芳靈出頭罷了。顧侯爺沒有,蘇氏自己,也沒有。
然而陳紫雲就不同了。為侯府的主人,小侯爺顧長臨和前嫡長顧芳靈的繼母,陳紫雲非但沒有以作則,反而苛刻原配留下的嫡......蘇氏是想想即將淹沒顧侯府的唾沫星子,就剋制不住滿腔的怒火。
「蘇嬤嬤,你親自去,立刻把侯夫人給我請來!我倒要當面問清楚,是怎麼為侯爺打理后宅的?真當顧侯府是的天下,沒人能治得了不?」換在今天之前,蘇氏尚且不會當面打陳紫雲的臉。但是現下的顧芳靈,哪怕是蘇氏也得掂量著能不能得罪。
蘇嬤嬤應聲退下。這是五年來,第三次親自去請人。第一次是二姑娘回府當日,老夫人為了立威,派了去。第二次是剛剛,得知二姑娘被太子殿下的親隨送回顧侯府,老夫人震撼之餘立馬轉了態度。而第三次,就是現下了。
短短數日,蘇嬤嬤的心境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先前並不會將陳紫雲視為仇敵,此刻卻是頗有種同仇敵愾的憤怒。或許連自己都沒發現,的心已經幫做出了最真實的決定。
毫無徵兆收到老夫人的傳話,且是蘇嬤嬤親自過來,陳紫雲不免詫異。也未多想,就了。
固然這五年以來,陳紫雲過的很自在,也很風。但是心中很清楚,之所以能夠如此順風順水,全賴老夫人的不管事。但凡老夫人如同在意顧長臨那般對待顧芳靈,這五年的安生日子想都甭想。
對待老夫人,陳紫雲向來是敬而遠之的。心裏明白,只要不自討沒趣的去招惹老夫人,顧侯府的后宅就能相安無事。
秉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陳紫雲再狂妄也沒敢把手向老夫人的院子裏。這也是顧長臨能屹立顧侯府小侯爺寶座不的原因之一。有著老夫人的庇佑,陳紫雲有心沒膽,只得眼干著。
跟顧芳靈的遭遇截然不同,一路上陳紫雲不止一次試圖從蘇嬤嬤裏套話,卻始終未果。為了避免做的太刻意引得蘇嬤嬤跑去老夫人面前告狀,在又一次被打太極似得搪塞過來后,陳紫雲閉上了。
一進老夫人的屋子,陳紫雲就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尤其是在看到顧芳靈就坐在老夫人的右手邊時,這種不好的預越發強烈。
立馬掛上恭謙的笑容,陳紫雲佯作若無其事的走上前去,低聲下氣的說道:「兒媳給老夫人請安了。」
「請安?我倒是不知道,咱們顧侯府的規矩何時變了夜裏請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蘇氏沉著臉怒氣難消,「是不是連帶你的規矩,也需得我親自出馬管教管教?」
不懂規矩?這個罪名就有些大了。陳紫雲滿心詫異,卻是顧不上辯解,只得認錯:「是兒媳的不對,兒媳日後再也不敢了。」
「是不是不敢,你自己心裏清楚。」冷哼一聲,蘇氏顯然不吃陳紫雲服這一套,「行了,言歸正傳。今日請你過來,主要是想問問,為何二姑娘回府多日卻仍是尚未置辦新?」
居然是為了顧芳靈問的罪?蘇氏面僵了僵,不明就裏的看向蘇氏。
顧芳靈不重視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五年來不是一直如此嗎?之前都沒見老夫人發怒,為何此刻突然轉了?
此外,顧芳靈不是被芳瑤帶著去牧王府參加生辰宴了嗎?為何會提早回來?難道是在牧王府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芳瑤怎麼還沒回來?
一連串的疑問砸過來,陳紫雲竟是有些目眩。不敢多問,亦不敢提出任何的質疑。低下頭,面上五味參雜,眼神煞是複雜。
「不說話?是心虛了,還是全然沒把我這個侯府老夫人放在眼裏?」若是往日,蘇氏不會如此不留面的訓斥陳紫雲。已經老了,顧侯府的后宅早晚要給其他人。不是陳紫雲也會是其他人,至陳紫雲懂得進退,很有自知之明的從不敢試圖挑釁的權威。
回想起當初的周婉,蘇氏眼中過一不喜。周婉什麼都好,就是份太高,被娘家寵的太厲害,難免就不好拿。單說這一點,顧芳靈倒是比周婉要識相,也更聽話。
顧芳靈應該慶幸,不是被周婉帶大的。否則,顧侯府必然會出第二個周婉。而這,恰是蘇氏最不願意看見的,也是蘇氏會放任陳紫雲將顧芳靈送走的一個關鍵原因。
比起五年前頂著顧侯府嫡長名頭的顧芳靈,蘇氏自是更加滿意現下的顧芳靈。在看來,五年的酈城經歷,也並非一丁點效都沒有,好歹……把顧芳靈的頑劣和傲慢打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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