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其他人做聖人。”
阿南麵萎頓,徹底不出聲了。
顧寧偏頭看著沈沉淵,心複雜。
這句話本沒什麽問題,可由沈沉淵這麽義正嚴辭地說出來,一時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這人嚴於律人寬於律己的本事簡直可怕......
沈沉淵手段老辣,上一世二人手無數,顧寧沒落著過幾回好,常常被他算計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一回顧寧被他抓到把柄,給帶去了綏遠候府,沈沉淵這不要臉的,低頭想了想,然後自己在榻上躺好了,衝顧寧招了招手。
顧寧當時氣急了,以為這人要用那種齷齪的法子辱他,不聲地握著袖中的短刀靠近。
然後聽見沈沉淵道:“來吧,一一數我的睫,醒來之後報給我。”
顧寧:“......”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事?!
沈沉淵見顧寧不作,打量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涼涼道:“坐得那麽遠,你能看清什麽?要是沒數清楚,幹脆別回去了,就留在我府上專門做個數睫的丫鬟,我養著你。”
顧寧眼中噴火,站起來——
往沈沉淵邊靠了靠。
腳的不怕穿鞋的,實在是惹不起這祖宗。
沈沉淵不是跟開玩笑,他確實幹得出來這種事。
於是顧寧一介幕僚,辰王手下有頭有臉的人,就蹲在沈沉淵床前給他數了半個時辰的睫。
回來的路上,那些一塊被抓去的同僚觀察著顧寧的臉,小心翼翼問發生了什麽事。
顧寧無言以對,隻是不住地搖頭。
同僚得不到回答,隻能自己思量,片刻後恍然大悟,一臉痛地看著顧寧,“辛苦你了!顧寧,辛苦你了!”
顧寧頂著他們敬佩的目,一頭霧水。
到最後也沒問出來到底是辛苦自己什麽了。
隻是此事之後,顧寧發現,在同僚之中的名聲莫名其妙好了起來。
那事過了之後,顧寧老實了許久,就差沒把謹小慎微這四個字刻在床頭,隻是萬萬沒想到,人不找事,事它自己會找上人。
顧寧一個同僚犯到沈沉淵手上,沈沉淵過來抓人,竟然順帶著把也給帶走了。
顧寧:“?”
站到沈沉淵麵前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茫然的。
顧寧看看那個同僚,又看看沈沉淵,一臉困:“這事......和我沒什麽關係吧?”
是吧?
沈沉淵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並不言語。
顧寧不懂他什麽意思,又不敢掉以輕心,著一把汗,就等著沈沉淵怎麽說。
沈沉淵把茶盞“喀”的一聲放下,顧寧心裏也跟著咯噔了一聲,警惕地看著麵前的人。
沈沉淵衝笑笑,以目點了點旁邊瑟瑟發抖的顧寧同僚,“他說是你支使的。”
被捂著的同僚聞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沉淵。
沈沉淵麵如常,一眼都沒給過去,隻直直地看著顧寧,等給個代。
顧寧絞盡腦地回想前事,確定這人跟自己沒什麽冤仇,實在沒什麽理由這麽迫害自己,然後才小心道:“我支使的?”
沈沉淵抬眸看著,“對。”
這個時候,押在邊上的同僚“唔”了一聲,掙捂著他的那隻手,“我沒——”
話剛出口兩個字,沈沉淵一個眼刀掃過去,這人一下就噤聲了,低著頭不敢往沈沉淵那邊看。
隻是兩隻眼睛還跟了一樣眨,企圖給顧寧通風報信。
顧寧跟他沒那麽默契,實在理解不了那人到底是要表達什麽,幹脆橫了橫心,直接去問沈沉淵:“你究竟想怎麽樣?”
沈沉淵角微微彎起,衝影衛打了個手勢,那兩人心領神會,恭敬地應了一聲“是!”立刻就把同僚給下去了。
整間屋子隻剩下顧寧和沈沉淵兩個人,顧寧聽見沈沉淵清了清嗓子,心中一,暗道怕是來者不善。
穩著心神,聽見這人道:“聽說你近日在學丹青?”
顧寧:“......”
顧寧聽他這麽說,倒是稍微放了一點心。
這人八是覺得自己學丹青是要用來使什麽壞。
顧寧斟酌了一下,挑了個最穩妥的說法:“不怎麽樣,不過打發日子罷了。”
這裏頭真沒什麽謀,為這事把弄來,沒必要,真沒必要。
沈沉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學得怎麽樣了?”
顧寧腦子裏轉了千百轉,撒了個謊,“不怎麽樣,師傅說我沒有天賦。”
沈沉淵又問:“人像畫得怎麽樣?”
顧寧心中一凜,暗道來了來了,這人費這麽一大番周折怕就是為了這一句話。
謹慎道:“不怎麽樣,最不擅長的就是人像,畫誰不像誰。”
這樣說,應當就沒什麽問題了吧?
“是麽?我怎麽聽沈延說,”沈沉淵抬眸,“你畫他畫得像的?”
顧寧在心中把沈延狠狠罵了一通,相當堅決地搖頭否認:“沈延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把你畫他,他那雙眼睛也照樣看不出——”
“好啊。”
顧寧一臉懵,“什麽?”
沈沉淵衝笑了笑,“你不是說要畫我?”
顧寧徹底傻了,愣在原地跟沈沉淵四目相對。
片刻後,顧寧了然,這人估計還是不放心,要親自試一試。
顧寧想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坦然道:“行,你把東西擺上來吧。”
一應擺上來,顧寧著筆,對沈沉淵道:“可能費些工夫,你找個地方坐下來,不必一直站著。”
顧寧一麵說一麵在腦中計劃著待會該怎麽畫,倒不是要在沈沉淵麵前一手,隻是顧寧自覺以真實的水準,要畫差也著實是件難事。
得提前籌劃籌劃,看等會到底怎麽瞎畫。
怎樣運筆才最能讓沈沉淵放下心。
顧寧本事隨口一說,卻聽見沈沉淵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什麽姿勢都行?”
顧寧心中莫名咯噔一下,猶疑道:“按理說是這樣的,但你——”
擺的姿勢也別太過火了。
後半句來得及說出來
顧寧看著眼前的景象,徹底傻了。。
走出綏遠候府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顧寧行走般走回長平侯府,走到自己房中,灌了自己一壺涼茶,阿婧過來要替解外衫,約聽見自己小姐低聲喃喃道:“我髒了。”
阿婧手一頓,嗚咽一聲,直直跪下去了。
顧寧滿目蒼涼,臉上不見半點,“我的眼睛髒了。”
阿婧抹淚的作一下停了。
顧寧繼續道:“真的,你不要不信,我現在重金求一雙沒有見過沈沉淵......的眼睛。”
那幾個字說得極輕,阿婧沒聽清楚,又不敢問,生生把滿腹疑問給下去了。
自此之後,阿婧心中就有了一道不可言說的疤。
後來太子不知怎麽知道了這事,也把顧寧去,說給他畫一副人像,當時沈沉淵就在東宮,聽見這話麵一沉,直接抓著顧寧的手腕,將人帶出了東宮。
沈沉淵麵沉鬱,“這種事日後你不要隨便答應。”
顧寧雙目無神,“反正我這雙眼睛已經是髒了,給誰畫不是畫?更何況......”
顧寧嚨一哽,“太子不過是找我畫幅正經的人像罷了。”
沈沉淵深呼吸了下,麵沉,“你這就算眼睛髒了?我上——”
顧寧生怕這祖宗又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髒了的耳朵,趕打斷他,“我不答應又有什麽用,太子下令,我還敢違抗不?”
沈沉淵眼神沉沉,“你隻管不答應就是了,太子那裏有我。”
·
顧寧想了這麽一大堆前事,也不過幾息之間。Ψ思Ψ兔Ψ網Ψ
長籲一口氣,還是忍不住慨沈沉淵嚴於律人寬於律己的本事。
他自己做了小人,卻要太子在顧寧麵前做君子。
嘖嘖。
沈沉淵把最後那句話說完,也不再多言了,他抓著顧寧的手起,“走吧。”
顧寧應了一聲,跟在沈沉淵邊一塊出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阿南一眼,見他還是呆在遠,歎了口氣。
外頭夜已深,四下闃無人聲,沈沉淵拎著盞燈,拉著顧寧在外院中走著。
顧寧被沈沉淵攬在懷中,臉頰著他溫熱的膛,偶爾出手,輕聲幫沈沉淵指路。
顧寧問道:“太子那裏,你準備得怎麽樣?”
沈沉淵:“前些日子就在忙這事,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顧寧點頭,“那就好。”
突然想到了方才那件事,在沈沉淵看不見的地方彎了彎角,意有所指道:“我近日學了丹青。”
沈沉淵“嗯”了一聲,“學得怎麽樣?”
顧寧回道:“不錯。”
沈沉淵聞言沒再問了,隻是摟著顧寧靜默地走著。
顧寧等了半天沒等到預料之中的回話,心裏忍不住急躁起來,仰臉眼神發亮地看著沈沉淵。
沈沉淵暗中翹了翹角,垂下眼皮不解道:“怎麽了?”
這人怎麽該懂的時候一點不開竅!
顧寧心一聲,豁出去了,“我的丹青學得很不錯,你、你——”
顧寧狠狠把眼睛一閉,“你可以提些過分的要求。”
過分到上一世那種要求......也沒什麽。
沈沉淵欣賞著顧寧紅得滴的耳朵,笑意愈發深了,隻是麵上還故作不解道:“過分的要求?”
顧寧咬著,湊到沈沉淵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沈沉淵挑眉,灼熱的呼吸噴到顧寧脖頸上,“你真想知道?”
顧寧紅著臉,極輕地點了點頭。
沈沉淵把燈到廊簷下,上頭滴下一滴水,把燭火給澆滅了。
顧寧訝異:“你這是做什——”
未竟之言被吞在了兩人纏的齒之間,沈沉淵拉著顧寧的手,順著自己的腰腹了下去。
顧寧被嚇了一跳,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沉淵低啞地笑了一聲,“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顧寧被沈沉淵指引著,力行地到了該怎麽畫那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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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侯一病就是一個月,聖上掛心得很,趕巧皇後要去祈福,便索人傳了話給長平侯府,約著一同前去。
長平侯府一堆事,顧寧整日忙都忙不過來,本來是沒這個心思的,奈何皇恩沒有推不的道理,最後也隻得代了管家,帶著婢阿婧跟在皇後邊。
太子也在其側,認真聽著皇後囑咐事,角時時噙著一抹淺笑,端的是溫和有禮。
倒比顧寧前一世看到的他了幾分威嚴了。
一行車馬走走停停到了廟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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