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告訴陳揚，校方已經從出國留學名單里，拿掉了王偉軍的名字。

　校方征求陳笠的意見，如果本人同意，就能頂替王偉軍出國留學。

　當然，如果是這樣，說出去有點不好聽，因為是陳笠的大哥將王偉軍弄傷的。

　但是，即使是頂替，也是名正言順，計算機系五個名額，綜合績最好的陳笠，理應在其中占一個。

　老范指了指電話說，校方正等著答復，因時間太，要馬上為出國的學生辦理簽證。

　陳揚不敢作主，事關二妹的前途，必須由自己決定。

　陳揚一邊起，一邊問道：“就現在嗎？”

　老范點點頭，“本來是下午的事，可我找不到你呀。”

　陳揚有兩個尋呼機，一個是上海的，一個是天州的，現在人在省城，兩個尋呼機都不在服務區。

　陳揚正要去找二妹，書房的門被人敲響。

　敲門的人是田阿姨，陳笠推著椅跟進。

　田阿姨道：“陳笠已經做出最終決定，到大西北去工作。”

　老范問道：“陳笠，你不改了？”

　陳笠點頭道：“絕對不改了。”

　老范贊了一句，“好樣的，巾幗不讓須眉。”

　陳揚默默無言。

　老范和田阿姨都看向陳揚。

　陳笠道：“大哥，你肯定是支持我的。”

　陳揚笑笑，“嫁出去的囡，潑出去的水。孩是別人家的人，你去哪里工作都無所謂。”

　老范手指陳揚，“這是封建哦。”

　陳揚笑道：“這是事實。我們家的姑娘，注定要各奔東西。我不管了，老四，你自己決定吧。”

　陳笠毅然決然，“就這麼定了。”

　老范拿起了電話，打通了，說了幾句，再給陳笠。

　電話那頭在說，陳笠這邊一直在聽。

　通話完畢。

　陳笠道：“我的檔桉，將于近期寄往我要去的單位。大概在明年四月份，單位會派人來接我，時間到時再定。”

　陳揚道：“還有兩三個月呢。老四，先跟我去上海，過了春節，你回老家陪陪爺爺和咱媽。”

　陳笠點著頭嗯了一聲。

　老范拿出一張舊地圖。

　陳揚一眼看出，這是一張軍用地圖。

　老范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地方，“就是這里。以前是荒漠，現在已變一座城市，人口有二三十萬。”

　陳揚問道：“老范，你怎麼這麼了解？”

　田阿姨道：“我家老大十七歲參軍，就一直在那里工作，現在已有整整二十年了。”

　原來是這樣。

　陳揚笑道：“照這樣說的話，我們家與這里也有一些淵源。我家的二叔公，就在附近工作。我二叔公的兩個兒子兩個，現在有一半還在那里工作。”

　老范語重心長道：“我還是那句話，是金子總會發。陳笠，我和你阿姨都相信你。”

　“謝謝范叔，謝謝田阿姨。”

　田阿姨道：“陳笠，讓他們談，我們走。”

　老范示意陳揚去把門關上。

　陳揚關上門再走回來。

　陳揚以為，老范要談什麼重要的事。

　不料，老范從書桌下面拿出了一壇已經打開過的米酒。

　陳揚笑了，老范也笑了。

　一老一小開始飲酒。

　不過，陳揚也沒讓老范撒著歡的喝，看老范大概喝了一斤左右，陳揚就不讓他再喝了。

　米酒度數不高，比不了紅酒老酒白酒，但至也比啤酒高。

　陳揚將酒壇封好藏好，送老范回房休息，他自己還是熬夜，從書架上找幾本書看看。

　老范的書房不大，書也不多，不超過兩千冊。

　但陳揚也發現了，有不書籍，是部發行的，新華書店里本買不到。

　陳揚對這些書很興趣。

　與昨晚一樣，陳揚熬到下半夜后，才上樓休息。

　幾天以后，陳揚的三門課考試完。

　陳笠那邊，也基本上辦妥了各項手續。

　陳笠與老師和同學的告別也已結束。

　星期一，陳揚帶陳笠回上海。

　老范和田阿姨依依不舍，直送到機關宿舍區大門口，久久沒有離開。

　回到上海，已是下午三點半多。

　陳揚帶著陳笠先回家，將車停好，再與陳笠一起，去兒園接兩個小家伙。

　一年半沒有見過，兩個小家伙已經認不出陳笠了。

　陳揚解釋了老半天，回到家里，又拿出合影照，兩個小家伙才確認就是二姑。

　當然，一頓晩飯過去，兩個小家伙就與他們的二姑打一片了。

　第二天晚上，葉菁和葉倚倚母來了，三妹陳希和三弟陳力也來了。

　全家人吵吵鬧鬧，歡聲笑語，折騰了大半夜。

　春節快到，陳揚要辦的事很多。

　先是打電話給家里的幾位老人，說明今年不回家過年了。

　爺爺和母親他們，雖然心里想念，但上不說。

　這些年分多聚，老人們也都習慣了。

　再就是給幾十個供應商結帳。

　陳揚通過電話一一聯系，再委托銀行幫著結帳，用了整整四天，才付清了全部貨款。

　過年前把帳結清，一分錢也不欠，是八十年代商人的基本素質。

　接下來的事，就是上街采購各種年貨。

　陳揚帶頭，全家出，除了陳揚的桑塔納，還借了公司的皮卡車。

　拼三天，耗資上萬，吃的玩的用的穿的，堂屋里放得滿滿的。

　所有人都買了新服，包括陳揚自己。

　家里寄來的年糕和麻糍也到了。

　陳揚第一次在外面過年，爺爺也是特別關切，竟寄來了三百斤年糕，和一百五十斤的麻糍。

　年糕和麻糍的保存，是很有講究的。

　做好年糕和麻糍后，要先風干至五天，然后放水缸，注干凈的水。

　水要沒過年糕和麻糍，還要找東西蓋住水缸，每半個月還得加一次水。

　劉老師和張媽發愁，這麼多年糕和麻糍，需要五六口水缸才能裝下。

　上海是大城市，別的都能買到，就這水缸，到郊區也不一定能買到。

　陳揚只好買來幾只木桶。

　可是，據劉老師和張媽計算，這幾只木桶也只能裝下一半的年糕和麻糍。

　陳揚想了想，決定拿出一半的年糕和麻糍送人。

　葉教授兩口子，還有葉菁家，以及五個鄰居和郎所長，每家送一點也就差不多了。

　陳笠和陳希姐妹倆笑話大哥，拿年糕麻糍送禮，也太農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