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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2.第二章·收留

第二章·收留

雷寅雙把那青年乞丐領進廚房後門時,胖叔的眼珠子險些從眼眶裡掉出來。

「這……」

他指著那青年乞丐,瞪向雷寅雙。

「那個,」雷寅雙的無名指再次搔上鼻尖,沖胖叔憨笑道:「叔不是說你這裡缺人手嘛,讓他試試唄。」

「他?!」胖叔的嗓門立時高了幾個八度,「這麼髒的人,你竟把他往我的廚房裡領?!出去出去!」說著,手過去推著雷寅雙——他可不願意那個臟乞丐——一邊又抱怨道:「你拿剩飯喂那些小乞丐也就算了,怎麼還領回來一個?!」

便這麼著,胖叔不客氣地把雷寅雙連同那個乞丐一同趕出了他的廚房。然後他跟個門神似地,堵在廚房的後門,雙手叉在前,沖雷寅雙惡狠狠地道:「你再胡鬧,我可要去三姐了!」

「可是……」

雷寅雙的辯解還沒說出口,胖叔就又瞪一眼,回利落地關了廚房的後門,且還順手給上了門栓。

聽著門拴的響,雷寅雙知道,胖叔是不會向妥協了,不由塌了塌雙肩。

後,那青年乞丐沉默著轉過去,緩緩向後門的方向走去。

「哎,你去哪?」雷寅雙回頭道。

青年沒有回頭,只低沉著聲音道了句:「謝謝你的好意。」

雷寅雙咬著看著他的背影。的天下,那單薄的背影看起來很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等等!」就在那青年的手上客棧後門的門拴時,雷寅雙了一聲,然後三兩步趕過去,將那青年的手從門拴上拉開。

的手還沒有到青年,青年便如閃電般地回手,避開了

雷寅雙意外地眨了一下眼,歪頭看著那青年道:「你不喜歡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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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那青年答話,又搖了搖頭,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容易放棄啊!胖叔嫌你臟,你洗洗乾淨不就得了?你等著!」說著,一邊卷著袖,一邊走向廚房旁邊的雜間。

青年看著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帶著猶豫不決,挪那隻殘疾的右,跟在後,來到那間雜間的門口。

間中央的空地上,已經放著了一隻大木盆。這會兒那個「虎爺」正把半個子埋在一個櫥櫃里翻找著什麼。他過來時,將門口的線給擋了,於是回頭看看他,又扭回頭去,一邊在那櫥櫃里繼續翻找著,一邊對他說道:「這是夏天裡給客人們預備的澡盆,已經有一年沒人用過了,大概有點臟……」說到這裡,又探頭出來看看他,不客氣地加了一句,「不過肯定比你乾淨。」

門口的青年默默眨了一下眼。雖然他跟這位「虎爺」才剛認識,卻已經領教了好幾回的口沒遮攔了。這從小生活在口腹劍中的他覺很是新鮮。

「嘿!我就知道在這裡!」這會兒「虎爺」似乎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便抱著那東西走過來,將仍站在門口的青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比我健哥矮,也瘦,這件裳你大概能穿得的。」將懷裡抱著的裳放在門口的一張桌子上,然後回又在雜間里東翻西找了起來。

青年則扭頭看向那張桌子上放著的裳。

那是件青灰裳,看起來針腳有些陋。不過顯然是件從來沒人穿過的裳,那料上仍帶著不曾下過水的平整。

「好了,我去給你打水。」

忽然,「虎爺」無聲無息地走到青年的面前,不等青年後退,那裡就塞過來一隻小木桶。然後,也不知道做了什麼,青年只覺到的手指輕輕了一下他的胳膊,等他回過神來,他跟「虎爺」已經換了個位置,他站在了雜間里,「虎爺」的背影則已經嵌在了雜間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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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虎爺」頭也不回地待了他一句,便跑到廚房後門「嘭嘭」地擂起門來。

青年低頭看看懷裡塞過來的那隻小木桶,這才發現,木桶里裝著兩塊巾子,還有皂角胰子瓜絡等

這時,外面傳來「虎爺」跟那個胖廚子的聲音。胖廚子不客氣地數落著「虎爺」,一邊再次威脅著要去找「三姐」告狀。「虎爺」則憨笑著跟那胖廚子打著馬虎眼兒,然後是推著那個胖廚子進了廚房裡。

聽著那胖廚子嘮叨中不失關懷的數落,青年不一陣悵然——這,許才是家人間該有的相模式吧。

等「虎爺」提著兩隻裝了熱水的木桶從廚房裡出來時,胖廚子也提著只木桶跟在後,一邊還喋喋不休地嘮叨抱怨著。見「虎爺」要往雜間去,胖廚子趕將手裡的木桶放下,一把拉住,皺眉道:「你把他留在雜間里?!」又拿手指頂著「虎爺」的腦袋教訓著道:「人心叵測知道不?!雜間里那麼多東西,若了去怎麼辦?!」

「哪能呢,」雷寅雙憨笑著避開胖叔的手,又沖胖叔挑著眉梢,低聲音笑道:「你當我真傻啊!他病,就算了咱家什麼東西,憑我還追不上他?倒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測一測他人品如何。」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看好他。不食『嗟來之食』,憑著這志氣,姚爺爺若還活著,定然也會喜歡這小子的。」

胖叔看看,嘆了口氣,道:「當年姚叔就說,你這孩子跟頭野地里的崽子似的,人的好與不好,你聞都能聞得出來。我且信你一回吧。」他彎腰才剛要去提那木桶,卻忽地又抓住雷寅雙的胳膊,皺眉道:「你這孩子,怎麼把他放在雜間里洗澡?!雜間里堆了那麼多東西,萬一他打了怎麼辦?趕挪到柴房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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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的門壞了,風呢。」雷寅雙抗議道,「那孩子生得那麼單薄,萬一凍病了怎麼辦?!」

正說著,二人忽然聽到後傳來些不一樣的靜。扭頭看去,只見那個瘸乞丐正吃力地拖著那木盆從雜間里出來。

見「虎爺」和胖廚子都瞪著他,青年默默看了那二人一眼,便又繼續用力去拖拽那隻木盆。

這已經不是雷寅雙頭一次領教「這孩子」的自尊心了。嘆了口氣,將手裡的兩隻水桶放下,道了句:「算了,我來。」

繞過那青年,只單手一夾,便將那隻沉重的木盆夾在了腋下。

青年乞丐被的怪力驚得呆了呆,又回頭看看一臉見怪不怪的胖叔,這才回去雜間里提了那隻小木桶出來。

他跟在胖叔後面來到柴房時,雷寅雙已經將那隻木盆放下了,正不滿意地拿腳踢著柴房那扇關不嚴實的門。

「早說要修的,」對胖叔道,「偏健哥不許我,非說等他來修。他修我修不都是一回事嘛。」

胖叔道:「怎麼能是一回事呢?這原就是該男人乾的活,你搶了去,他多沒面子。」他放下手裡的水桶,抬手虛點著雷寅雙道:「雙雙啊,別說,這一點,你得跟小靜學學,得學著有個人的樣兒。男人嘛,面子第一。什麼事你都能自個兒做了,那還要男人幹嘛!你得記住,便是健哥打不過你,你也得裝著是你打不過他的樣子。知道嗎?別整天跟人逞強。孩子,就該順著些。」

雷寅雙不以為然地一撇,「你們男人真慫,比不上我們人,就我們人裝著比你們弱!你怎麼不健哥努力學著怎麼打敗我?憑什麼要我裝著打不過他?!」

胖叔笑道:「手,健哥兒確實是打不過你;可,你可就比不上他了。你倆鬥起來,啥時候見你贏過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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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雷寅雙沖著胖叔拳頭,揚著下道:「一力降十會,我吵不贏他,能打贏他就行。看他敢不服!」

胖叔哈哈笑道:「虧得健哥兒從小就寵著你,讓著你。若換作別人,你手打你丈夫試試?早八百封休書休了你了!」說著,他轉過去,卻被後跟著的青年乞丐給嚇了一跳。

他那麼逗著雷寅雙時,一時竟忘了後還跟著個乞丐了。見乞丐聽到他打趣雷寅雙的話,他不由不滿地一擰眉,白了那乞丐一眼,然後遠遠地繞過那乞丐,回了他的廚房。

雷寅雙自然看不到胖叔給乞丐的臉,且也沒覺得胖叔打趣的話被這乞丐聽到有什麼不妥。一邊拍著手掌上的灰,一邊朝那青年乞丐走過去,道:「等一下我從外面給你把這門拴上。等你洗完了再敲門我,我再給你開門。」

走過青年邊時,習慣手想要去拍他的肩。那手還沒到青年的肩,忽地回悟過來,回手,笑道:「哦,對了,你不喜歡人你。」

青年愣了愣。一般來說,當有人想要他時,他的總在他能反應過來之前,就先行做了避讓的作。可這一回,直到「虎爺」話音落地,他才發現,他明明看到「虎爺」的手拍過來,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就像他本沒看到作一般。

雷寅雙走出柴房,並回手帶上門。可那門只帶上一半,就遇到了阻力。以為是什麼東西卡住了門,便扭頭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是那青年的手正抓著那扇被帶上一半的門。

「怎麼?」問。

「這,」青年指了指那套被他放在木桶里的裳,「是新的。」

「是啊。怎麼?」

「新……的……」青年猶豫著重複道。

雷寅雙眨眨眼,忽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咬著笑了起來。探頭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湊到青年乞丐的面前——倒把乞丐嚇了一跳,趕遠離了一些,生怕自己上的臭味招——雷寅雙卻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只皺起鼻子,笑得很有些淘氣的模樣。

「跟你說實話吧,」笑著指了指那裳,「那原是我悄悄做給我家那口子的,可不小心做小了。我怕他們知道笑話我,就給藏了起來。反正健哥也穿不了,不如送你了。」拿手指抵在上,做了個噤聲的作,又道:「可不許說了,不然我會揍你的!」沖他晃了晃那隻其實並不大的拳頭,然後回拴了門。

青年看著那門又愣了愣,直到聽到雷寅雙的聲音在廚房門口響起,他這才回過神來,回走到木盆旁,低頭看著那在倒春寒的天氣里冒著熱氣的洗澡水眨了眨眼。那洗澡水的熱氣,瞬間熏了他那濃黑修長的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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