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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13.第七章·舊識

第七章·舊識

和往常一樣,雷寅雙又是頭一個從王靜家的院子里竄了出來。

於是一出門便看到,花掌柜已經站在了王家的院門前了。陳大跟在的後面,手上竟仍拿著他家的門杠。再後面,是花掌柜家的那個胖廚子。

此時那胖叔正側著子,跟只螃蟹似的,滿頭大汗地往那窄小的巷口裡著。他的後似乎還有其他人,因為雷寅雙聽到有人在那裡催促著胖子,還有人揶揄著他:「快別了,看卡在巷子里,你進也不是出也不是,還得了牆才能把你救出來。」

「屁!」胖子回頭沖說話的人吼了一嗓子,「老子說能進去就能進去!」

他這滿的不雅用詞,不跟在雷寅雙後的姚爺皺了眉。

姚爺看了花掌柜一眼。花掌柜立時一個轉,隔著陳大沖胖子喝道:「你他娘的裡放乾淨些!」

姚爺:「……」

陳大笑著替胖子開道:「花掌柜可真是,胖兄弟就這憨直的脾氣。再說了,男人嘛,哪個說話不帶的。」——顯見著這些人一同去追了回人販子,倒追出一段「革命意」來了。

姚爺的眼閃了一下,覺得這樣也好,倒正好客棧里的人能跟鎮上的人打一片,便暗自點了一下頭,也不去管那仍在窄小的巷口小心蠕著的胖子,問著花掌柜和陳大道:「人抓著了?」

「抓著了,抓著了。」花掌柜和陳大,一個帶著自豪一個帶著討好地同聲應道。那陳大又道:「虧得姚爺提醒,那三人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卻原來,那三人跑出江河鎮后,回頭見鎮上竟沒一個人追出來,便以為這鎮上的居民都是膽小的,不敢來追他們。於是三人一時大意,竟就這麼大搖大擺地直接奔了他們泊在鎮子外面的那艘船。誰知三人前腳才剛上船,花掌柜就領著鎮子上的青壯們追了過來,倒把這些人販子們堵了個措手不及。加上花掌柜和帶去的人上都是有武藝的,人販子那裡卻只有為首的那個中年漢子會點拳腳,於是幾乎是兵不刃,那船人販子,包括被人販子塞在船艙下面的四五個小孩,便這麼被江河鎮的百姓們給連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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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說過,江河鎮上的日子一向過得平淡如水,如今居然鎮上百姓們親手抓到了人販子,那陳大激得滿臉泛著紅,連說帶比劃地跟姚爺說著事的經過。花掌柜先還時不時地上兩句,後來見陳大說得興也就笑瞇瞇地在一旁看著不吱聲兒了。

而直到這時,那胖廚子才跟闖關似的,小心翼翼地通過了那截細窄巷口。等到了巷寬敞的地方時,胖子不由放心地呼出一口氣,那一直收著的肚子「突」地一下彈了出來。偏雷寅雙眼尖,就給看到這稽的一幕,立時拉著此時也從門裡出來看熱鬧的三姐和小靜,指著那胖子一陣哈哈大笑。

胖子憨憨地後腦勺,也看著一陣咧傻笑。他後,一個長得尖猴腮的半大小子老氣橫秋地手一拍胖子的背,笑道:「虧得沒把腸子出來。」——聽聲音便知道,先前的怪話也是他說的。

胖子一瞪眼,反手就將那孩子的手擰到背後去了。那孩子趕大聲求著饒,惹得花掌柜扭頭沖他二人一皺眉,這二人立馬老實了。

此時鎮上其他人終於也得以進鴨腳巷。見陳大正跟姚爺說到要,那些人一個個都紛紛從胖子後面了過去,七八舌搶話兼補充,跟姚爺賣弄起那其實一點都不驚險的「驚險抓捕記」來。

花掌柜見這時候跟姚爺是說不上話的,便轉過去,先沖著胖子和那瘦皮猴喝了一聲:「你倆進來做什麼,就留健哥一個人在家裡?!還不快給我滾回去!」

於是雷寅雙便和的小夥伴們一起,再次看著那胖子吸著肚子,像螃蟹似地從巷口裡了出去。

們正笑著,花掌柜忽然扭頭對雷寅雙招呼道:「你就是雙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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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雙的笑臉一凝,抬頭看向

只見花掌柜走到的面前蹲下來,看著又道:「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雷寅雙倒並沒有回手,只保持著警覺,低頭看著——怎麼說這位可都是「可能的后媽人選」!

「我跟你娘是姐妹,」花掌柜拉起的手,又道:「以前我常到你家蹭吃蹭喝。你娘打得一手好烙餅,自從跟你娘他們失散后,我就再沒吃過那麼香的餅了。」

雷寅雙忍不住自豪地一仰下,差點想接話說「那是」。可看看這笑容可掬的花掌柜,忽地又閉了。且看向花掌柜的眼眸中,警覺之不僅沒,倒還又重了兩分。

別看花掌柜看上去不過才二十七八歲,其實已經是整三十的人了。何況雷寅雙向來是心裡想什麼臉上就表現著什麼的。見這小老虎幾乎沖豎起一的斑,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招惹到了,花掌柜仍是儘力向表示著友好,又道:「我一直你娘姐姐的,你可以我一聲花姨。」

「這倒是。」忽然,板牙娘的聲音在雷寅雙後響了起來。雷寅雙還沒回頭,肩上便已經落了板牙娘的一隻手。

板牙娘看著花掌柜笑道:「以前你這花姨每次從外頭回來,頭一件事必定是去你家屋裡吃。因為知道,你爹飯量大,你娘一定會替你爹多備著一些吃食。後來你娘發現是吃的,便拿著笤帚疙瘩攆在後面,直追著打了三條街,這才再也不敢去你家吃了。」又低頭看著雷寅雙道:「你這花姨啊,跟你一樣,打小就是個吃貨!」

花掌柜抬頭看著板牙娘,那眼裡忽地竟了起來。站起,沖著板牙娘過手去,笑著了聲:「五姐,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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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算算足有九年沒見了。」板牙娘一隻手仍放在雷寅雙的肩上,另一隻手則過去握住花掌柜的手,且的眼裡竟也微微泛起了些許水,「誰能想得到,咱姐妹還能有再見面的一天。」慨道。

雷寅雙抬著頭,看看那兩個將夾在中間的子,不一陣疑。在的心目中,板牙娘一向是個寧折不彎的子。且若暴躁起來,連板牙爹帶板牙,哪怕是姚爺爺,都不得不對退避三舍的。雷寅雙長這麼大,竟從沒見板牙娘紅過眼圈,便是當年娘下葬,連板牙爹都落了淚,板牙娘卻仍死咬著牙一滴淚沒落地替理著後事。再想不到,這會兒眼裡竟含著淚了。這不雷寅雙對這個花掌柜更好奇了。

只聽板牙娘又道:「我還當你們全都死在狼山上了呢。」

「差點就死了。」花掌柜連連眨著眼,眨掉眼裡的淚,看著板牙娘笑道:「我也當你們全都沒能逃得出來。每年三節,我可一直都沒忘記給你們燒紙的。」

「呸呸呸!」板牙娘還沒開口,板牙就在後一陣連連吐口水,罵著花掌柜道:「你這孩子,這麼多年沒見,怎麼這口沒遮攔的病一點沒改?!」

「哎呦,嬸子,」花掌柜這才看到板牙,忙過去沖著板牙一抱拳,道:「該死該死,早該來看嬸子的,只是忙著搬家,倒怠慢了。」又道,「早先就聽王大哥說過,嬸子竟也跟著一同逃出來了……」話說到這裡,許是覺到,這話再往下說可能會有很大的不妥,便看著板牙一陣訕訕的笑。

板牙抬手親昵地拍了一記,笑道:「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整天跟個糙漢子似的,像什麼樣子!」又嘆了口氣,問著花掌柜道:「聽板牙爹說,你家那口子沒能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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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掌柜嘆了口氣,握著板牙的手道:「太多的人沒能活得下來……」

「我這沒用的老東西倒活下來了……」板牙眼角。

花掌柜也吸著鼻子道:「我是不知道的,若早知道你們在這裡落了腳,打死我也要來找你們的。不定我還能見到我草兒姐姐最後一面呢。」

二人對著,忍不住又各自紅了眼圈。

聽花掌柜提到三年前病逝的娘親,被三個人夾在中間的雷寅雙不由眨了兩下眼,然後帶著幾分小心,悄悄扯了扯板牙娘的袖,了聲:「嬸。」

板牙娘這才想起來,們中間還夾著只小老虎。

忙各推了一下板牙和花掌柜,沖二人笑道:「瞧瞧你們,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搬出來搗騰一回。這裡還有孩子在呢!」又勸著板牙,「娘且收了眼淚吧,花兒從此以後就在鎮子上落戶了,有什麼話以後總有時間慢慢說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倒白鄰居們看了笑話。」

因鴨腳巷是條死胡同,且巷口又窄,巷子里容不下許多人,因此,除了如今仍圍著姚爺爺七八舌賣弄著各自「險」的那幾個青壯外,鎮上那些好奇的眷們全都在巷子外面的大街上,一邊議論著,一邊探頭往巷子里張

偏這會兒板牙娘和板牙們都是站在靠近巷口的位置的,因此,們跟花掌柜說的那些話,很容易就傳到了巷子外面。

那陳大跟板牙常在一起曬太、閑磕牙,便仗著這份「閨」,站在巷子口問著板牙:「這就是你說的花姐花掌柜了?果然跟你說的一樣,是個漂亮的人兒,且一看就知道是個能幹的。今兒要不是,怕是就得那些人販子跑了。」

雷寅雙聽了,不由不服地一噘——明明是最先發現那些人是人販子的好不好!

花掌柜倒不曾注意到小老虎的這點彆扭,正在板牙娘的暗示下,向那些眷們示著好。

板牙娘向花掌柜使著眼小聲道:「以後你得在鎮子上常住,得跟這些人打好了道。」又道,「你可不許犯你的渾脾氣!」說著,便和板牙應承著那些鄰居們,一邊帶著花掌柜從巷子里出去,跟那些眷們「應酬」去了。

雷寅雙扭頭看看姚爺爺那兒圍著的一圈,再看看巷子外面花掌柜那裡圍著的一圈,心下一陣猶豫。既想聽抓人販子的經過,又想聽聽鎮上的人們怎麼「盤問」花掌柜,一時恨不能把自己劈兩半才好。

正這時,三姐忽然一推的肩,在耳旁小聲道:「選一個。你是去聽我爺爺那邊,還是聽外面?」

雷寅雙立時明白,原來三姐也好奇著兩邊。略一猶豫,便轉跟在花掌柜們的後,出了鴨腳巷——比起人販子,到底還是更關心自己會不會為苦命的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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