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趙明溪知道他挑選了多長時間嗎?!
他一時之間氣忿到腦袋嗡嗡響,下意識就上前去想把包裝盒撈出來。
晨本就重,垃圾桶底部又全都是臟污的水。
包裝盒一拿出來就滴滴答答地淌著黑水,濺了幾滴濺到了趙宇寧管上來。
從樓上下來不挽著手臂的生,經過他時,都奇怪地瞧著他,並繞道而走。
和趙宇寧一塊兒過來的兩個男生撓了撓頭,有點尷尬,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怎麼回事啊?連拆都沒拆就扔了,該不會是宿舍阿姨沒給你姐吧?」
趙宇寧盯著盒子底部已經被垃圾桶里的臟污給溽的牛皮紙,這撿起來也不能要了,髒水估計都把禮給滲了。
他沉了口氣,總算冷靜了點,鬆了手,扭頭就往宿樓下值班沖——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宿管阿姨沒給趙明溪。
他一衝過去,還沒等他開口,窗口的阿姨抬起頭來,認出了他:「誒,是你,你可別來問我是不是沒轉到人家孩子,昨晚回來時我親手給的,為此我都沒換班呢!」
趙宇寧手撐著窗口,不敢置信:「那怎麼會出現在垃圾桶?!連拆都沒拆!」
「人家孩子自己扔的啊!從我手裡接過去,看都沒看一眼,轉下了幾步臺階就扔掉了!」
阿姨說完,狐疑地看著趙宇寧:「你不是弟弟吧?說以後你再來送東西,無論是什麼東西,都拒收。」
趙宇寧快氣死了:「我怎麼可能不是弟弟?!」
阿姨道:「是弟弟那幹嘛不收你的東西?!趕走,別在生宿舍下鬼鬼祟祟的,而且我勸你這個娃好好學習——」
阿姨瞟了眼趙宇寧前的銘牌:「才高一,就學著人追漂亮學姐,人家高三的學習多張哪有時間理你?過來人勸你一句,沒結果啊!」
趙宇寧:「……」
趙宇寧心頭一團無發泄的怒火。
除了吃了癟之後的惱怒,被兩個朋友看到自己的禮被扔掉的尷尬之外。還有一說不清道不明的夾雜著害怕的煩躁。
他摔手就走。
兩個朋友連忙追上來,其中一個道:「你姐也是軸脾氣啊,這麼久還在離家出走呢?要我說,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就別管了,住校也沒什麼嘛,逢年過年總不可能不回來。對了,你媽過陣子不是生日嗎?剛好有臺階下。」
「你才軸脾氣!」趙宇寧心煩意道:「你不清楚我家的狀況,就別廢話!」
現在哪裡是離家出走這麼簡單,現在趙明溪是要和他們斷絕關係!
以前從沒出現過他送禮、接二連三地去討好,還沒法哄好趙明溪的狀況。
這次真的是頭一回。
另一個安道:「我也覺得,你也別急了,過一陣子你姐姐就好了。我和我姐也經常吵架,吵得最厲害的時候直接一張機票出國了,但是好歹是家人嘛,過陣子氣消了也就好了。」
趙宇寧腳步停下來,了額頭:「你們不懂,我家的況真的很複雜。我和之間……與你和你姐姐不一樣。」
他和趙明溪之間,儘管之前空白了很多年,但是這兩年卻發生了很多事。
這段時間,家裡沒有了趙明溪,這兩年的畫面就經常不由自主地在趙宇寧腦海中回想。
他的房間和趙明溪的房間最近。有幾次他半夜打遊戲在沙發前的地板上睡著了,發現半夜起來去上廁所的趙明溪會進來,搬一張椅子,踮起腳從櫥上方,拿一床毯子過來,輕手輕腳地給他蓋上。
有兩次趙宇寧中途醒了,就拉著趙明溪和他一塊兒打遊戲。趙明溪不肯,說第二天還要去學校,他就甕聲甕氣地威脅,並說我教你。趙明溪拗不過他,就同意了。
兩人鎖好門,戴上耳機,調低音量,在深夜做賊心虛。
屏幕上出現gameover的畫面,藍閃爍,兩人會在一塊兒垂頭喪氣。如果闖關功,兩人還會興地低聲音笑,擊個掌。
趙宇寧十四歲,但也清楚趙明溪是因為想要融,所以才討好他。
一開始他對此有點排斥。
但是家裡總沒什麼人,大哥二哥都有事業,趙媛要去上興趣班,他沒有別的玩伴,就只有剛剛來到這座城市的趙明溪在家,兩人相時間最多。
於是,一來二去,趙宇寧也就習慣跟趙明溪一起玩了。
甚至十四歲那年過後,他漸漸地不再整天跟著趙媛屁后跑了,而是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趙明溪。
去年夏天他和趙明溪還在別墅區停車場撿到一隻蜷在車底下的貓。
趙媛過敏的東西很多,貓、花生,家裡一向不養任何寵。他倆也沒辦法把貓帶回家。放在那裡又怕兩個月大的小貓會被炙烤的夏日蒸。
於是兩人從網上買了帳篷、貓糧、貓碗貓砂盆等,將小貓帶到了小區後山的涼。
就那麼養了兩個月。
暑假過後,那隻小貓都長大了,能跑能跳,再也不見之前瘦弱的模樣。
趙明溪負責在網上聯絡了一家收養家庭,開學前的一天,兩人將貓送了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都很清晰,那是很熱的一天,兩人不敢讓家裡的司機開車,而是打了個計程車,曬得要命。
當時趙明溪的臉還沒傷,計程車司機一直盯著熱下又白又長的一雙看,趙宇寧假裝若無其事,其實心裡很張,向前,悄悄擋著。
四個月大的小貓意識到要被送走,在車子里得嘶聲竭力。
送走之後,他和趙明溪心裡都空的,兩人還去吃了哈達斯。
這是他和趙明溪之間的小。
趙宇寧這陣子也意識到自己很壞,有時候還無法控制地偏向趙媛。他一直以為這就是他和趙明溪之間的相模式。趙明溪是後來的,稍微吃點虧,應該也不會在意。
但是現在,趙明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願全都沒有,也不要只是一部分。
像是要斬斷這一切一樣。
再也不要和他之間的這些聯繫了。
趙宇寧臉上憤怒,但心裡真的很不知所措。
他該怎麼辦。
三個人一直走到高一教學樓那裡,朋友見他實在心糟糕,給他出主意:「你不是說你姐喜歡沈厲堯嘛要不你想辦法撮合一下,撮合了,你姐肯定就和你和好了。」
「去去去,什麼餿主意。」趙宇寧覺得這朋友是實在不靠譜。
「我還是找我大哥吧。」
目前趙墨在國外拍戲,再加上他一向是家裡最針對趙明溪的,肯定是不能找他了,而老爸也正在國外談生意,都還不知道趙明溪住校這件事,知道了肯定要大發雷霆,更不能去找他。
趙宇寧只能打了個電話給趙湛懷,催他趕想想辦法。
*
趙湛懷怎麼可能沒有在想辦法。
他畢竟公司事多、應酬也多,明溪換號了聯繫不到,他又不可能和閑的沒事的趙宇寧一樣,去宿舍樓下蹲守。
於是他讓家裡的保姆收拾了明溪秋冬常穿的服,再放了張存了幾萬塊的卡在裡頭,讓司機載著保姆一塊兒去給明溪送過去。
這次為了避免引起明溪的反,他什麼話也沒讓保姆帶到,就單純只是擔心天氣變冷了明溪冒,將需要的送過去。
叮囑完這些之後,趙湛懷想想又覺得哪裡不太妥當。
這保姆在趙家待的時間久,算是忠心耿耿了,家裡人都敬一分,但卻是照看趙媛長大的,趙明溪和關係似乎很一般。
趙湛懷在家裡時間,但是他在家的時候,就沒見明溪主和這保姆說過話。
讓這保姆送過去的話,恐怕不能起到,讓趙明溪收起渾鋒利的刺的作用。
於是趙湛懷又讓自己助理開車過去一趟。
要是放在以前,趙湛懷未必有這個時間去照顧趙明溪的緒。
然而現在怎麼勸也不肯回來,趙湛懷自然會多將力分給兩分。
可結果,當天下午,他這邊和趙宇寧一樣。
東西是怎麼去的,就怎麼回來了。
保姆張玉芬還沒意識到事的嚴重,拎著東西下了車,在停車場對趙湛懷喋喋不休地抱怨:「明溪小姐真不好伺候!」
「我把東西放在車子里,去教學樓找。可都沒見到的人,就被一個紅頭髮的男孩子讓人給趕出去了。是不是學壞了,邊的同學都那麼不講理。」
「這要換了趙媛小姐,肯定會把我帶到宿舍樓,再給我倒杯水。」
「行了,你先回去。」趙湛懷臉已經抑制不住地難看了,不想聽廢話,對一邊匆匆趕回來的助理道:「東西先拿來放我車上。」
助理接過保姆手裡的東西,打開趙湛懷的奧迪的後備箱。
保姆還想說什麼,被趙家的司機拉著走了。
等兩人走後,趙湛懷看了眼後備箱被原封不送回來的東西,蹙眉道:「和家裡鬧翻了也就算了,連這些東西也不要了,天氣說變冷就變冷,這孩子未免也太倔了。」
「還有你。」趙湛懷看向邊的助理:「我不是讓你趕追過去,讓你去送這些東西的嗎?」
「您家裡的司機開得太快了,我沒追上。」助理委屈地解釋道:「但是有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說。」
「什麼?」趙湛懷心緒煩,轉往電梯走:「有話就說。」
助理連忙跟上去,猶豫了下。
趙湛懷側頭看了他一眼:「到底什麼事?」
「我怕說了就是挑撥您家的家務事。」助理道。
趙湛懷眉心蹙起:「你是不是撞見什麼了?」
「對,我看見的怎麼和您家保姆說的不一樣。我去的時候正好撞見,趙明溪明明就出來見了。」
助理看了眼趙湛懷的臉,繼續道:「兩人當時在教學樓底下,您家保姆臉拉得老長,怪氣地把東西給,說了什麼我沒聽清,但是看您家保姆那神態,換了我我也不想接這堆。」
「中間您家保姆還說了什麼『不識抬舉』之類的話,趙明溪這才不耐煩了轉就走,然後之後遇見幾個從場回來的男生,才發生了後面把您家保姆攆走的事——而且您知道您家保姆說的紅頭髮的男生是誰嗎?」
趙湛懷腳步停住,他的注意力完全沒在最後一句,而是在前面。
他向來溫和,但此時整個人臉已經難看到不行了:「李瀟,你說的真的假的?!」
「當時應該有學生在看著,您要不信,我去找幾個來。」
趙湛懷本沒想過會是這種況!
公司的事就已經夠忙的了,他一向不太管家裡的家務事。
都是趙母在管。
要不是這次明溪說要斷絕關係、鬧得很大,怕父母知道,他也不會手。
但是在他的認知範圍,也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保姆就是保姆,在他家幹了再多年再把當親人,也是保姆。
即便明溪有什麼錯,有什麼資格對趙明溪冷嘲熱諷?
而且趙湛懷還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次是這樣,那之前這個張玉芬的保姆是不是也針對過明溪很多次,而家裡人都不知道?!
趙湛懷心裡又刺又,吸了口氣,車鑰匙往李瀟懷裡一扔,轉就往反方向走。
李瀟連忙接住車鑰匙:「您幹嘛,待會兒還要開個會。」
「會議延後,你開車,我回去一趟,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
這邊,傅曦氣急敗壞,跟個炸/葯桶一樣衝到教室,冷著臉把夾克一,抓起桌上的杯子猛然灌了口冷水。
教室里的小弟見他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生怕他在哪裡磕一下,讓他們傾家產,簡直嚇壞了。坐在過道的小弟慌忙把桌子一挪,讓本就寬闊的『曦哥專屬道』變得更寬敞。
趙明溪和柯文走進來。
小弟們都用企盼的眼神看著趙明溪,希能讓傅曦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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