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十七章敵

昨夜鬧到半夜三更，龔青嵐並未睡好，用完午膳便躺在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上補眠。

一覺醒來，烏金墜落。

紅玉端來銅盆，替龔青嵐洗漱，隨即端上膳食。

「大爺還未回府？」龔青嵐放下帕，著烏沉沉的天空，微微蹙眉。莊子路途崎嶇偏遠，若是下大雨，氣冷風，他恐怕不住。

「大爺該是快回府了。」紅玉在午時末接到長順傳來的消息，大爺晚間回府。

龔青嵐眉目淡淡的點頭，心不在焉的吃著晚膳。

這時，紅鳶笑的掀簾進來，幸災樂禍道：「大，今兒個二老爺回府，為了庶子進學的事，與二夫人大吵了起來。」

龔青嵐知道這件事，二房有一個聘娶的良妾，生下一個庶子。還有兩個通房，生的都是庶，抬了姨娘。

「聽說二夫人要二老爺給四萬兩銀子，便答應讓庶子去學堂，二老爺當即甩袖去了林姨娘屋裏。」紅鳶最討厭的便是二夫人，大不與來往，暗中凈做些腌事，使絆子。

要說，不得二老爺與鬧翻，最好是疼寵庶子，給二夫人添堵。便沒有閑心，到大房找茬。

龔青嵐眸子一閃，四萬兩……這麼一大筆銀子要做何事？

「大，林姨娘領著三爺在院外。」丫鬟紅娟怯怯的通報。與紅袖一同伺候著大爺長大，子木訥，老實本份。

聞言，紅玉轉出去，將二人領了進來。紅鳶利落的收拾餐，到外邊守著。

龔青嵐打量著林姨娘，大約二十齣頭，段苗條，溫婉約。一柳綠裝，清雅秀麗。看著上座的龔青嵐，拉著邊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快給大嫂嫂請安。」

小男孩名為齊安，二老爺齊松的庶子。格斂，怯怯的看了眼龔青嵐，跪在地上見禮。

龔青嵐連忙讓人扶起來，林姨娘是聘娶的良妾，生的秀可餐。可在齊許氏手下討生活，極為不易。面蠟黃，有著一病態。齊安更別說，小板瘦弱似竹竿，兩眼深陷，卡白，極為不健康。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龔青嵐笑容可親的拉著齊安的手，問道：「可有進學？」

林姨娘面微紅，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奴婢今兒個唐突，正是有一事相求。求您給安兒安排個學堂，讓他求學。」說著，跪在地上，杏眼裏閃爍著水。

龔青嵐親自攙扶著起來，林姨娘低頭輕輕的抹淚：「大，奴婢知曉為難了你。可安兒這孩子聰慧，奴婢想要他識字。」頓了頓，從袖口袋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奴婢娘家當年把聘禮全都給我，應當可以給安兒進學幾年。」

龔青嵐詫異的挑眉，探究的看著林姨娘。在府中不爭不搶，平素在院子裏閉門不出。若不是今兒個鬧這一出，無人記得二房有個良妾與庶子。

「有多？」

林姨娘一愣，回過神來，吱吱唔唔道：「三……三萬兩。」手指的著荷包，哽咽道：「奴婢這些年私下裏積攢不，為了讓他進學科考，不要像奴婢一般無用。」

甘願孩子著，也不願用這筆銀錢，龔青嵐能會林姨娘的用苦良心。

林姨娘見不說話，心裏暗暗著急。是瞞著二老爺過來，若是不事，大將今日之事傳出去……想到此，不冷汗涔涔。可，既然已經踏出一步，只得賭了！

龔青嵐將的表盡收眼底，端著骨瓷茶杯，忽而道：「你們是二房的人，大房不好手，我無能為力。」見林姨娘臉蒼白，淺啜一口茶水，潤了潤。緩緩的說道：「老夫人看中寺廟的金楠木。」說罷，賞了些件給齊安，謝客。

林姨娘訥訥的走出院子，著閉的院門，細細的思索一番，眼前一亮，急急的帶著孩子回了綠水園。

齊安滿眼失落，進了屋子，隨手關上了門。看著姨娘翻箱倒櫃，默默的在後一路收拾。

半晌，林姨娘頹然跌坐在地上，了額頭的汗水，喃喃道：「金楠木造價四萬兩白銀，還一萬……」急的紅了眼，看著蹲在眼前的齊安，一把抱住痛哭：「孩子，姨娘沒用，不能送你去學堂。」

齊安把懷裏龔青嵐給的件拿出來，遞給林姨娘：「姨娘，給。」

林姨娘接過兩塊緻的鎖片，苦的笑了笑，即使典當了，也相差甚遠。下一刻，手中的作一頓，林姨娘手忙腳的拆開香囊，掏出一疊銀票，面值一千兩，恰好十張一萬兩！

林姨娘咬了，激的抱著銀票又哭又笑，語無倫次的說道：「安兒，以後你大嫂嫂就是你母親……不，不，以後你定要將你大嫂嫂當母親一般的敬重。」

免得夜長夢多，林姨娘當天晚上就讓人遞了信出去。

而龔青嵐這邊，卻急的坐立難安。看著越下越大的瓢盆大雨，眉頭擰的來回踱步：「紅玉，去拿傘來。」

龔青嵐接過傘，便往外走，紅玉披著蓑，急急的跟在後邊。

「你回去熬薑湯。」龔青嵐清麗的嗓音，破碎在嘩啦啦的雨聲中。來到垂花門，等候著齊景楓。

「大，奴婢等著，雨水大，您先回去。」紅玉眼底有著焦急，看著龔青嵐的擺濡，期盼著大爺快快回來。

龔青嵐神冷清，抿不語。

紅玉拗不過龔青嵐，跺了跺腳，轉朝廚房跑去。

等了半個時辰，腳僵。冷風吹得龔青嵐抖了抖，抱了懷中的斗篷，站在稍稍避風的地方，側目便瞧見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紅袖。

忽而，紅袖猛然起，抱著手中的油紙傘跑了出去，停在一輛駛來的馬車邊，立即打開傘掀開車簾。

齊景楓臉白得泛著青，不悅的皺眉，抬眼過掀開的車簾，看著站在宮燈下的人，清冷如月輝的眸子流淌著一暖意。

撐著長福打開的傘，避開紅袖，直直的走向龔青嵐，溫聲道：「等久了。」

龔青嵐淺淺一笑：「我剛剛才來。」將自己手中的傘，塞進他冰涼的手中，抖開斗篷為他披上。「我吩咐廚房熱著飯菜，趕那麼久的路，怕是了。」

齊景楓暖心一笑，不待開口，後響起一道細如夜鶯的嗓音：「大爺，您該先喝葯，免得病發作了。」

龔青嵐聞聲去，當看清了子的容貌，如點一般，定在原地。

沐水嫣？

是！前世唯一替齊景楓生下子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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