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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說道：「可是阿璐年紀還小，而且……」想起那日嫂嫂莊氏的表，徐氏是知道的，莊氏是不喜歡閨的。既是如此，又怎麼捨得讓自己的閨嫁過去那份罪？

老太太將徐氏的表看在眼裡，道：「年紀小又如何？只是定親罷了。老大媳婦兒，你該明白的，這承朗樣樣都出眾，最重要的是對璐姐兒好。上回在靈峰寺，我瞧著這二人站在一塊兒，跟金玉似的。」

老太太這話說的，彷彿是多替閨著想似的。可徐氏清楚，老太太看中的不過是長寧侯府的家世罷了。這位侄兒出眾，日後指不定有多大出息，到時候想結親的人家，怕是將門檻都要踏破了。別說徐承朗還年，雖是出嫁，也是聽說過已經有好些人家想同長寧侯府結親的。

徐氏思忖半晌，才說道：「老祖宗的意思，兒媳明白。我那侄兒我也是喜歡的，只是……」

老太太笑了笑，道：「我也是當娘的，有些事也是明白的。你疼璐姐兒，難不不想璐姐兒日後嫁個好夫婿嗎？」

徐氏如實回答：「兒媳自然是想的。」

明白老太太今兒來的意思，並不是同商量的。

徐氏面容恭順，道：「其實早前我娘也曾提過此事，只是兒媳覺得阿璐年紀還小，所以才沒考慮。今兒老祖宗既然說了，那下回兒媳便同娘商量此事。」

老太太這才滿意。

甄寶璐吃完兩隻烤麻雀，便一如往常去宜安居看兩個胖弟弟。哪知走到外頭，便見丫鬟翡翠正扶著老太太出來。

甄寶璐眼睛一亮，這才乖巧行禮道：「阿璐見過老祖宗。」

這段日子老太太待孫的態度不錯，和悅的，儼然一個慈的祖母。這是甄寶璐上輩子不曾過的待遇。這會兒老太太瞧著雕玉琢的小孫，微笑問道：「阿璐今兒功課寫完了？」

甄寶璐點點頭：「是啊。娘說阿璐每天必須寫完功課才能來看弟弟。」

老太太道：「好孩子，趕進去吧。」

甄寶璐微微笑著，目送老太太離開，待走了，小姑娘圓潤的小臉上，才漸漸斂了笑意。

老祖宗今兒來，怕不是單單隻是看弟弟這麼簡單吧？

甄寶璐想了想，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邁著步子進了裡頭。

徐氏黛眉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甄寶璐進來了，也沒察覺。還是甄寶璐走近連喚了兩聲「娘親」，徐氏才恍惚回過神，看著面前的閨道：「阿璐。」

甄寶璐點頭，見娘親正抱著弟弟，而另外一個則乖巧的躺在搖籃里。

甄寶璐知道娘親抱著的這個是榮哥兒，因上輩子的緣故，甄寶璐待榮哥兒這個小一些的弟弟格外疼些，而榮哥兒的子比尚哥兒活潑些，才多大的一個小娃兒，就已經開始認人了。

甄寶璐過去在徐氏旁坐下，手了榮哥兒的小手，仰著腦袋看著徐氏道：「娘，阿璐方才看到老祖宗剛出去，是來看弟弟們的嗎？」

徐氏有些心不在焉，低低「嗯」了一聲。

甄寶璐角噙笑，不經意打量自家娘親的神，待對上娘親懷裡榮哥兒烏溜溜的大眼睛時，心霎時變得一片。

上輩子便想親近這兩個可的弟弟的，只是一想到爹娘因為有了弟弟便不疼自己，生慣養又不懂事的小姑娘自然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兒。所以弟弟們再可，也喜歡不起來。

甄寶璐同兩個弟弟玩了一會兒，便回去了。可覺著今兒娘親的表有些奇怪，令甄寶璐晚上都有些睡不著覺。

夜深人靜，齊國公府之人也都紛紛睡。宜安居這頭，黃花梨雕花架子床上，徐氏躺在里側，想著白日老太太說得話，有些睡不著覺。倒是心細的甄如松察覺到了，長臂一攬，一把將妻摟到懷裡，輕輕蹭了幾下，問道：「怎麼了？」

徐氏是個溫婉賢淑的妻子，素來是以夫為天，什麼事都不會瞞著自己的夫君。現下聽夫君問起，便如實說了：「……其實阿璐同承朗的確不錯，只是妾擔心大嫂不同意。」

甄如松暗下蹙眉，說道：「這是阿璐的終大事，馬虎不得。承朗這孩子雖好，可他們只是表兄妹，這麼小便定親，稍有不慎，便是毀了阿璐的一輩子。」

甄如松同徐氏考慮的地方不一樣，聽著夫君這般說，徐氏卻含笑著，眸著自家夫君，道：「怎麼會呢？承朗這子，我最清楚不過了。」畢竟在徐氏這個當親娘的心裡，自己這個閨嫁給侄兒，也算是高攀了。

甄如松抬手輕輕著妻子的眉心，沉聲說道：「這件事，咱們還是問問阿璐的意思。這小丫頭年紀雖小，卻是個有主見的。」

姑娘家的親事，想來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的，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

何況還是個孩子。

徐氏說道：「這事兒咱們當父母的能決定。」忽的想到了什麼，徐氏才補充道，「……阿璐同承朗的關係有多好，夫君您還不清楚嗎？若是這丫頭曉得自己長大后能嫁給徐表哥，指不定怎麼開心呢？」

也是。

甄如松面目泛，想著往昔這小閨纏著徐承朗時的模樣，他遠遠看著，這小丫頭不知笑得有多開心。甄如松也是很欣賞徐承朗這個侄兒的，可惜甄如松同其他人不一樣，他欣賞這孩子，不是因為他文質彬彬飽讀詩書，只是因為他能讓自己的閨開心罷了。

徐氏想了想，又說道：「其實妾也明白，這些年虧欠阿璐有些多。這件事，雖是老祖宗主提起的，可妾想著，於阿璐而言的確是件好事。我這個當娘的，對疏於管教，這會兒又添了尚哥兒和榮哥兒，實在沒有那麼多力。喜歡承朗這個表哥，那咱們就讓如願，也算是對的補償了。」

甄如松沒想過這麼早讓自己這閨定親，可這般聽著，的確是一樁好事。

他笑了笑，說道：「嗯，既是如此，那改日你同岳母大人商量商量。好了，天不早了，咱們趕睡吧。」

徐氏臉頰泛紅，赧的「嗯」了一聲。甄如松卻只是靜靜摟著妻子，心裡想著那日漸乖巧的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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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寶璐並非真正的八歲小娃，有些事，自然也不會想過就忘了的。那日靈峰寺老太太的話，還有上回娘親見過老太太之後的異常，都讓甄寶璐心裡惦記著。若真的如想的那般，老太太讓和徐承朗定親，以娘親的溫順子，肯定不敢說一個「不」字。可這件事，娘親肯定也會同爹爹商量的。

爹爹呢？

爹爹素來疼，肯定也會同說的。

是想多了嗎？

甄寶璐小眉頭微微蹙著，心下煩惱不已，在課堂上都難得被謝夫子批評了一頓。下學之後，甄寶瓊見妹妹低著腦袋，只道是因為謝夫子的批評難了，才安道：「謝夫子也是重視你，所以才見不得你心不在焉的。」

甄寶璐說知道，而後看著甄寶瓊道：「姐姐，今兒娘是不是去徐表哥家了？」

甄寶瓊無奈的笑了笑，到底是年紀小，這心變的還真快。道：「嗯。怎麼？你也想見徐表哥嗎？」

甄寶璐搖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姐姐，我今兒不去你那兒寫功課了。」說著，就背著小書囊匆匆忙忙走了。

看著妹妹活潑的背影，甄寶瓊微笑道：「當真是小孩子脾氣。」

這頭甄寶璐讓香寒宜安居那邊守著，待娘親回來，就立馬告訴。甄寶璐不喜歡這種提心弔膽的覺，若這件事是胡思想，那是最好不過了；可若真如所想的，那要立馬同爹娘說清楚——不要和徐承朗定親。

舅母不喜歡，若真的要定親，也不會這麼容易的，加上自個兒不願意的話，老太太那邊沒把握，可相信爹爹一定會護著自己的。

甄寶璐屋子裡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香寒疾步進來，說道：「姑娘，夫人回來了。」

甄寶璐霍然起，道：「真的？」

香寒點頭：「剛好和老爺一道回來。」

爹爹也在，甄寶璐眼睛亮晶晶的，越發有把握了。一臉嚴肅，朝著香寒道：「那好，我現在就去找娘親。」說著便急急忙忙朝著宜安居跑去。

而今兒徐氏為著閨的事，特意去了一趟長寧侯府。徐老太太本就有意親上加親，這回聽著兒的意思，說甄老太太也有意向，那是再好不過了。總之徐老太太很快便點了頭，只叮囑兒好生教導外孫，外孫聰慧，年紀還小，如今教導起來，也是不遲的。

徐氏也明白。原本只想給閨尋一個忠厚老實的夫君，有齊國公府這個娘家在，任憑氣，這夫家也要給齊國公府幾分面子。可若是日後要嫁到長寧侯府當長媳的，那必然要知書達理、賢惠穩重的。

一路上，徐氏便盤算著，日後要如何如何管教這小兒。待到了齊國公府門口，見自家夫君剛好下職，更是忍不住將這喜事兒同夫君分。

夫妻二人回了宜安居，甄如松看著妻子眉眼含笑的模樣，嘆道：「岳母倒是中意阿璐。」

徐氏道：「可不是嘛。阿璐怎麼說也是娘的外孫，哪有不喜歡的道理？只是娘也說了，前幾年咱們待阿璐太過寵，這孩子可不能慣下去了。」

甄如松道：「我瞧著阿璐這樣好的。」

徐氏搖搖頭：「姑娘家溫婉賢淑，像瓊兒那般才好。」

甄如松笑笑，說道：「溫婉賢淑的姑娘自然是好，可咱們阿璐聰慧憨，也是各有所長的。你有心教導孩子是好事，可不能太過強。」

徐氏值的應下：「妾曉得了……」

外邊甄寶璐正邁著步子跑到宜安居，還沒進去呢，便聽到裡面爹娘在談論自己，待聽到「承朗」「親」之類的字樣，甄寶璐小臉登時僵了僵，而後沖了進去，著急道：「爹爹，娘親……」

小姑娘跑得氣吁吁的，上穿著一淺綠的襦，襯得臉頰皮雪白，眼睛格外的清澈烏黑。

甄如松剛換了一竹青家常袍子，正想著同妻子聊完之後就過去看看兩個閨，未料這小兒竟跑來了。

甄如松眉目溫和，朝著小兒招招手：「阿璐，來，到爹爹這邊來。」

甄寶璐聽話過去，揚起小腦袋看著爹娘，才撅了撅道：「爹爹，娘親，我長大后不要嫁給徐表哥，你們別讓我同徐表哥定親，不？」

甄如松斂了笑，俯同兒平視，對上兒水汪汪的大眼睛，才聲道：「阿璐聽到爹爹和娘親的話了？」

甄寶璐點頭：「嗯。阿璐聽到了。」

甄如松微笑道：「那阿璐知道嫁給徐表哥是什麼意思嗎？」

自然是知道的。甄寶璐道：「阿璐知道，就像爹爹和娘親這樣。可是爹爹……」急急捉著自家爹爹的袖，說道，「阿璐還小。」

甄如松笑意更深，抬手兒的臉頰，說道：「爹爹自然知道阿璐還小。只是現在爹爹先替阿璐將你徐表哥定下來，等長大了在親。定下來了，你徐表哥便不會被人搶走了。」

瞧著自家爹爹一副很喜歡徐承朗的樣子，甄寶璐越發是著急了，「不要不要。徐表哥長大后娶誰就娶誰，阿璐不想嫁給徐表哥。爹爹，就當阿璐求求你，不？」

甄如松原以為只是閨年紀小，不懂這些，解釋一番，便會笑接。卻未料兒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邊上的徐氏，看著閨這般胡鬧，忙厲聲道：「好了，你爹爹累了一整天了，阿璐去屋裡寫功課，別煩你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