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灼灼前一刻還在厭惡著四皇子,下一刻，驟然見了白男子。

再下一刻,不期然與白男子四目相對。

一切來得太突然,太意外。

林灼灼一愣，定格在車窗里，一不。

那頭馬背上,盧劍眺過去,只見一個穿的小姑娘，扎著兩個雙丫髻,春日下,一張小臉格外顯得白瑩瑩的,趴在車窗上眺,一不,像極了一尊白瓷雕像,憨態可掬。

說不出來的萌。

「嗤！」不過下一刻，盧劍立馬又想起來什麼，再次一嗤。

自個又如上回寶華寺那般,不被白男子待見了,林灼灼目微愣。

「灼灼,你在看什麼？」林灼灼坐在側位上,趴著窗戶直瞅,主位上的蕭盈盈好奇地探,也湊了過來。

循著兒視線過去,蕭盈盈一臉茫然。

「一隊豪華馬車隊，有什麼可瞧的？還聚會神的，人都看傻了？」蕭盈盈分外不解,別人府上的馬車就算裝潢高檔大氣點,也不值得兒如此吧？

原來，蕭盈盈湊過來時，時機不對，恰好一串超級豪華馬車隊，頂蓋四周懸掛赤金鈴鐺，「叮鈴鈴」進林灼灼和盧劍之間，生生割斷了彼此的會面。

「你到底在瞧什麼呢？」見兒還傻乎乎的，沒回過神來，蕭盈盈實在理解不了。

突然，有點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的林灼灼，舉起手臂，直指向一串馬車那頭的白男子，道：「娘，快看，是……是寶華寺救了我的那個白男子。」

聽說是救命恩人，蕭盈盈立馬來了興緻，再度順著兒視線過去。

可進眼簾的，還是那一長串未走盡的豪華風鈴大馬車。

終於，豪華風鈴大馬車駛過去了，能見對面街道了。

可對面，空空的，本沒有什麼白男子，只剩下那個挑著竹籃，賣冰糖葫蘆的老爺爺。

林灼灼咬了咬，道：「娘，那個白男子又躲開，不見了。」

什麼又躲開，不見了？蕭盈盈滿面疑。

林灼灼探出小腦袋，再度左右街道尋了尋，確實不見白男子蹤跡后，回腦袋輕輕靠在娘親肩頭，將半個月前，龍坊里白男子躲的一幕，低聲說了出來。

「這般古怪？明明好好盪著鞦韆，你一靠近，他就消失了？」蕭盈盈說著，探出手著兒下抬起，好一番審視。

「娘，您幹什麼？」林灼灼向娘親不解。

「你長相也不醜啊，沒到一靠近，就嚇跑人的地步吧。」蕭盈盈若有所思。

林灼灼：……

長相丑？

自打回京，京城第一人的稱號就傳遍了。

能丑？

「娘，您胡說八道什麼呢，怎麼可能是我長相太丑，不了他的眼？」林灼灼嘟嘟，抗議道。

蕭盈盈「噗嗤」一聲笑了，著兒白皙緻的小下，好笑道：「娘親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誰家閨丑，家閨都丑不了啊，也不瞅瞅是誰生的。

對自個容貌，蕭盈盈是很有自信的，不說萬里挑一，也絕對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里挑一的。

林灼灼：……

一把推開娘親總自個下的手，重新坐正了，背靠馬車壁，閉目沉思。

心頭總覺得怪怪的，那個白男子怪怪的。

沒對娘親說，白男子似乎每回見到，眸中都會閃過一譏誚，似乎分外不待見，曾經有過深深的過節似的。

林灼灼手指頭攪在一起，難不曾這一世未重生之前的，得罪過那個白男子？

敲敲腦袋，太醫說了，後腦勺里的淤青什麼時候能散，興許就能回憶起那些丟失掉的片段。

無可奈何，只能靜等，淤青散去了。

~

林灼灼掩上窗簾，馬車駛離后，盧劍立在對麵茶館的二層窗戶，目送的馬車漸行漸遠。

突然，眸一暗。

再次邊一「嗤」。

剛開門進雅間的徐常笑：……

完了，好似來的又不是時候。

憑他的經驗，劍哥可不是個「嗤」的人，唯有念起林灼灼，又被林灼灼那姑娘招惹了，才會忍不住一「嗤」。

徐常笑捂著口的小心臟，心念著「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啊，今日林灼灼沒給劍哥甩大臉子，只是稍微招惹了一下劍哥。要不，他撞在這槍口上，怕是又要「蛙跳」了。

呃……

小心臟抖一千次。

「劍，劍哥……」徐常笑佇立在門口良久，也不見四皇子從窗口回，輕聲提醒一下自個的存在。

不過剛提醒完，徐常笑立馬又後悔了。

因為，四皇子裏又是一「嗤」。

嚇得他小心臟直接抖一萬次。

卻說盧劍，方才在街頭，打馬從林灼灼馬車邊過去時，雖說間隔有一段小小的距離，但武藝頗高，耳力超凡的他，還真將林灼灼背後嘀咕他的壞話，收進了耳里。

因著先前沒留意，街上人聲馬聲嘈雜，盧劍便沒關注那輛馬車，驟然一句「王八蛋！」闖耳中，盧劍才辨別出是林灼灼的聲音。

這才開始細細聆聽。

「你罵誰王八蛋呢？小姑娘家家的，要文雅，別將西北軍營里那一套，帶到京城來哦。」

「罵四皇子呢！」

母倆的話音未落，後追趕而來的老奴，一聲「四皇子，慢點，老奴追不上啦」，暴了盧劍行藏，這才策馬快走，去了冰糖葫蘆攤販前，買冰糖葫蘆掩飾自個眸中緒。

眼下過去半刻鐘了，盧劍腦海里回那聲「王八蛋」，還是忍不住想掐住林灼灼小下，抬起來質問：

「死丫頭，本皇子又招惹了你什麼？『王八蛋』都罵出來了！」

他都多久沒招惹過了？

的戾氣還是那般大！

想起去年雪地里，他辛辛苦苦從南洋尋來一整套紅珊瑚頭面，價值連城，小姑娘戾氣卻是那般大，一把拋散在了雪地里，還跺上兩腳。

末了，還挑起白皙下，挑釁他：「說了不要，就不要，你的補償，本姑娘不稀罕！」

那樣赤..鄙視的目，是盧劍有生以來遭遇的第一次。

一時不忿，一把上前，起小下：「死丫頭，你再說一次？」

結果，小姑娘還真再說了一次：「你的補償，本姑娘不稀罕！」

說罷，還一把推開盧劍膛，踩著滿地的紅珊瑚頭面，傲氣地轉離開。

事後，還是盧劍自個蹲在地上，默默拾起了紅珊瑚頭面，輕輕拍掉上頭的積雪，重新裝進緻的小木匣子裏。

念起往事，本來很是不忿，說真心話，打小長到大，盧劍可是族裏的寶貝，從來都是的小姑娘嗲著嗓音，眸中含地湊上來，向來不客氣地避之若浼的是盧劍。

哪裏料到，提前回京進宮，竟出乎意料地撞上了林灼灼這樣的茬。

「嗤，說得好像，本皇子稀罕看你！」

的子，龍坊那日，他也算細細瞧過了，不就那樣，兩隻胳膊兩條，沒什麼特別的！

念及，那日堆疊腳圈的湘上，林灼灼一雙白瑩瑩的修長雙，先後出湘的畫面，再度閃現眼前。

然後，下一刻……

盧劍鼻腔一熱，有什麼東西汩汩流出。

「呀，劍哥，您怎麼又飆鼻了？」徐常笑驚呼出聲，忙掏了白帕子上前，去給劍哥堵住。

盧劍仰頭按住鼻子，雙眸無力的一閉，他真真是栽在林灼灼這個小姑娘手裏了，明明平平無奇的小段，不值一看的兩條，也能整得他一次、兩次地流鼻。

真真是……見鬼了！

虧得這話，徐常笑沒聽到，要不非得反駁道，劍哥，林灼灼可是大武王朝的第一人，的段要是還沒得看頭，怕是您……眼神……有問題。

亦或是，口是心非！

不過，徐常笑可不是四皇子肚裏的蛔蟲，哪能曉得四皇子在腹誹什麼。

盧劍止了鼻，又用清水清理一遍，完了事，問徐常笑道：「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可是有事？」

徐常笑這才終於完了此次前來的任務：「是，劍哥，宮裏出了點狀況，怕是您得先回宮一趟。」

盧劍手的帕子一頓，回宮，若他沒瞧錯，方才林灼灼母去的便是進宮的方向。

他真心不願此刻進宮。

~

話說，林灼灼的馬車駛離后，又兩刻鐘的車程，終於抵達了皇宮，母倆還未下馬車，已有皇後娘娘宮裏的婢候在甬道邊候著了。

「奴婢給郡主請安，給三姑娘請安。」為首的宮，分外熱，主上前替蕭盈盈打起車簾，裏連連問好。

「皇後娘娘可還好？」蕭盈盈率先鑽出馬車廂，就著常嬤嬤的手臂，踩下了黃木凳。

「皇後娘娘好著呢，就是一直惦記著三姑娘，偏生三姑娘老也不進宮，可想死咱們皇後娘娘了。」常嬤嬤是朱皇後邊的紅人，曉得朱皇後分外看重林灼灼這個準太子妃。話里話外都捧著。

不過林灼灼在馬車簾子后聽了，角卻是一癟，想死了？惦記了？

不過是惦記後爹娘的權勢！

一旦像上一世般，娘親出現意外早逝，爹爹自我放逐西北苦寒之地不歸，朱皇后真正的臉才顯出來了呢。對這個已經嫁了過來，再也跑不掉的太子妃，那可真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哪哪都能挑出刺來。

明明齷鹺做錯事的人，是太子，是林真真。朱皇后卻能倒打一耙，反過來指責不賢惠，嫉妒心強，連大著肚子的親堂姐都容不下，心狹窄。

對著未婚先孕，孕肚賊大的林真真，朱皇后反倒好臉捧著，還多次囑咐太子不許給林真真氣，說是雙子，要疼著，要護著，尤其安全方面要看護好了，千萬別被嫉妒心強的人給害了。

嫉妒心強的人，指桑罵槐，指的不就是這個無寵太子妃林灼灼嗎？

念起上一世那些個糟心事啊，林灼灼都不願邁出馬車廂了。

「三姑娘，來，奴婢啊代替咱們皇後娘娘扶你下來。」常嬤嬤滿臉堆笑，接了蕭盈盈下去后，又探出手來迎接林灼灼。

上一世常嬤嬤可是磋磨林灼灼的幫兇。

見到常嬤嬤略顯蒼白的手背，林灼灼就心頭犯噁心，哪裏還願搭著的手下馬車？

林灼灼磨蹭在車簾后，慢吞吞，就是不面。

常嬤嬤貓著腰，忍不住再次腆著臉，親切地喚道：「三姑娘？」

「灼灼，好了，娘親知道先頭話說重了，你不樂意了。快下來吧，等會娘啊去你皇舅舅那裏，給你尋個寶貝來送你，當做賠罪，如何？」

蕭盈盈這般說著，便叉開了常嬤嬤去，自個重返馬車邊，起車簾朝兒去。

林灼灼對上娘親的臉，立馬笑了。

娘親真真是懂極了，知曉不樂意讓常嬤嬤攙扶，就故意說著什麼賠罪的話，藉機走常嬤嬤，親自來扶下馬車。

這樣的好娘親，真真是打著燈籠都難尋覓到一個。

林灼灼雀躍地鑽出馬車廂，就著娘親細細的手臂，下了馬車。

一刻鐘的步行，走過甬道，路過花園，一路穿花拂柳行到了朱皇后的儀宮。

儀宮的前庭里，東邊是高大的闊葉梧桐，西邊是一排排闊葉芭蕉，牆垣一帶還爬滿了綠植，春風拂過，茂盛濃的葉子波浪似的一道道湧起，綠意浮，煞是好看。

不過，這樣的景，這一世的林灼灼是欣賞不來了，踏儀宮的那一刻起，胃裏就抑制不住地犯噁心。

忍不住捂了口鼻。

「呀，三姑娘這是怎麼了？」常嬤嬤眼尖，立馬瞅見了。

林灼灼自個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自打重生后，每次靠近上一世磋磨過的人，亦或是來到擁有不愉快回憶的地方，胃裏就控制不住地犯噁心。

真真是難得。

蕭盈盈忙一把攙扶起兒胳膊，琢磨著，是不是該將太醫院醫政尋來，好好瞅瞅這是怎麼個病。

正在這時，圍牆外一陣馬蹄響，還隨風撒下爽朗的笑。

聽在耳里，說不出的愉悅。

就像是頑皮的年，歡快跑在一無際的田野里，一路撒下的笑。

最奇怪的是，這笑聲一來，林灼灼胃裏的難勁立馬撤了，渾舒坦起來，竟像是笑能治病似的。

但下一刻，林灼灼又疑上了，這皇宮院可不比無拘無束的鄉間田野地，哪能任由人笑語喧嘩呢？更別提還在宮裏策馬奔騰了。

「誰呀，這是？」林灼灼疑地問出了口。

常嬤嬤麵皮一扯，似有不屑，如此無規無距，行事放，除了那宮外野地方長大的四皇子，還能有誰？

偏生這般沒有規矩的的四皇子，自打一進宮，就得了崇德帝的親眼，寵有加，寵得跟個寶貝似的。朱皇後有心想約束四皇子一二，卻還要被崇德帝明著代：「老四如此子，灑率，朕看好！」

有了崇德帝庇護，朱皇后是有心想管，也使不上勁。

瞧，四皇子越來越不像樣，都宮中縱馬了！

還肆無忌憚地放聲笑，簡直將肅穆森嚴的皇宮，當了宮外無人約束的曠野地，與他那個不要臉的母妃一樣，沒個正型。

心中鄙視不屑，面上卻是不敢，常嬤嬤努力調整好語氣，才躬道：「回三姑娘話，想必打馬而過的，是千碧宮的四皇子。」

四皇子？

林灼灼一驚，先頭在馬車裏還罵過四皇子「王八蛋」呢，沒曾想，那個「王八蛋」居然有如此爽朗聽的笑聲？

突然，想起來什麼，林灼灼立馬提朝儀宮宮門跑去。

倒想瞧瞧，這一世橫空出世的四皇子，到底是誰，長了個什麼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