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家那兩個不省心的,你忍心讓們出去隨時死在別人的刀下麽?若留下來,順便還能幫我個忙,明明就是雙贏的事,你還打我……”
苗小無言以對。所以說不能隨便幫人啊,一幫幫出個無底害的是自己。氣得下了床,在屋裏抱著腦袋走來走去,想起牆角那巨大的花瓶當頭給這討債鬼砸下去,卻又怕真打傷了他。
還能拿這混賬怎麽辦?從上船那刻起,早就不由已了。
哎喲,心好痛。
咬牙切齒道:“當初是誰說的,我要想嫁給你除非跪下磕頭?”
年把被子一掀,堂堂天子撲通就跪下去了,一點沒含糊:“我跪!我跪!我給磕頭!我的錯,可這不是沒辦法麽,我想保護你們又沒別的法子。”
他那三個響頭磕得幹脆利落,話畢跪著挪過來抱住苗小的繼續賣慘:“那要不然我籌備籌備,找個機會把你們送去東洋島國,奉天狗皇帝肯定追不到那裏。可是大彪,爺想你了怎麽辦……”
苗小被他抱著兩隻,走也走不掉,又氣又想笑:“還想當大將軍呢,你膝蓋是不是沒骨頭?”
白三歲:“在你麵前渾都沒骨頭。”
苗小:“起開。”
白三歲:“你先答應。”
苗小張了張,就是沒那臉應下來,著實接不了詭異的“夫妻關係”。遲疑了半晌,索道:“明天你自己跟丞相說,他要肯答應我就沒話說。”
年歡喜地抱的抱得更了,嘿嘿嘿地笑,沒臉沒皮的讓人想再揍一拳:“孫子謝謝疼!”
“的抱著舒服嗎?”
“舒服!”
“滾!”
次日苗小很早就醒了,坐起來才想起已不必下廚房做飯,便又躺了回去舒舒服服睡到日上三竿。
再醒來,外頭已經等了個宮,捧著宮裝說是來伺候更洗漱。胭脂水也都送了些,皆是上等的好東西,民間有錢也買不到。
一下子又回歸到有人伺候的日子,倒沒覺得怎樣,想必金銀已經興得要跳起來了。想到那倆丫頭開懷的樣子,就什麽都不求了,“嫁”就“嫁”吧。
宮伺候穿了裳,梳妝打扮。待收拾妥帖出了門,外麵白睢早已收拾好,在等用膳呢,看到的第一眼就“哇”了一聲。
“人靠裝馬靠鞍,你這是換了個頭吧?”
兩條眉一聳,稽得很。
素日裏苗小不打扮,了宮有宮伺候,妝容乃是第一禮儀,也就由不得了。這一打扮,竟比金銀那對姐妹花更惹人側目。
白睢話畢便覺得耳朵微微熱,居然不好意思一直盯著那張他看了十幾年的臉看,多看一眼都有陷怪圈的風險。
哥們兒啊,嗯?他哥們兒打扮過了竟也人模狗樣的算個人兒,這可真是驚天地的大發現。
他的心突然跳得有些快,遂用筷子敲敲碗,不耐煩道:“快來吃飯,死了。”
苗小福了福才坐了下來,因邊有宮守著便有些惴惴,作斯文地拿起筷子,小口吃著飯。記著呢,人前要敬白睢這個皇帝,舉止不可沒教養。
這可把白睢嚇得飯也沒能好好吃了,瞄了幾眼,愣是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你牙疼嗎?吃那麽小一口。”
苗小:“……”細細嚼,不理他,幹脆點個頭就當自己牙疼好了。
兩個人都不自在,默默吃完了飯,苗小留下來和金銀一起跟著翠枝學宮規,白睢則去了前朝等丞相。
丞相卻是早就到了的,在偏殿裏等著他,嚇得他一路疾走。
“相父怎麽來如此之早,朕走到半路才知相父已經到了。”殿時額頭已有了微汗,年皇帝畢恭畢敬地對郭放行了禮。
郭老賊起,也裝模作樣回了禮,老腰躬得快折了。
“陛下昨日說得急,老臣豈敢不早些來。不知陛下召老臣前來,所為何事?”
明明昨晚上肯定就什麽都知道了了,在他麵前還裝不清不楚。
白睢展笑:“相父請先上坐。”他額頭的汗,接著說道,“……是這樣。昨日相父不是擔憂朕,建議朕去打獵散散心麽,朕便去了。這一去,發現了不得了的事。”
郭放:“哦?”
白睢:“朕在半山腰的院落裏遇見了位故人。這位故人曾對朕有救命之恩,恰好當晚又遭遇殺手追殺,朕想著,小小弱子在外求生已是艱難,這豈能放著不管?便將帶進了宮,又念及左右宮舍都未修建完善,索便將帶在邊方才放心。”
郭放:“弱子……陛下將放在邊住一個寢宮,可曾想過,如此有損那子的名譽?”
白睢憨笑,笑得人畜無害:“不得先活下來不是?朕形單影隻,又萬事仰仗相父,哪裏還有別的地方安置。再者,朕想來想去不敢煩勞相父,也就隻好讓隨居了。”
郭放聽了他的話,並不覺得有什麽值得他休沐日也來跑一趟的,故而先不急著表態,倒是心裏快意幾分——如今小皇帝已是籠中鳥,深知他能掌控的事唯有自己跟前的事,何來能力命他人照看恩人,這才隻能放在邊。
於是捋捋胡子,假惺惺道:“陛下若是擔憂,不妨讓老臣來替那姑娘安排個棲,必不會怠慢於。”
皇帝忙擺擺手:“這哪裏能夠,相父日理萬機,這軍國大事都還仰仗著您,這等小事豈敢再拿來給相父添。隻是……關於朕的恩人,朕還沒說完。”
郭放:“?”
“相父您是知道的,朕的青梅竹馬為救朕而死,是朕的恩人,追立的事已經定下了。隻是……朕說的這個恩人,便是朕的青梅,兜兜轉轉竟沒有死。說來也巧,這次外出打獵,居然在山裏人家巧遇上。朕帶回來的所謂恩人,就是苗姑娘,相父您看……”
郭放足足用了兩息才轉過彎來,明白麵前這個小皇帝在說什麽。他當即板了臉麵,哪裏肯相信:“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就知道老東西會質疑他耍手段,白睢當即一個哭臉擺出來,戰戰兢兢的樣子誰看了都可憐:“千真萬確!朕待相父如待生父,豈敢對父親有所瞞……相父若不相信可親自查證。相父啊,朕那日說過朕的婚事憑您做主,此話可是天地可鑒,這不……這不趕請您來定奪不是。”
一番話,解了郭放的怒氣。郭老賊雖野心比天大,卻也是個要麵子的人,唯恐史書上留下幾句臣罵名。而今眼見小皇帝態度誠懇,也就暫且不予追究,先派人查個清楚,若查出這傀儡敢瞞自己,自有他的好看。
當下裝模作樣道:“死而複生,不必追立皇後倒是可以正經冊封了。陛下既已下了聖諭,老臣豈敢做主,不妨待明日早朝與眾臣商議如何?”
明日商議的結果,還能好到哪裏去呢。
白睢一門心思想要把苗小捧上後位,將來丞相若再塞了人來,品級上苗小也能過對方。
但是他知道,這件事,難。
送走丞相,回到合正宮,苗小正專專心心跟著翠枝學規矩,金銀兩個卻早就一臉不耐煩了,小聲討論著今天穿的服真好看,不知是什麽料子做的。
瞧瞧,看看,他家大彪就是這樣,做什麽都認真。
眾人見他來了,忙恭迎陛下,當中數苗小的禮儀最是得,看得出下了真功夫。他不由含笑走上去:“休息會兒吧。”
苗小:“喏。”
白睢坐下:“練了多久?”
苗小低垂著個頭,也不跟著坐了:“回陛下,約莫快一個時辰了。”
被鬼附了嗎?這種溫嗓音,這種優雅儀態……刺激得他當場打了個哆嗦:“咳咳……都散了吧,彪,你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暖閣,命宮太監都侯在外頭。
一進去苗小額頭的微汗就往那床上一癱,長長舒了口氣:“孫砸,過來給捶!”
白睢終於渾通暢了——對,還是這個剽悍味道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苗小:“要不要再來一條小皮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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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昏暗的小屋裏,林恒放下手中的紙張,目中漸漸有了點點水。兩年了,昨日還在夢中見過,可距離去世已經這麽久了啊……
可是他直到今天才知道,究竟因何而死的。
當年的錦年做了黎國皇帝,命人將永州城裏曾經發生的這件往事廣告天下,世人方知,原來複國之路的第一塊磚石竟是一個小子鋪的。
他當時都做了些什麽?林恒回想起來,覺得口好生憋悶,悶得鑽心窩子得疼——他隻在乎自己的脊梁骨會不會被斷,卻不曾關心過到底出了什麽事。枉費讀了十年聖賢書,竟不及一介流敢作敢為。
若他當時說一句婚事照舊,給一個肯定的回答,還會不會投河?
找不到答案了。
卻有一個答案他知道了——像他這樣的人,配不上苗姑娘大仁大義。
佳人已去,空留下一腔思念。
如今他在夏國為,苗小救下的白睢卻在黎國為帝,再想起曾經那與他訂過親的子來,心中竟生出“這不做也罷”的想法。
拿袖子眼睛,他將那寫著“故事”的紙張整齊疊好放書中。將將合上書本,不及吐出中悶氣,便聽得外頭有人催命一般敲門。
打開門,門外站著他的同僚。
“哎喲,林兄,快收拾收拾走吧。”
林恒不解:“劉兄,出了什麽事?”
“上頭不知道打哪兒聽說你曾經跟姓苗的那人訂過親,哪裏還敢留你。我幫你說了幾句好話,大人才鬆了口,說讓你去惠州駐軍做個代書。”
林恒:“?”
“快收拾走吧,我怕大人又反了悔,你命就不保了。你說你這……一表人才博學多識,隻能做個代書……唉,可惜……”
代書,幫人寫寫狀紙書信的。若去了軍中,能做的隻有替當兵的漢子們寫幾封家書回去報平安。這一生的仕途斷了不說,惠州與黎國接壤,是最可能開戰的,許這一去便回不來了。
林恒聽到,卻是平靜得很,半句怨言也無,隻對劉兄做了一揖:“多謝劉兄替我謀生路,林某激不盡,這便收拾東西上路。”
當天夜裏,他便拿著公文一路向北往惠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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